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格物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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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州軍營,大帳之中。
    火光映照下,空氣中仍彌漫著激蕩的氣息。
    自太監高聲宣讀聖旨,莊奎被封兵部尚書的那一刻起,整個軍營便如同被投入烈火,熱浪翻滾,轟然炸響!
    “兵部尚書!”
    “將軍為尚書!”
    “陛下聖明!”
    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震得營門旗幟獵獵作響。
    無數軍士淚水奪眶而出,他們親眼見證,自己這位浴血奮戰、孤懸邊陲的主帥,終於被天子看見,被天子重用!
    莊奎神色複雜,胸膛起伏,半晌無言。
    他素來寡言,縱有萬般情緒,也盡數壓在心底。可此刻,眼眶終究還是泛了紅。
    徐學忠站在他身側,心中同樣激動,眼角濕潤。
    就在眾人沸騰不已時,忽然,宣旨的太監又清了清嗓子。
    “諸位安靜——聖上還有旨意。”
    他聲音雖不高,卻如同重錘擊打在所有人心頭。
    瞬間,原本喧嘩如雷的營帳裏,寂靜如死。
    無數雙眼睛齊刷刷望向那名太監,呼吸屏住,仿佛下一刻要迎來天崩地裂的宣告。
    “還有旨意?”
    “天子……還要封誰?”
    心潮翻湧,氣氛緊繃到極點。
    太監展詔,高聲朗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臨州軍副帥徐學忠,戎馬十載,功勳卓著,忠勇可嘉。今特晉升——臨州主帥,賜銀萬兩,封綬錦緞,以彰功烈!”
    ——轟!
    一石激起千層浪!
    全營嘩然,隨後爆發出比之前更為狂烈的歡呼!
    “徐將軍——主帥!”
    “主帥萬歲!”
    “主帥威武!”
    軍士們瘋狂高呼,聲音幾乎要震碎營帳頂梁!
    徐學忠整個人都愣在原地,眼神呆滯,似乎根本沒有聽懂那聖旨的含義。
    直到莊奎伸手用力拍在他肩上,沉聲道:“徐兄,天子點你為主帥,該謝恩了。”
    徐學忠猛然回神,心口一震,雙膝重重跪地!
    “臣徐學忠,謝主隆恩!誓死效忠大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的聲音嘶啞,卻帶著撕心裂肺的力量,震得所有人心頭一緊。
    不少老兵,忍不住掩麵而泣。
    他們跟隨徐學忠多年,知他勞苦功高,卻始終被埋沒在軍中,不曾受過這等大封。
    今日聖旨一出,終於揚眉吐氣!
    ……
    太監見眾人情緒已然燃至頂點,微微一笑,繼續高聲道:
    “此外,臨州軍中大小將士,凡有功者,皆加封賜賞!”
    “有名冊在此,按序宣讀——”
    話音落下,大帳之內,呼吸聲驟然急促!
    加封賜賞?!
    不僅是莊奎,不僅是徐學忠,連他們這些無名小卒……也在聖心之中?
    無數雙眼睛死死盯著那名太監,眼神熾烈到幾乎要燃燒。
    隨著名字一一被念出——
    “偏將張烈,賜銀五百兩,加官從五品!”
    “校尉陳廣,賜銀三百兩,升正六品!”
    “百夫長黃峰,賜銀百兩,加正七品!”
    “凡有軍功之士,加俸三月!”
    ——一個接一個!
    名字不斷響起,賞賜不斷落下,軍帳裏一陣陣驚呼與哽咽聲此起彼伏!
    有人喜極而泣,當場撲倒在地,泣聲嘶啞。
    有人滿臉通紅,眼淚鼻涕一並流下,卻拚命磕頭。
    有人掩麵而哭,聲音低沉,卻抑製不住全身顫抖。
    他們終於明白了。
    聖上,真的沒有忘記他們!
    哪怕遠在臨州,哪怕多年征戰不回,哪怕塵封在荒涼邊陲,哪怕他們以為自己被朝廷拋棄……
    聖上,仍記得!
    “天子聖明!”
    “陛下萬歲!”
