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一聲，於小三連帶著身下的凳子被推倒在了地上。
    屋子中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引了過來，於老四黑沉著臉站起身來。
    於老大以為老四要來替他兒子報複於邵，緊跟著也站了起來，“老四。”
    於老四見於老大這樣的反應氣笑了，“大哥，你以為我要幹啥？”
    於老四說著，人已經到了於小三的跟前，一隻手就把癱在地上還沒緩過神來的於小三從地上拎了起來。
    “咋這麽廢物，被人一推就爬不起來了。”
    幾家這幾日本就鬧的不痛快，這事一出，所有人的情緒又被調動了起來。
    於小三掙脫開自己老爹的手，一把把剛才推自己的於邵也推翻到了地上。
    “小三你做什麽。”
    “小三你怎麽可以欺負你大哥。”
    於長樹和於老大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於小三氣的直接紅了眼眶。
    “你們看不到嗎？剛才是他先推的我。”
    “他於邵金貴著就可以推我，我就不能還手？”
    於老四拍了拍自家兒子的肩膀，這時也有些怨懟自家老爹。
    簡直是太偏心了。
    於長樹放下手中的餅子，“你大哥是讀書人，那手是拿筆杆子的，這要是傷著以後還咋寫字。”
    “剛才那酒味就是從他身上的，還讀書呢！我看就是拿全家的錢去喝花酒去了。”
    “於小三……你冤枉人，我沒有。”於邵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粘上的灰塵，矢口否認。
    於老四這會離於邵也近，同樣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直接當場拍起來巴掌。
    “哈哈，真好啊！全家沒錢吃飯穿衣，你這大少爺還有閑錢去喝酒，酒味都能聞到，還狡辯什麽？”
    “爹，這就是你說的對待哪個孫子都一樣？”
    “現在於邵去念書了，他的手就金貴，我家三兒就是土坷垃不值錢？”
    “若是你也讓我家三兒從三歲去啟蒙，沒準今日就能成童生了。”
    “爹，分家吧！這家過不得了。”
    一頓飯還沒吃，所有人的情緒都上來了。
    不知是不是提起酒的次數多了，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屋中的酒味。
    於長樹他又不是嗅覺失靈，早前於小三說起的時候，他就聞到了。
    隻是一時還不能接受，自己一直寵愛的大孫子會騙他。
    “邵哥兒，你來說。”於長樹最後發話了，於邵這時也低下了頭。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都已經擺在了明麵上了。
    “爹都到這個地步了，你不能再偏心了。”
    “我們一家子累死累活連個飯都吃不上，人家去喝酒，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分家吧！爹再不分家，這家也散了。”
    於長樹見到於邵低著頭，心中也失望，“分家吧！”
    “老頭子，不能分啊！”
    “父母在不分家，你這是讓咱家在全村人裏看笑話呀！”
    於老太眼眶紅了，眼角還有些濕潤，手指顫抖的指向坐在桌子上的眾人，“你們都不孝啊！”
    於長樹心累的擺擺手，“不分家還能咋的，現在就不讓人笑話了嗎？”
    “這個事都鬧了多久了？現在全村人誰家不知道咱家這破事兒？”
    今年本就是旱年，一個夏天了，到現在還沒下過雨。
    這到時候那收成指定不好，口糧都成了問題了，不分家，繼續供著於邵去享樂，全家都得餓死。
    之前他認為大孫子是爭氣的，為此他願意跟全家人抗爭，就算砸鍋賣鐵，也要送他讀書。
    結果，十來年了到頭來竟然是個扶不起的爛泥。
    於長樹發了話，全家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頓飯雖然開頭不愉快，但最後一點也沒有浪費。
    每個人都快速的解決了手中的食物，等待後麵的安排。
    家中沒有多少銀子，就算分家，每家能得到的也不多。
    不過能分家，這就可以了。
    於老大一直呆愣的站在那，大兒子身上的酒味，他也聞到了。
    沒想到他在家承受了這麽大的壓力，自己的兒子卻在外麵花天酒地。
    老大媳婦這時也沒有說什麽，兒子不爭氣，她也沒辦法了。
    飯後，把鍋碗交給家中的女孩去洗刷。
    幾個大人圍攏在一起，桌上點燃了煤油燈。
    於長樹坐在主位上，又開始抽起了他的旱煙。
    “家裏沒有房子可以分，公中的銀錢也沒有多少，唯一能給你們分開的就是家裏的田地。”
    “二十畝田地，你們五兄弟一家分四畝。”
    “我和你娘就不種地了，這家先這樣住著，以後自己家掙的錢自己收著。”
    “雖然以後日子各過各的，但是現在還是住在一起，也不用往外說咱家分家了。”
    “今年在糧食下來前，先大夥一起吃，等糧食下來了，分成五份以後，也可以在一起吃，但是需要上交糧食。”
    “你們還有什麽異議可以現在提出來。”
    家主把分家的事說了一些，等著幾個鬧騰著分家的兒子的想法。
    五家人這會倒是老實了下來，家中的境況大家基本也了解，能分家不再被吸血就挺好，至於能分到多少，也不是特別在乎。
    沒有人再說什麽，這個家就算分完了。
    這在所有人的見證下，沒有異議了，於長樹鬆了一口氣。
    這幾日的鬧騰，終於算是有了個了斷。
    大房的媳婦最不情願，於老太也一直板著個臉。
    家裏這樣分，她的大孫子以後基本上就沒法去上學了。
    “行了，今後就好好的過日子吧，別在三天兩頭的出來鬧了。”
    “沒事的話，都回去睡覺。”
    於長樹說完，就熄滅了桌上的煤油燈。
    這年頭一盞煤油燈，都得幾十文銅板，家裏也就隻有這一盞，平時很少點燃。
    所有人在夜色中摸著黑，回了自己的屋子。
    這個時間點，村裏已經安靜了下來。
    今晚得事發生的太過突然，沒有人能想到就這麽愉快的分了家。
    於邵也不會想到自己隻因為貪杯，多喝了兩杯酒，自己的前程就毀在了這裏。
    爺爺最後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最後眼中的失望，他看的清清楚楚。
    不能讀書了，他還能幹什麽？
    他不想要種地。
    讀了這麽多年的書，他知道文人的地位很高。
    在鎮子上，也見識過富貴的生活，他要成為那樣的人。
    他一定要改變這一切，他要去讀書，他一定要說服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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