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這些事，你打算怎麽辦？」

    從搖晃的秋千上跳了下來，陳陽旭走到莫鳴的麵前，微笑得看著他。

    怎麽辦？莫鳴對這可沒有什麽研究，法律會怎麽製裁他？這不是莫鳴的特長。

    「我有個學生會的朋友想讓我勸你停止賣假煙這種行為，不過……你自己已經停手了，我就不知道我該做些什麽了。」

    莫鳴很耿直的告知了陳陽旭自己的來意，他除了知道真相，然後滿足丘雛子的好奇心以外，無能為力。

    「這樣啊，我自己的事情真是給周圍的人添了不少麻煩啊……」

    陳陽旭感歎了一下，然後沉思了數秒，歎了口氣，再次勉強的笑起來。

    「我會去自首的，我今年已經十七歲了，明年就可以去裏麵陪我的父親了吧。」

    陳陽旭說起他的父親很平淡，看不出恨意，如果小時候經曆了那種事情，不應該是這種反應吧？莫鳴看不懂，這麽艱難的人生，他也無法體會的到，他能做的隻是盡可能的安慰他。

    「你也是受古惑了，算是受害者吧，學校會保護你的，現在還不能得出那種必須坐牢的結論。」

    法律上的事情啊，莫鳴怎麽能夠斷言呢，但學校如此溫柔的寬限了他時間，一定能夠做些什麽吧，改變陳陽旭這種糟糕的狗屎人生。

    「我才不是受害者，我這段時間可欺負了不少的人呢，欺負他們的時候，我心情好的不得了。」

    陳陽旭對莫鳴的安撫不以為意，回想起他高中所幹的那些事情，毆打敲詐初中生，頂撞老師，然後跟未成年少女發生不健全的關係，這些都是大罪啊，生而為這個階段的人所犯的大罪啊。

    「這個啊……那說不定很麻煩了哈……」

    莫鳴很敷衍的回應了一句。

    他陷入了一種矛盾和迷茫，自己究竟想做些什麽？為什麽要知道真相，知道能做些什麽？他想要幫助李晴，但卻發現在人性麵前，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

    「陳陽旭，我可以問一下你的過去嗎？你沒有義務告訴我，可以選擇不說。」

    莫鳴很迷茫的看著陳陽旭，希望能夠得到說服他的答案。

    陳陽旭愣了愣，然後很坦蕩的擺了擺手。

    「可以，你說你想問什麽吧。」

    陳陽旭一點的抵觸心理都沒有，莫鳴由衷的感激。

    莫鳴想了一會兒，決定從起點開始說起，陳陽旭人生的起點，李羽和李晴的誕生開始。

    「你小時候，就不討厭李晴，對嗎？」

    莫鳴第一個問題，讓陳陽旭思索了很久，不知道從何回答起，不過莫鳴的潛意思是，你現在並不討厭你的哥哥，跟以前一樣。

    這個問題少有的讓陳陽旭開始解釋起來。

    「不知道你想說些什麽，我一直對他都是很厭惡，我的表現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陳陽旭的反問讓莫鳴心裏有些欣喜，這家夥其實比看起來有心的多，善良的多。

    「如果你討厭他的話，就不會帶他來晴川高中了。」

    莫鳴站起身來，微微的服飾陳陽旭的眼睛。

    「喂，你在說什麽？那是他自己跟過來的。」

    陳陽旭砸了咂嘴，第一次對莫鳴表現出明確的不滿，不過演技還真是糟糕，我可是夏洛克的一號摯友華生呢。

    「如果你討厭他的話，不可能在他的身邊待了那麽久吧，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你們基本上都是在一個學校吧？」

    莫鳴很心細，從李晴跟自己的描述中知道，就算陳陽旭表現的多麽冷漠，但從來沒有讓他滾開過，相反的，在選擇初中和高中的時候，不抵觸的在一起了。

    在從青水縣轉到晴川鎮的時候，陳陽旭完全可以跟李晴這樣說，「魂淡，不要跟過來！留在這個爛學校被欺淩吧。」他沒有。

    「你在自說自話，我根本就沒有刻意的做過這種事情。」

    陳陽旭搖頭，否決了莫鳴說過的話。

    「那讓李晴離開那個女生是為什麽呢？特意的說這種沒必要的殘忍話？」

    這個是讓莫鳴很不能夠理解的，他去幹涉一個討厭的人的生活，為什麽？為什麽可以抑製住生理上的不適，去警告李晴。

    「他有朋友的話，難免的會跟我扯上關係的，為了避免這種麻煩，讓他孤僻一點，讓他被孤立，有問題嗎？」

    陳陽旭不理解的看著莫鳴。

    莫鳴並不會因為這種話而放棄自己的猜想，陳陽旭是不討厭李晴的，他認定了。

    莫鳴眯著眼睛，笑著看著有些嚴肅的陳陽旭，看了很久，讓對方心裏都有些動搖。

    前麵陳陽旭的解釋都有理有據，在邏輯上麵，還真的說的通，上同樣的學校是無意之舉，讓他不要交朋友是為了自己的便利，但有一件事情，完全說不過去，莫鳴認定這是人性裏麵的光輝。

    莫鳴緩緩的開口，陳陽旭表情再也說不了慌了。

    「你為什麽從來沒有讓李晴停止他的異裝愛好？」

    莫鳴的這個問題如同石頭沉進寧靜的深湖中，咚的一聲，緩緩的潛入湖底，緩緩的進入陳陽旭的心裏麵。

    莫鳴在丘雛子不在的時候，跟李晴的談話裏麵，問到了陳陽旭對李晴的異裝愛好的態度，結果知道了驚人的真相。

    喜歡女孩子「李晴」的母親都殘忍的跟李晴是說過，「停止這種行為，你不是孩子了」。

    但陳陽旭，一次也沒有，明確或者暗地裏反對李晴的這種興趣，甚至都沒有評價過，這也是李晴把這個興趣維持至今的原因之一，陳陽旭如果反對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放棄。

    莫鳴說完這句話後，看著陳陽旭，看著他的表情漸漸的柔和起來，緩緩的搖了搖頭，語氣都有些溫和。

    「我怎麽回去反對呢，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陳陽旭的開明讓莫鳴覺得這就是人性的光輝，太美麗了。

    人們總說著，提倡什麽，反對什麽，保護什麽，他們高舉著正義，而他們的正義都是片麵的，他們實則根本忍受不了達不到他們要求的行為，尤其是發生在自己身邊，對象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就不會是那種高舉大義的態度了。

    會唾罵，會以此為恥，會拆散，會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