    “願隨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軍士們跪倒一片,淚水打濕了塵土,喊聲震天動地!
    莊奎默默看著,眼眶也濕了。
    他身為統帥,見慣生死,素來冷硬,可此刻,他心底卻有一股酸楚與驕傲齊湧上來。
    徐學忠更是老淚縱橫,雙手死死按著地麵,泣不成聲。
    他這些年,多少次在心底暗暗歎息:自己和兄弟們拚死拚活,或許終究隻是無人問津的棄子。
    可今天,聖旨宣下,他們所有的血汗、所有的犧牲,都有了回響!
    那一刻,整個臨州軍,心如鐵石的漢子們,一個個哭得像孩童。
    ……
    宣旨的太監看著這一幕,心底暗暗感歎。
    這是他見過最激烈的軍心回響。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一紙聖旨,意味著什麽。
    它不隻是封賞,不隻是加俸,而是天子親手將一根繩索,牢牢係在了臨州軍的心上!
    從此之後,臨州軍,不再隻是莊奎的軍。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天子的軍!
    ……
    良久,哭聲、呼聲,漸漸化作整齊的山呼:
    “願隨陛下,誓死效忠!”
    “願隨陛下,誓死效忠!”
    “願隨陛下,誓死效忠——!”
    天地為之震顫,星月為之低垂!
    莊奎與徐學忠並肩而立,望著呼喊的將士們,眼神熾烈。
    他們都明白:
    今日之後,臨州軍再不是邊陲孤軍。
    他們背後,是真正的聖心,是整個大堯的中樞!
    而他們,也必將以熱血與生命,去回應這份恩遇!
    ——這,便是軍心!
    ……
    夜幕低垂,星河浩蕩。
    臨州軍大營之中,卻是燈火通明,火光衝天,猶如白晝。
    數十堆篝火燃燒著,映紅了每一張粗獷的麵龐。
    鐵鍋裏肉湯翻滾,酒壇成堆,香氣混合著火焰與夜風,彌漫整片軍營。
    這是臨州軍多年未有的盛景。
    “哈哈——來!兄弟們,今日咱們不醉不歸!”
    “喝!喝!這是聖上的恩典,若不暢飲一番,怎對得起這份厚賜!”
    “再唱!再唱!把咱們臨州軍的威風都唱出來!”
    大帳之外,歌聲、笑聲、呼喊聲此起彼伏。
    無數軍士推杯換盞,臉上盡是抑製不住的激動與狂喜。
    有人仰頭灌下烈酒,淚水卻混著酒液從嘴角流下;有人笑著擁抱身旁的兄弟,聲音嘶啞;還有人拍著胸口,大聲嚷嚷:“這輩子值了!值了!”
    莊奎坐在中帳上首,眉宇之間仍透著幾分沉重。
    他平日從不多言,今日被推到宴席正中,軍士們一個個端著酒來敬,他隻是默默受下,舉杯飲盡。
    酒下肚,胸口翻湧,卻不是暢快,而是難以言說的感慨。
    徐學忠坐在他身側,神色也並不似尋常的狂喜。
    他雖也暢飲幾杯,可神情卻凝重,直到第四個前來敬酒的偏將退下,他才低聲道:“將軍,您可曾想過……陛下要封您為尚書,這一步,在朝堂上得頂著多大的風浪?”
    莊奎聞言,沉默片刻,方緩緩點頭。
    “是啊,當初我們還說過,陛下不封賞,很大概率就是朝中的原因啊!”
    他聲音低沉,眼神卻閃過一抹複雜的光。
    ——他不是不懂。
    以他一個邊陲武夫,在朝中毫無根基,曆來被士林視作粗鄙之人,何德何能,直登兵部尚書之位?
    這等任命,絕非輕而易舉之事。
    背後必是聖上力排眾議,冒天下之大不韙,才硬生生拍板下來!
    徐學忠也沉聲接道:
    “是啊!若無聖上撐腰,哪怕咱們立下再大功勞,也頂多是賜金銀、加俸祿,豈能官至尚書?更何況,連我這副帥也得了晉升,兄弟們一個個都有封賞……這份情分,咱們哪敢忘啊!”
