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真懂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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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座沒有開燈,後視鏡裏隻能看見男人那藏在暗影裏模糊的輪廓。
    像是在暗夜裏高聳的山川一般,模糊,鈍感,卻依舊讓人心驚,覺得膽寒。
    小王趕緊縮回目光,心裏卻忽然翻出了點這些天的記憶——
    那天他們匆忙離開酒店,不過是接到族裏的電話,說族裏一個子工廠忽然發生火災,還死傷了不少員工。
    本來,家主就一力開展裁員的事情,族裏那些屍位素餐的族老們護著自己手下,更是跳成了秋天的螞蚱,三天兩天出來找事吵架,更是還幾次驚動已經頤養天年的溫家奶奶。
    家主借著退守湖縣考察市場的機會,直接讓那些族老自己撕咬出一個勝負,本是以退為進的妙招,沒想到竟是出了火災那事。
    小王頭疼的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
    唉,家主一遇到煩心事就喜歡開車兜風,遇見了沈小姐之後,倒是難得睡了幾次好覺。
    現在,卻又被這些螞蚱逼得去半夜兜風。
    打工人的自己也隻能奉命陪到後半夜,他下意識就往太明湖來兜,前兩次都沒啥,家主情況也沒好轉半分。
    這次,他都不往這條路開,反而被家主說了。
    沒想到,竟真的碰見了沈小姐。
    唉,想到上次在酒店前匆忙離開,都沒給沈小姐打一個招呼,小王都沒好意思踩油門。
    結果,他家主也是這麽想的。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關了車燈,在後麵偷偷跟著,一路跟進了縣城。
    然後,就看見沈小姐停在了最高檔的酒店前。
    小王大驚,一腳刹車就踩住了,趕緊下車開車門:
    “家主,你快去!別被別的豬拱了白菜!”
    溫酌言順著小王的動作,先出了車門,朝門口走去,看著玻璃門內正在登記的沈寧。
    他忽然意識到不對,剛想撤退,小王一個喇叭,響徹了整個門口。
    溫酌言:“........”
    真懂事啊!
    小王頭一埋,趕緊走了。
    家主不要怪罪,我是為了你好!
    這一喇叭,沈寧要是還沒看見溫酌言,她就真是個瞎子了。
    “溫老板?”
    溫酌言走上前,原本還在嫌棄沈寧泥腿子,不願意給她停自行車的門童,趕緊去停車了。
    這門童見人下菜碟的功夫,還真是順滑。
    沈寧默默點讚,卻沒看見溫酌言那明顯心虛的目光。
    他沒多說,還想著給沈寧拿行李,卻發現對方兩手空空,一下更沒了理由,隻能默默跟隨。
    然後,一路跟到了房間......
    “等下!”
    沈寧直接卡在門口:
    “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我一個鄉下人可要影響了溫老板的名聲,還是別進去才好。”
    溫酌言的眼風往裏麵掃了好幾下,都沒看見其他人,剛才這房也是沈寧新開的,當然房間裏自然不可能有其他人。
    可他下意識就要多此一舉,去確認。
    看著沈寧滿眼的防備,他有些躊躇:
    “沈小姐,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了,朋友到房間坐一下,不是很正常?”
    沈寧鬧不懂溫酌言明明都已經離開了湖縣,怎麽還會出現,還會在自己突然想瀟灑的時候,一路跟來直接堵著房間門口???
    這場景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不過,她腦子裏卻沒有半點粉紅泡泡:
    “溫老板,你覺得正常我覺得不正常,再說,我們也不過是幾麵,哪裏真的是朋友。”
    “哪裏不是?”
    話出口,溫酌言才意識到自己語氣的急迫,他蹙著眉趕緊補救:
    .
    “朋友都是看眼緣,看脾氣,前幾麵不是都相處很愉快嘛?哪裏就不是朋友了?”
    沈寧早就騎自行車騎得渾身疲乏,滿頭熱汗,現在隻想做的就是好好洗個澡,然後趕緊睡覺,而不是陪著這個富家少爺在這裏討論什麽朋友不朋友。
    她心情煩躁,口氣也不好,整個人冷成個冰:
    “我從前以為是,後來發現我們兩人的差距實在太大,根本不適合。婚姻講究一個門當戶對,現在看來,友情亦是。”
    說著,她就要關上門。
    “咚!”
    有什麽東西卡在了門縫,順滑的木門一下子沒關上,直接脫了手。
    木門反彈一下,就要朝著沈寧的臉麵狠狠砸來。
    這種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她下意識就抬手護臉。
    “砰!”
    木門敲在了皮肉上,該是很痛。
    沈寧卻半點沒察覺出來痛,睜眼就看著正捂住手背,還在對自己笑著安慰的人:
    “沒事吧?嚇壞了?”
    “可是受傷的是你!”
    “我沒事,隻要你沒事就行。”
    可那印子明明就是很重,明天肯定會青紫。
    沈寧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可看著溫酌言眼睛裏流露出的關心,她忽然心頭一酸。
    說不清楚一種什麽樣的情緒就嘩嘩嘩的湧出來,眼眶裏的眼淚突然就流也流不完的往下淌。
    她趕緊抬手去抹,卻發現更多,根本抹不完。
    真的,好丟臉。
    蹲下來哭的上氣不接,止也止不住的沈寧心裏不住在想,之前那麽神氣有什麽用,現在可好,直接讓人看了這麽大的笑話。
    溫酌言現在肯定是止不住的在嘲笑自己。
    她自暴自棄的胡思亂想,然後哭的更厲害。
    大概十幾秒之後,就聽見有人無奈歎了下氣,並不重,也不厭煩。
    反而,好像,帶著......寵溺?
    沈寧很不確定的想了下,隻感覺有一個人的體溫在靠近,將自己虛虛環抱住,另一隻手順著那脊背一下一下的往下順著。
    這是哄孩子的姿勢,像是第一次弄,那人的動作很是笨拙,半天都沒哄住哭聲。
    沈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秀逗了,難得有人願意來哄自己不要哭,她卻更加委屈,一股腦將被原生家庭戕害的怨氣和委屈一股腦的發泄出來。
    哭聲更響。
    然後,樓道裏就多了好幾個人出門圍觀。
    一瞧還以為是年輕夫妻鬧矛盾,有個大爺趕緊支招:
    “哈哈,年輕人,你光是這樣不會哄,這姑娘可不是要哭到明天早上。你趕緊買禮物道歉,不管是誰的錯,都是你的錯!”
    溫酌言一愣:
    “買禮物?”
    還沒談過戀愛的溫溫小朋友,為難的像是看見一張超級難寫的卷子,根本是手足無措。
    大爺恨鐵不成鋼:
    “你個木頭,直接買首飾,帶去吃好吃的,哪裏哄不好?”
    “你老婆要是真生氣,哪裏會扯著你哭個半天,那不是求安慰求抱抱?”
    “你趕緊哄好啊,我老伴覺輕剛睡著,你可不能吵醒她!”
    溫酌言被耳提麵命的支招,耳朵通紅,將那知識點消化半天,才小心的去扶住懷裏人的肩膀,將那臉抬起來。
    想說什麽,早就忘記了,下意識用指腹一點點去擦幹那眼下的淚痕,聲音軟的像是昂貴的雪糕:
    “都是我的錯........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沈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