狹窄的地下通道裏遍布灰塵，達蒙打頭第一個走在前麵，他的命理也是岩石屬，兼顧力量和防禦，可以應對突發狀況。
    薔薇忽然停住腳步，眼神凜然。
    鹿不二卻沒刹住腳步，直接撞了上去。
    “你特麽嚇死我了！”
    “你頂到我了。”
    因為甬道的狹隘，鹿不二隻能跟這個女人貼在一起，她溫軟的身體幾乎就貼在他的身上，讓人心裏生出了一絲絲的旖念。
    “乖女兒，你幾天沒洗澡了，怎麽這麽臭？”
    “你去死，那明明是屍臭！”
    黑暗裏跟過來的審判官們也是佩服不已，這種陰暗幽閉的空間裏很容易讓人產生壓抑和恐懼的情緒，他們卻偏偏能夠鬥嘴。
    前方的出口越來越寬闊，隱約出現了光亮。
    鹿不二做好了戰鬥準備，忽然察覺到身邊女人體溫正在上升，隨口說道：“我能感覺到你的身體在發燙，害羞了麽？”
    薔薇翻了一個嫵媚的白眼，毫不留情地回懟道：“放屁，老娘會害羞？那是老娘的命理，情緒昂揚的時候體溫就會上升，蒸汽也就會隨之釋放出來。跟你放電的原理是一樣的，懂了麽？”
    鹿不二明白了：“原來伱是個蒸汽機。你好，我是瓦特。”
    薔薇一愣：“瓦特？小子，你找死！”
    說著她一口咬了下來。
    鹿不二肩膀吃痛，果斷放電。
    薔薇被電得悶哼一聲，隻是聽起來有點旖旎。
    酥麻的感覺讓她抬起頭，狠狠瞪了一眼。
    隻是卻沒什麽殺傷力，反倒是有點眼波流盼的意味。
    鹿不二眼角微微抽搐，突然意識到這命理有點不正經的用法。
    “別鬧了。”
    達蒙頓住腳步，毫不猶豫地岩石化，頓時整個人變成了一個石頭人，看起來就特麽跟墨菲特一樣，壯碩又智慧。
    “看前麵！”
    幽暗的地下空間，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集會場所，白衣的教徒們跪坐在地，完成了祈禱以後，高聲說道：“薩塔，阿巴路亞！庫嘿，薩拉魯哈！薩塔，阿巴路亞！庫嘿，薩拉魯哈！”
    他們抬起頭，半邊的臉都是腐爛的。
    鹿不二右手的印記有了反應，感知到了暗質的存在。
    隻是暗質並沒有進食的欲望。
    嗯，一群垃圾。
    這群屍食教徒的前方是一座用巨石堆積起來的祭壇。
    祭壇上所供奉的是一個被白布遮擋起來的巨大物體。
    它的體積大到幾乎要撐裂了穹頂。
    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屍臭味。
    相比之下，這些信徒聚集在一起的臭味都不算什麽。
    而在祭壇前方，還有一個人。
    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拎著一瓶紅酒，高聲說道：“不朽信仰，證得永生。願偉大的創生母巢庇佑我們，賜予我們永恒的不朽之力，引領著亂世之下的迷途羔羊們，走向真正的天國！”
    此人赫然就是安南！
    “薩塔，阿巴路亞！庫嘿，薩拉魯哈！”
    信徒們再次高呼。
    “信仰偉大的不朽神靈，它會滿足我們一切的願望。”
    安南微笑說道：“傑克，你的妻子回心轉意了麽？”
    一位屍食教徒恭敬回答道：“當然，如今的我已經今非昔比，誰也無法從我的手中奪走我的妻子。她如今被塑料膜包裹著，每天陪伴在我的身邊，而且她停留在了她最美的樣子。”
    安南嗯了一聲：“周立，你的身體狀況怎麽樣？”
    一位渾身腐爛的屍食教徒回答道：“感謝您的關心，我現在感覺到好極了，我衰竭的器官變得前所未有的健康，甚至踏上了進化之路。阿卡夏聖教無法賜予我的，您都給我了。”
    安南繼續問道：“慧娜，你得到自己想要的職業了麽？”
    屍食教徒們紛紛被點名。
    這個年輕人記得他們每個人的名字。
    也知道他們的願望。
    就像是他們當初以各種渠道接觸到這個偉大的宗教一樣。