    他聲音漸高,到了最後,眼中已然泛著淚光。
    莊奎端起酒盞,猛然一飲而盡,低聲道:“此生,唯有一死以報。”
    兩人對視,胸口皆湧起滾燙熱意。
    ……
    另一邊,席間眾軍士同樣低聲議論。
    “你們說,尚書大人能封上去,是不是聖上……和那群老臣們吵翻了?”
    “廢話!莊將軍在朝裏沒根沒底,士大夫們哪會認?這聖旨一出,肯定有人跺腳捶胸!”
    “可聖上硬是下了旨!兄弟們,這說明什麽?說明陛下沒忘咱們!咱們流血犧牲,不是白白送命!”
    “對!聖上是記得咱們的!”
    有人說到激動處,眼淚撲簌簌掉下來,卻又哈哈大笑。
    “來!喝!咱們為聖上幹一杯!”
    “為聖上幹杯!”
    瞬間,酒盞齊舉,數百人一齊呐喊,震得帳篷簌簌作響。
    那一聲聲“為聖上”,從喉嚨裏吼出,帶著泣音,也帶著滔天的忠誠!
    ……
    酒過三巡,肉過五味,軍士們一個個喝得滿臉通紅,情緒愈發高漲。
    有人扯開嗓子唱起戰歌,聲音粗獷沙啞,卻震徹夜空;有人把酒壇高高舉起,仰頭一潑,酒水如雨灑下,砸在盔甲上,散發出濃烈的酒香。
    年輕軍士們更是激動,圍成一圈,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刀槍,口中高呼:“殺敵!殺敵!”
    老兵們則撫著殘缺的手臂、傷痕累累的軀體,默默仰望星空,眼中淚光閃爍。
    他們在心底默聲叨念:聖上記得我們了,記得我們了啊……
    ……
    帳內,莊奎與徐學忠並肩而坐。
    莊奎忽然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
    “徐兄,你記住,聖上待咱們這般厚重,日後若有命令,不論何事,咱們絕不能有半分遲疑。”
    徐學忠重重點頭,聲音啞得發抖:“嗯!就算是讓咱們赴死,也得搶在最前頭!”
    二人話音落下,四周軍士恰好聽見,紛紛扭頭過來,齊聲高呼:
    “赴死在所不辭!”
    “赴死在所不辭!”
    呼聲如潮,一浪接一浪,最終匯成震耳欲聾的誓言!
    ……
    夜色深沉,臨州軍的慶功宴仍在繼續。
    火焰照亮了無數張淚水與笑意交織的麵龐,酒水在盔甲上流淌,映出璀璨的光。
    而每一顆心,都在此刻與京城的聖心緊緊相連。
    他們清楚,聖上以一己之力,替他們硬生生闖出了一條生路。
    他們更清楚,從今往後,他們的血與命,唯有一處歸屬——
    ——那便是聖上!
    演武場內。
    蕭寧負手而立,神情淡然。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靜靜環顧四周。
    軍士們的呼吸急促,鐵拳、衛清挽、冰蝶三人眼神熾烈,連小蓮都忍不住輕輕抬起頭,滿眼渴望。
    四麵皆寂。
    終於,蕭寧緩緩開口。
    “你們想知道,此物從何而來?”
    他的聲音並不高,卻在寂靜中顯得極為清晰。
    所有人同時屏住呼吸。
    蕭寧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冷淡的弧度,聲音平緩,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篤定:
    “此物,名曰火銃。並非旁人所賜,也非江湖奇巧,而是出自——朕親手所著的《格物綱要》。”
    一語落下,全場死寂!
    連呼吸聲都似乎消失!
    演武場上數百雙眼睛,齊齊瞪圓,像是被雷霆劈中一般,呆呆盯著蕭寧。
    鐵拳猛地一震,仿佛被人一拳砸在胸口。
    “陛下……親手所著?”
    他的聲音都變得沙啞,喉嚨滾動,卻幾乎不敢置信。
    衛清挽纖手微顫,心口劇烈起伏。
    她與蕭寧自幼青梅竹馬,最了解他的性子,知他聰慧,知他深藏不露。
    可聰慧歸聰慧,這等能撼動天下格局的神兵,竟然出自陛下之手?
