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多事之秋。
    蘇北鹽場這邊澇災泛濫不能止，瘟疫也沒有放棄湊熱鬧。
    當地大小鹽場平時為了生意，彼此之間還算和氣。
    可一旦涉及到了鹽場的利益，那都是寸步不讓的。
    錢大人所在的城中發生了瘟疫，為了治療瘟疫和預防，他讓人大量采購大蒜。
    然而蘇北平原這邊本來就遭水災的時間便不短，城中各種物資都短缺，而且價格奇高。
    他在城中並沒有能采購到多少。
    隻有烈酒買回來不少，就這樣也把他身上所有的銀子都花光了。
    一個欽差大人，現在窮得響叮當，隻能靠著當地的官府混一口飯吃了。
    “大人，我們能在城中買到的東西都在這裏了。”
    “若是要去城外采購，咱們手中的銀子就不夠了。”
    看著眼前這點物資，錢父子陷入了沉默。
    這點東西，隻夠供給他的隊伍。
    他想起當時蘇譽治理東南瘟疫的時候，短短時間內就收集到了大量的物資。
    心中是一陣的羨慕。
    當時隻不過是舉人的蘇譽，當然不可能有這樣的行動能力。
    那一切，都是因為蘇譽身邊站著的顧長樂。
    錢大人隻有自己，還有一直拖後腿，什麽事情都出不來不好的當地官員。
    錢大人沒辦法了，一邊讓人趕緊去給朝廷送信，讓他們立馬在大周采購大蒜，一邊讓人開始製作大蒜素。
    這配方，有的人不多。
    但作為取中蘇譽的座主，還和趙老頭私交甚好的他，自然很容易就能獲得。
    在聽說蘇譽治理好了東南的瘟疫後，錢大人便寫信去問過了。
    趙老頭大方地給了他一個方子，告訴他這方子不止能治瘟疫，其他病也有效果。
    錢夫子先前不慎感染風寒，怎麽治都不好，便嚐試過了一次。
    按照方子來製作就不算難，就是味道不大好。
    不過喝下去後，見效非常快。
    不過幾個時辰，他就感覺自己風寒的症狀全好了。
    這麽好用的藥，現在當然不能私藏了。
    錢夫子趕緊拿了出來，教導自己下麵的人開始製作。
    ......
    朝廷派下來的太醫已經帶著第一批買到的藥材開始趕往蘇北平原。
    收到錢大人說要求朝廷采購大蒜的信後，幸好還算早。
    石有為趕緊說：“藥材第二批還在采購中。”
    “若是錢大人說的那種藥有用，那我們便把後續采買藥材的錢全部用來采購大蒜。”
    這種藥，他們是有聽說過的。
    東南那時候發瘟疫時，當地的官府選擇了把消息封閉，不上報朝廷。
    後來被趕考的一群學子們得知，蘇譽帶著他們迅速把瘟疫給治理好。
    這速度快得，讓當時朝廷的人都覺得東南那時候的瘟疫並沒有多嚴重。
    所以那時候並沒有太重視。
    現在聽錢大人說起，他們才想起了還有這麽一種藥。
    “為何我們朝廷沒有方子，錢大人那邊卻會有？”
    羅鏡文好奇問：“莫非他一直與東南的淮南王府有聯係？”
    馬英偉解釋說：“錢大人乃是先前廣陵道鄉試的主考官。”
    “駙馬蘇譽，當年的東南解元，便是他欽點出來的。”
    羅鏡文麵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的訝異。
    “竟還有這一層關係在？”
    先前聽到夏陽江推薦這個人去蘇北平原處理當地的澇災，羅鏡文就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
    但當時他並沒有放在心裏。
    因為夏陽江這個人，雖然現在明麵上是內閣首輔，大家都聽他的。
    但他一直都是不爭不搶的態度，甚至從來都不主動發聲。
    隻有大家爭出了一個結果，他才會順著眾人的意思給出一個結論。
    沒想到他居然推薦了有這麽一層關係的人在。
    所以這個錢遠洲錢大人，他根本就是趙成書那一派的人！
    這個夏陽江，居然不聲不響地，燜了一鍋大菜。
    當時沒想到這一層關係，所以羅鏡文沒有出聲拒絕這個人選。
    但現在知道了這一層關係，就不可能放任這人去處理這些事情了。
    西南的鎮遠侯造反，才被石有為那一派的人處理，立下了大功。
    現在的蘇北平原同樣重要。
    處理好當地的事情後，那錢遠洲回來必定會受到重用。
    所以不能讓他就這麽輕易地把當地的事情處理好，直接把這處理鹽場和治理瘟疫的大功勞攬在身上。
    自己這邊也得派點人過去才行......
    “那個藥，我覺得不能隨便用。”
    羅鏡文突然說。
    “太醫已經帶了藥材過去，他們對於處理瘟疫非常有經驗。”
    “我覺得還是得聽太醫的。”
    “待太醫去到蘇北那邊，確定了瘟疫的治理方案再說。”
    大家聊得好好的，沒想到羅鏡文突然口風一變，來了這麽一出。
    馬英偉皺眉說道：“瘟疫治理得快，不然感染的鹽民越多，對蘇北那邊的鹽業便會造成越大的傷害。”
    “我們的目的是要盡快恢複蘇北鹽場的正常生產。”
    “先前東南那邊的瘟疫既然已經確定了這是有用且見效快的藥物，為何不直接使用，反而還要等太醫那邊確定？”
    羅鏡文老神在在地說：“東南那邊的瘟疫來得太突然，去得也太快。”
    “當時朝廷並沒有細究。”
    “我覺得，可能東南那時候的並不是瘟疫，不然怎麽會這麽短時間內就能治理好？”
    “恕我才疏學淺，翻遍了所有史書，我都未曾聽說過有這麽快速治理瘟疫的辦法。”
    “所以對於這種所謂的神藥，不能盡信。”
    “萬一沒用的話，我們豈不是浪費了一大批買藥材的錢？”
    買藥材的錢本來就不寬裕，如果這個藥沒用，那戶部又有得頭疼了。
    石有為都被他說動了，心中也在算著。
    等到太醫那邊確定了，他們這邊再買，應當也行吧？
    石有為說：“我覺得羅大人說得有理。”
    “藥材已經買了兩批了，若是太醫那邊治療有成果，那我們也不必換藥。”
    “若是沒成果......那時候再試試這個藥也無妨。”
    “你們......”馬英偉有些生氣。
    都這個時候了，這些人腦子想著的不是盡快治病救人，趕緊恢複鹽場的生產。
    而是在忙著爭權，各種猜測、各種計較。
    “就算是東南出來的藥，那絕對是好藥！”
    “駙馬蘇譽何其聰慧，他的東西，不吝讓朝廷使用，你們還在懷疑！”
    “嗬，東南擅自出兵攻打胡族的事情，我們朝廷都還沒來得及與他們計較。”羅鏡文說：“他們本來就不是與我們朝廷一條心的，怎麽能完全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