    偉大的神，可以滿足你的任何願望！
    然而這種願望的實現方式在別人看來，就過於畸形了。
    比如被捆在祭壇前的監察們。
    以及安警官和張老板，還有諸多的平民們。
    黑暗的甬道裏，鹿不二看到了他們，眼神微變。
    達蒙和薔薇連忙說道：“冷靜，靜觀其變。”
    畢竟人質在對方的手裏。
    而且對方人數眾多，尤其是那個年輕人的實力。
    根本無法確定。
    “在座的各位都是神靈的子嗣，是我們最親愛的同胞，隻是生在了錯誤的時代，因此才遭到了不公正的對待。”
    安南侃侃而談：“隻要糾正了信仰，就能得到尊嚴和尊重。”
    他轉身望向人質們：“你們呢？”
    監察們都嚇得麵色蒼白：“我們都願意投降！”
    張老板和安警官對視一眼，有意無意往後挪。
    “你真的願意加入我們，擁抱不朽與永恒嗎？”
    安南認真地望向一位監察：“你們帶著武器，卻不敢去拯救人質，反倒是立刻投降，這讓我對你們的人品感到懷疑。你們加入了我們以後，真的能保證對主虔誠，甚至獻出生命嗎？”
    那位監察猶豫了一秒。
    這也是他人生中最後的一秒。
    因為安南直接掏出一把匕首抹了他的脖子，看著他捂住喉嚨驚恐地倒下，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鮮血汩汩的流出來。
    “任何的猶豫，都是對我主的不尊敬。”
    安南抓著他的衣領，走向那個被白布包裹的巨大物體：“我主缺少了最重要的核心，如今所需要的是大量的祭品，來維持祂的生機。隻有最虔誠的信仰，才配獲得如此殊榮，而你沒有資格。”
    白布被一把扯了下來。
    那竟然是一枚巨大的血肉，宛若心髒般遍布猙獰的青筋和血管，千絲萬縷的筋膜甚至侵蝕了堅硬的岩壁，仿佛沒入到了地上。
    而這枚血肉上，竟然鑲嵌著無數白衣信徒們的屍體！
    “看啊，這就是所謂虔誠的信仰，我們的同胞自願成為我主血肉的祭品……而你，隻能被當做養料而已。”安南一把將他扔了進去。
    隻見那個監察觸碰到血肉的一瞬間，就被化成了一灘血水。
    “薩塔，阿巴路亞！庫嘿，薩拉魯哈！”
    屍食教徒們再次高呼。
    安南再次轉過身來，望向第二位監察。
    那人立刻說道：“我願意！”
    安南微微一笑，從祭壇邊拿來了一塊腐臭的肉。
    “吃了吧。”
    那人嘔的一聲就吐了，下一刻就被抹了脖子。
    安南每每問向一個人，結果無一例外都是要抹脖子的。
    眼看著就要輪到安警官和張老板了。
    就在這個時候。
    那枚巨大的血肉隱隱搏動起來，仿佛有巨量的鮮血即將噴薄而出，散發出濃腥的血氣和腐爛的屍臭，令人作嘔。
    “哦，聖胎快要爆炸了啊。”
    安南愉悅說道：“今日以後，神根城裏最礙事的家夥就要被炸得灰飛煙滅啦！到時候，再也沒有人能阻擋異鬼潮的攻勢，它們將踏破西城的城門，屠戮城內每一個虛假的信仰。吞噬這些孱弱的血肉，從而進化成偉大的姿態，再以這座城市為核心，我主迎來重生！”
    “薩塔，阿巴路亞！庫嘿，薩拉魯哈！”
    屍食教徒們再次高呼。
    鹿不二看到這一幕，赫然就想到了今早看到的三幅畫。
    對啊。
    如果屍食教是想毀滅這座城市。
    最先要解決的，一定就是大祭司。
    “我也不逗你們玩了。”
    安南望向剩下的無辜平民：“你們就跟著一起陪葬吧。”
    安警官忽然掙脫了手腕上的束縛，一頭撞了過去。
    張老板吃了一驚。
    “哦，沒想到這群監察裏竟然還有這麽有骨氣的人？”
    安南看清了他手裏拿著的東西。
    那是一枚手榴彈！
    鹿不二眼瞳裏氤氳著電光，下意識握緊了左輪手槍。
    就在這時候，他耳機裏響起了一個聲音。
    “立刻動手，優先解救無辜平民！”
    很好，這就是他期待的指令。