    她明眸中湧起濃烈的震驚,甚至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
    冰蝶更是臉色大變,心中翻江倒海!
    她一生沉浸武道,從未將所謂“紈絝王爺”放在眼裏。
    可眼前的天子,口中卻淡淡吐出一句,硬生生將她的認知撕裂開來!
    若真如此,那她所信奉的武道之力,又算得了什麽?
    小蓮則是心頭“轟”的一聲,整個人都懵了。
    她手裏還殘留著火銃的餘溫,耳邊縈繞著那震耳的轟鳴聲。
    可她從未想過,這等東西,竟是陛下親手所造!
    她心中無比駭然,甚至有種說不出的驕傲與恍惚:
    我……竟親手用過陛下所造的神兵?
    ……
    寂靜中,蕭寧緩緩繼續開口。
    “諸位或許要問,朕何以有此本事?”
    “答案很簡單。”
    他負手而立,目光深邃,聲音平靜而堅定:
    “《格物綱要》所載,乃朕十餘年來所思所悟。朕知,世人必然質疑,必然不信,必然以為荒誕。今日朕親手以火銃試之,正是為將來作證。”
    “等你們細讀格物之篇,必定會疑其真偽。那時,你們便當記得——火銃,已在你們眼前。”
    話音落下,整個演武場依舊沉默。
    隻是這一次,不是因為懷疑,而是因為……震驚太甚!
    鐵拳心髒劇烈跳動,雙拳緊攥,喉嚨滾動,聲音顫抖:“火銃……是陛下所造……那……那豈不是說,《格物綱要》上記載的一切,都是真的?!”
    衛清挽雙眸微濕,心底情緒翻湧。
    她終於明白,為何陛下敢於在朝堂上擲地有聲,為何他敢於對群臣言“此書非虛”。
    因為他早已胸有成竹。
    冰蝶呼吸急促,心底天翻地覆。
    她低聲喃喃:“竟真是……陛下……”
    她望著蕭寧,眼神裏第一次多了前所未有的敬畏。
    小蓮則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心頭湧起熱流。
    她從未想過,自己侍奉的陛下,竟能親手開創這般奇跡。
    她忽然覺得,能追隨在蕭寧身邊,是天底下最榮耀的事。
    ……
    寂靜良久。
    終於,有老兵忍不住,重重跪倒在地,聲音嘶啞而熾烈:
    “陛下神機無雙,開萬世之先!此乃真神兵,必可定天下!”
    “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人跪,萬人應!
    演武場上,山呼海嘯般的呼喊再次響起,比方才更加激昂,更加熾烈!
    這一次,不隻是因火銃,而是因那份無與倫比的信念——
    這位年輕的天子,不僅手握神兵,更是神兵的締造者!
    這意味著,未來的一切,都將因他而改變!
    而鐵拳、衛清挽、冰蝶與小蓮四人,在山呼聲中,心底的震撼無以言表。
    他們明白了一件事:
    這位曾被稱為“紈絝王爺”的少年天子,早已不是他們記憶中的模樣。
    他正一步一步,以無人能及的步伐,踏上屬於他的帝王之路!
    演武場內,呼喊聲如潮,山呼海嘯般久久不絕。
    可漸漸地,那狂熱的聲浪卻還是緩緩平息下來。
    所有人目光,再一次落到蕭寧的身上。
    衛清挽站在離蕭寧不遠處,她纖纖素手微微顫抖,眼波盈盈,似要將眼前這個人看透。
    片刻沉吟,她終於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不安,卻更有壓抑不住的好奇:
    “陛下……您方才說的那本《格物綱要》,究竟是何物?是……一本怎樣的書?”
    她聲音不高,卻極為清晰。
    此言一出,眾人心神齊震。
    鐵拳、冰蝶、小蓮乃至四周軍士,無一不是目光炯炯地望來。
    他們也都想知道。
    ——這本書,究竟是什麽?
