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政變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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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涼涼卻帶著笑意,話鋒一轉,“你不是一直同我說,你做了二十多年的莊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都說民不與官鬥,官衙那種地方去了就九死安難生,我怎麽會將你送官呢,不若就按家規罰你百鞭,隻能你能抗住,我便既往不咎怎麽樣?”
這話在這檔口,委實聽起來不像是什麽好話。關鍵她前頭還一臉狠絕冷然,轉頭又笑嘻嘻,變臉像翻書,喜怒難測,曹有信人都麻了,但他想比起自絕至少好多了,所以應了。
況且真的去了縣衙,不知道還要填進去多少金銀,如今家中肯定都被謝妙旋抄了,幸好他有先見之明,在暗處還藏了百金,這就是壓箱底的錢了,能不花銷自然是不要花銷的。
謝妙旋挺直脊背,目光穿透烈日。
像是要穿過時光長河,回望自己的世界,那裏人人生而平等…
而這裏,卻叫她隻看到了山河飄搖。
有些事,有些抉擇,似乎真真切切擺在她麵前了,是做個任人拿捏的菟絲子,還是驚人喪膽的高牆。
今日,就是她走向另一個開端的開始。
她想要在亂世自在地活下去,她也想盡可能護著莊園裏這些脊背都被壓彎了的人活下去。
前路,必然不是坦途,布滿荊棘,她一個女子之身,在這世道,或許要用這雙柔嫩的手去拚,去撕開。
眸子垂下再抬起時,謝妙旋一直遊離在世界外的氣質消失殆盡,踩實在了這方世界的土地上。
她沉默就不過一瞬。
看著曹有信又笑了。
他的強調,他以為是在給她施壓,實則是送他上路的催命符。也讓她提前知曉了他在府衙和鄉老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
送官法辦,嗬,隻怕她前後給他送進去,後腳他就被放出來了。
那麽,不如就地直接鞭笞。
而鞭笞行刑有分打皮和打骨。
打皮的話,看起來嚴重,實則就是皮外傷,養幾天就好。
打骨的話,皮膚無損,可傷筋動骨,讓擅此道的人來,十鞭就可取人性命。謝妙旋取下腰間的鞭子道,笑的越發燦爛,曹有信看著她覺得像個嗜血閻羅。
她道,“就由我來行刑如何?”
竟然還善解人意谘詢曹有信的意見。
曹有信原本以為是她身後的那名強壯如牛的部曲來行刑,正有些搖擺不定自己是否做錯了決定。
沒想到竟然是她來,看了看謝妙旋細瘦的手腕,能有什麽力氣,一百鞭子頂多不過是點皮肉之痛,他皮糙肉厚的根本不怕。
而且謝妙旋的鞭子鞣製得過於精美,觀賞價值大於使用價值,打起人來更多的是不痛不癢。
遂也痛快應了。
“很好,既然應了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大牛遲疑著,想要讓自己上,“女郎,不如我來吧。”
這人如此作惡,女郎甩鞭子看起來漂亮,可要傷人怕是不能夠,他才是那個氣力足的,叫他來才能鞭鞭入肉。
保證叫他幾鞭子下去就要了他的命。
“不用。”
曹有信不是不想幹脆自絕嘛,不是說縣衙有人嘛,她肯定會給他留一口氣的。
她眼角精光閃過。
謝妙旋握著鞭子的手很穩,步子也很穩,沒有人知道,謝妙旋這具身體韌勁很好,下過苦功夫練過鞭子的,因為女子氣力天生不如男子,所以謝爹特意根據她的體質請的耍鞭的大家教授她。
就是想她有朝一日真跟人有了口角,不至於被人欺負,論耍鞭子技巧光靠蠻力可是不夠的。
對付的是壓著不能還手,也不能動的曹莊頭,點對點,找準穴竅,簡直不要再順手。
揮鞭時左手鬆在身側,鞭頭自然轉動,如靈蛇出洞,身體隨之旋轉,猶如舞者在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一鞭子甩出去,重心悄然移至左腳,鞭子如秋葉般從身後自然飄出,輕盈而富有詩意。
右腳一點,撕破空氣嗶啵一下脆響。
啪嘰打在曹莊頭身上,他一聲淒厲慘叫劃破長空,冷汗唰一下就下來了,打在身上的力度簡直可怕,鑽心刺骨,力透腰上的肌理,直達骨頭縫。
才幾鞭子,曹有信就吃盡了苦頭。
“啊,別打了別打了,我去縣衙自首,去縣衙。”
“這可由不得你了。”謝妙旋冷然吩咐,“大牛,堵住他的嘴。”
“啊!我是良民,是黃籍,女郎不能殺我。”
謝妙旋哼聲,“良民,那你可還記得你的黃籍是我阿父賜你的!我們給得,也可以收得,殺你?放心吧,我保證你受完一百鞭,還有一口氣,馬上死不了!”
至於打完以後,這口氣能不能撐過一夜,這就不一定了。
果然曹有信在被打完之後還是有一口氣的,隻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這些年養尊處優導致身體底子太虛,就堅持了三刻鍾就死了。
比她預想的一晚上差了太多。
處置完了曹有信一家之後。
場麵中寂靜了幾分,莊戶們都看著她。
謝妙旋也看向這些他們。
“各位,我知道這些年來你們受了很多的委屈,我謝氏雖然買入莊園不過短短六年,可這些年來受他蒙蔽,沒有嚴加督管,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在這裏給大家賠禮了。”
謝妙旋深深鞠了一躬,莊戶們都震驚的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都呆住,待反應過來,連忙呼啦啦地跪下,“女郎你是貴人,那曹有信雖然萬惡做盡,可有一句話說的沒錯,我們不過是賤民,貧賤不可亂,我們是萬萬不能受女郎的禮的。”
謝妙旋朝出聲那人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醜奴。”
“醜奴,你說的沒錯,不過那是曾經的規矩了。曹有信業已伏誅,從今往後,我說的話才是你們需要記住的。在我這裏,講紀律,守律法才是最重的,即使是貴人有錯,那也要認,而不是因為他是貴人就可以為所欲為。”
“大家也都起來吧,我的第二個規矩就是,以後見我都不需要下跪。”
她上前扶起醜奴,其他人見狀也慢慢站了起來。
雖然曹有信罪有應得,死不足惜,可發生流血事件必然也會在這些老實隻知道伺候莊稼的莊戶們心中留下不大不小的陰霾來。
莊戶中很多人神情間都不自然地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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