    然而就在這一刻，那枚巨大的血肉，驟然如火山般噴發！
    轟隆一聲巨響，堅硬的岩壁開裂坍塌，露出的竟然是無窮無盡的猙獰血肉，宛若心髒般劇烈的搏動，鮮血爆炸開來。
    轟隆隆！
    ·
    ·
    當神聖的禮車行駛在煙花絢爛的主幹道的時候，遠方的巨大光柱照亮了駕駛座上的老神父，以及後車座上白衣如雪的大祭司。
    牧師和修女的隊伍跟在禮車的後方，虔誠地禱告。
    四麵八方都是無人機，攝像頭對準了他們。
    神聖的畫麵將會轉播到每家每戶。
    神的光輝，會給這座城市裏的人帶來生的希望。
    阿卡夏聖教的高層們都已經聚集在市中心舉辦儀式了，四麵八方的高樓上都安排了狙擊手，執法隊的監察和機器人排查著可疑目標。
    包括城主府的羅素家族，即便在執政方針上有不同的意見，這時候也不得不派出族內的高級進化者，來維護現場的秩序。
    畢竟這是大祭司最虛弱的時候。
    一旦大祭司出現問題，整個城市都會完蛋。
    覆巢之下無完卵，這個道理他們都懂。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蓮華卻輕聲說道：
    “亞倫，你跟了我多久了？”
    那位在祭祀殿裏代替她發言的老神父感慨道：“已經有四十年了吧？這四十年來，多虧了您的照顧了，我要感謝您。”
    蓮華嗯了一聲：“那你為什麽要背叛我呢？”
    老神父愣住了。
    “我聞到你身上的味道了，那是暗質的味道。”
    蓮華輕輕歎了口氣，似是有些失望。
    老神父渾身顫動起來，一時間竟然淚流滿麵，顫抖說道：“原來您已經發現了嗎？我對不起您，您賜予我了一切，我卻背叛了您。可是我沒有辦法，她實在是太美了。我不愛她的主，但我卻愛上了她。我無法拒絕她的邀請，我也想變得跟她一樣，站在她的身邊。”
    “我願意為您奉獻我的一生，但我願意為了她去死。”
    老神父扯開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腐爛的血肉，像是定時炸彈一樣鼓動著，強勁有力。
    “對不起。”
    轟！
    當老神父閉上眼睛的一瞬間，恐怖的鮮血如瀑布般衝破地麵，頃刻間淹沒了這座禮車。
    那種恐怖的爆炸從地底深處而來。
    以老神父錨點確定引爆的時機。
    原來老神父所謂的背叛，也隻是當了一個定位器而已，他卻甘願為此獻出生命。
    當鮮血吞沒禮車，老神父的血肉當即融化。
    蓮華也如同水中的倒影般，被鮮血腐蝕得灰飛煙滅！
    這一天，神根城的人們看到了末日。
    因為象征著神聖的光柱轟然炸裂開來，主幹道上被恐怖的鮮血所淹沒，而大祭司乘坐的那輛禮車，更是湮滅在了血光中。
    巨大的爆炸聲響徹了整個城市。
    大地轟然塌陷，牧師和修女的隊伍轟然墜落下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位修女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瞳仿佛星辰大海，如此的深沉廣闊，卻又是那麽的疲憊。
    恐怖的血光裏，千絲萬縷的聖光融入了她的身體。
    她的眼瞳再次變得威儀漠然。
    “原來如此，一尊天神的血肉，已經養在地下很多年了吧。屍食教能有這種手段，哪裏是什麽新興的異端小教派啊。”
    這位修女輕聲說道：“想要在這個時候讓我死麽？”
    她向著幽暗的地底深處墜落，輕盈地像是羽毛。
    最後一瞬間，她腦子裏浮現出一個古怪的念頭。
    屍食教的創立者到底有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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