    蕭寧負手而立,靜靜望向夜空,片刻之後,才低下頭來,神情深邃。
    他語聲平緩,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從容。
    “《格物綱要》……是朕十餘年來所思所悟,是將世間萬象拆解,以求其理,以定其器,以成其用。”
    他頓了頓,眼神微微一亮,語氣低沉而有力。
    “若要說白些,它是一部器物之書,是未來天下之勢的根本。”
    四周一片寂靜,連呼吸都似乎停滯。
    蕭寧緩緩舉手,指了指地上那被火銃擊得粉碎的羅州石。
    “火銃,不過是綱要中最淺最初的一篇。若書中所載盡數成真,今日你們所見,不過滄海之一粟。”
    鐵拳瞳孔驟縮,心口像是被重錘砸中,眼神死死盯著蕭寧。
    他想開口,卻生生被那份篤定的語氣壓得說不出話。
    衛清挽卻忍不住追問,聲音幾乎帶上顫意:“陛下……那書中,還記載了些什麽?”
    蕭寧眼中光芒閃爍,語氣漸漸沉雄,帶著一股宏闊氣魄:
    “書中有火器,有戰具,有舟船,有機巧。若能盡行,則天下山川不再阻隔,人力可抵萬鈞,凡鐵石之堅,皆可摧毀。”
    他低聲一笑,仿佛在訴說一個未來的天下圖景:
    “綱要之中,有‘蒸汽機’,可聚沸水之力,驅鐵車千裏不息。到那時,山河再廣,也可一日而過。”
    “有‘鐵甲巨艦’,可載千軍萬石,浮海而行。炮火齊發,江海皆可封鎖。”
    “有‘飛舟’,可乘風破空,越千裏江山,視地界如掌上之物。”
    “有‘千裏傳聲’,可令言語不隔山川,朝發夕至,命令直下四方。”
    “更有‘火藥軍械’,威力遠勝今日火銃,千軍對壘之間,隻需一擊,便能山崩地裂!”
    他每說出一個名目,聲音便更低沉一分。
    四周眾人聽著,隻覺胸口轟鳴,耳邊仿佛掀起一陣陣驚濤駭浪。
    鐵拳臉色漲紅,喉嚨滾動,半晌才擠出一句:“蒸汽……鐵車……飛舟……這……這世上當真可能?”
    蕭寧淡淡一笑:“火銃已在你眼前,何以飛舟不可?格物之理,不過是尋常之物,換個思路而已。”
    這句話,如同驚雷,生生砸在所有人心頭!
    ……
    衛清挽心口急促起伏,胸中久久難以平靜。
    她素來聰慧,懂得宮闈之道,更見慣權謀冷暖。
    可此刻,她眼前浮現的,卻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畫麵——
    鐵車轟鳴,巨艦橫江,飛舟破空,千裏傳聲……
    那是一個她根本無法想象的世界,一個徹底不同於眼下的天下!
    她睫毛微顫,唇瓣輕啟,卻隻吐出兩個字:“不可思議……”
    小蓮更是小嘴微張,怔怔望著蕭寧,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出身卑微,哪裏能理解什麽蒸汽機、飛舟?
    可她記得——方才她那顫抖的雙手,扣動扳機,就讓堅不可摧的羅州石粉碎!
    若真有陛下所言之物,那世道會變成什麽樣?
    冰蝶心神大震,整個人仿佛被撕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她自恃神遊境界,肉體強橫無雙,可在“鐵車千裏”“炮火齊發”的想象中,卻忽然覺得自己渺小至極。
    那豈是武道之力可以抵禦的?
    “這……若真能成……豈不是……豈不是凡人之力,也能敵得過神遊、天人之輩?”
    她心底掀起滔天巨浪,眼神中第一次浮現出深深的惶恐!
    ……
    鐵拳則是臉色漲紅,額頭青筋暴跳。
    他一向倚仗肉身與拳力,認為天下無敵,皆在武道。
    可蕭寧方才寥寥數語,卻讓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賴以立身的拳頭,或許有一日也會失去意義!
    他咬緊牙關,心口湧起前所未有的震動。
    “若真如陛下所言……那這世道,還能是現在的模樣麽?”
    聲音低沉沙啞,透著一股深深的茫然與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