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二、於小三你們家大哥來了。”
    “會讀書的小先生來了……”
    河岸上玩耍的孩子，見到於邵的身影從遠方過來，大老遠的就開始招呼。
    夏天天黑的時間晚，此時天邊的夕陽還沒有落下。
    於邵從學堂下學回家，穿著儒雅的長衫背夕陽餘光，閑庭信步的走來，身上那種書生的文弱氣質與河邊的隻會玩泥巴的孩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家看到他，眼中有好奇也有敬畏，都是遠遠的站在那，不敢湊上前來。
    這個朝代，文人的地位很高，相應的家中供起一個讀書人，需要花費的銀子也不少。
    讀書人金貴，村裏的孩子們羨慕的同時，對他也是敬而遠之不敢招惹。
    於小二幾兄弟聽到有人喊，嘴角撇了撇，露出幾分不屑。
    讀了十年的書，結果不還是考不中，到頭來還是跟他們一樣。
    於邵這邊下學回家的路，有兩三條近路可以到家中，可他偏偏走河道邊這條並不算近的路。
    隻因這邊同齡人大多來這邊玩耍。
    他每次從這走都能收獲到大家羨慕的眼神，還有不斷吹捧的話語。
    這極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村中有的人家已經燃起了炊煙，大人們也出來喊人回家。
    大家玩了一下午，這時散的也快。
    一溜煙的時間，就都沒了影。
    於小二帶著家中弟妹，一行人回到家中，不大的院子也熱鬧了起來。
    家裏的大人們這一下午，光是掰扯著要分家的事，到了這時間還沒人來做飯。
    見孩子們嘰嘰喳喳的都回了家，二房和四房媳婦這才停下話頭，走向廚房。
    家中每天做飯是輪流著來，大房跟三房一天，二房跟四房一天，老太太跟五房一天。
    每天的飯菜也基本那重複的幾樣，一鍋菜湯，一鍋粗糧餅子。
    如今這夏季，菜園子裏還種的有些葉菜，做飯時可以薅一些做個鹹菜吃。
    外麵天色還亮著，不需要點燈，但屋子中已經有些昏暗，回到家中的於邵也不參與弟妹們之間的玩耍。
    從屋子中搬出凳子，就在院子裏看起了書。
    於長樹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一院子的孩子在瘋跑打鬧，自己的大孫子則是一個人在一個角落安靜看書。
    這時心中的那根天秤又發生了偏頗，也不怪他偏疼長孫，這一看就是招人稀罕有出息的樣子。
    這下學在家裏，都這麽的用功，下次一定能考上。
    於邵早就發現了於長樹在看他，仍是故作不為外物所擾的一本正經習讀書上的文字。
    於長樹看了一會，心中的鬱氣消散大半。
    “去去去，都上屋裏老實待著去，沒看到你們兄長在用功讀書嗎？”
    “一天到晚就知道瞎鬧騰，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於長樹喊著，就上前轟趕鬧騰的最歡的幾人進屋。
    幾個十歲大的男孩，不滿的出聲，“他都考不上，還在這裝呢！”
    “憑什麽讓我們回屋，他就一個人，就不能讓他回屋嗎？”
    “爺，你偏心，他都有自己的屋子了，還霸占我們的院子。”
    於長樹這兩天聽到的偏心的字眼的次數有點多，這聽到這群小的跟他頂嘴，火氣也上來了。
    “什麽你的，我的，這院子是老子的，老子說讓誰用，誰才能用，都滾回屋去。”
    “一幫小兔崽子，這一天天的盡不省心。”
    於長樹說完，見沒有人動，抄起一邊的掃帚就開始趕人。
    院子中的人，頓時作鳥獸散，鬧騰的都被趕著回了屋，隻剩下幾個在院子中老實挖土玩草的女娃。
    雲曦沒跟著進屋，她剛才的時候，路過於邵身邊，在他那身上聞到了酒味。
    雖然他用墨香掩蓋住了氣味，但經常跟酒打交道的雲曦，還是從他身上察覺到了酒香。
    這幾天全家都在因他要讀書，而沒錢花鬧分家，這人倒是好雅興，還有閑錢去喝酒湯。
    雲曦想到劇情中，這一大家子鬧騰了半月之久，最後還沒分成。
    現在這才剛開始，要想後麵安寧，正好這是一次機會。
    這可是於邵自己送上門來的把柄，那就別怪她利用了。
    晚飯時，所有人都擠到外堂的屋子中。
    一張拚接在一起的大桌子，圍了一圈的人。
    小孩子身體瘦弱，現在勉勉強強能在一張桌子上吃，再過幾年不分桌，都坐不下了。
    一大鍋的野菜湯，熬出來後看不到幾片菜葉，一人給分一碗。
    破舊的碗沿基本都帶了破口，寡淡的菜湯，和白開水的味道相差不大。
    分完湯後接下來就是分餅子，大人們是兩張巴掌大的餅子。
    家裏的男娃吃的多，給分一張餅，女娃給半張。
    今晚沒有做鹹菜，大家就著湯吃完自己的餅子，這就是一頓飯。
    飯桌上，大家都在等分飯的時候，屋子中已經有人聞到了酒味。
    “什麽味？”於小三和於邵坐的近，很快在屋中嗅到了別的味道。
    “飯的香味唄！”於小五接到了自己的餅子，嬉笑著回答。
    他這話也引得身邊的孩子一同跟著樂嗬。
    “還真有別的味道，我咋聞著像有酒味。”
    這話是於老五說的，早年前家中還算富裕，他們幾兄弟也跟著喝過幾年的小酒。
    這酒香一下子就勾起了於老五的饞蟲。
    “家裏都窮的叮當響了，哪來的酒。”
    “三哥，我還真聞到酒味了，還是那種好酒的酒香。”
    屋子中的人，都以為他在說笑，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
    坐在桌邊上的於邵自從聽到酒味的時候，神色就有些不自然。
    於長樹之前每次給他的銅錢隻多不少，這些年他除了花用，還剩下了一兩多的銀子。
    這些私房他留下了之後，經常跟同窗去吃些好菜。
    今日也不例外，他們點了幾樣小菜之後，還喝了酒。
    他怕家裏人察覺到味道，還特意用墨香遮了遮。
    於小三聽到於老五的話，就更加確信自己沒有聞錯。
    他感覺這香味就在他身邊，便開始四處嗅氣味。
    當他湊近於邵的時候，於邵猛地往外一推，就把沒有防備的於小三推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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