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項上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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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間,整個軍帳鴉雀無聲。
那鏗鏘有力的聲音,猶如驚雷劈開烏雲,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聚集到人群之中。
隻見一名黑衣軍士,從最外側緩緩走出。
他身形高大,眉目沉靜,目光中帶著一股不可動搖的堅定。那份篤定,竟讓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趙烈死死盯著那人,心頭驟然一震。
是……昨天夜裏前來投軍的陌生人!
他猛地愣住,心底翻起驚濤駭浪。
這個時候,他站出來幫自己說話是什麽意思?
而且,那聲音裏沒有絲毫猶疑,仿佛真的握有底氣。
難不成……真的會有援軍?
可他自己心裏清楚,所謂的援軍,全是自己的一張空牌,一句善意的謊言。
眼前這人,到底是瘋了,還是……另有來曆?
趙烈心口一陣發緊,目光死死鎖在那黑衣軍士身上,愈發看不透了。
韓守義三人也是一愣。
片刻的寂靜後,韓守義忽然冷笑,打破了這壓抑的空氣。
“好一個大言不慚!”
他眯起眼,眼神森冷,盯著黑衣軍士:“你是什麽人?!”
梁敬宗緊跟著開口,聲音陰沉:“冒出一句話,就敢左右軍心?趙烈收買的幫手?”
杜崇武也獰笑:“果然是有預謀!趙烈一個謊言,還不夠穩住軍心麽?連同夥都請來了?!”
三人聲音連成一片,森冷的質問在軍帳裏回蕩。
黑衣軍士卻不慌不忙,神色平靜,拱手而立。
“在下不過是一名新近入伍的士卒。”
他的聲音沉穩,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從容。
“國難當頭,怎能坐視?所以願隨趙將軍共守城池。”
韓守義聞言,不屑一笑,臉上譏諷更甚。
“新入伍的士卒?哈哈,好一個托詞!”
梁敬宗搖頭冷笑:“危難之際,裝什麽忠義?你分明是趙烈的人,為他掩蓋謊言!”
杜崇武更是冷聲厲喝:“說!是誰讓你來的?是不是趙烈暗中安排?!”
一連串的逼問,直直砸下,氣氛陡然緊繃。
趙烈眉頭緊鎖,心頭一陣發慌。
他看著那個黑衣軍士,滿心疑竇。
昨夜,他還對這兩名來曆不明的人心存懷疑。
可眼下,這人竟在全軍質疑之時站出來,替他背下質問。
為什麽?
為什麽他敢這樣篤定地喊出“援軍確實存在”?
趙烈心中翻湧,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不明白。
黑衣軍士卻仍舊神色不變,甚至唇角勾起一絲冷冽的笑意。
“幾位將軍多慮了。”
他聲音沉穩,帶著一股莫測的力量:“我與趙將軍素不相識。隻是昨日投軍,方才第一日見麵。”
“我敢如此斷言,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我所知。”
此言一出,眾人再次嘩然。
軍士們麵麵相覷,心頭掀起一股難言的震動。
“他說的……是真的嗎?”
“真不是趙將軍的人?”
“那他憑什麽斷定有援軍?”
竊竊私語在營帳之中彌漫開來。
趙烈心口更是“咯噔”一跳,臉色大變。
“你……”
他死死盯著那人,滿心慌亂。
你到底是誰?
為什麽敢說出這種話?
他心頭茫然,卻不敢開口。
韓守義臉色陰沉,死死盯著那黑衣軍士,冷聲喝問:
“你說有援軍?”
“憑什麽?”
梁敬宗獰笑:“光憑你一張嘴麽?若你有憑證,拿出來!若沒有,你就是擾亂軍心!”
杜崇武更是冷聲附和:“戰時造謠,該斬!”
三人逼視之下,空氣凝固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趙烈心頭一陣絞痛,額角冷汗直冒。
他已經被逼到絕境,如今那人站出來,反倒成了三人的新靶子。
可這人,到底憑什麽?
趙烈一時完全看不透,隻覺局麵撲朔迷離。
軍帳之中,所有人的目光再度匯聚。
沉重、緊迫、懷疑、憤怒,交織在一起,直直壓向那名黑衣軍士。
此刻,滿場隻等他開口。
而那人,卻仍舊神色淡然,眼神清冷,麵對三人的施壓,毫無懼色。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如刀鋒般掠過韓守義等人,唇角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憑證?”
他低聲開口,語氣卻沉穩得仿佛一切盡在掌控。
“自然有。”
軍帳驟然一靜。
數百雙目光同時收縮,死死盯著他。
趙烈心口狠狠一震,呼吸一窒,滿眼不可置信。
而韓守義三人,神色瞬間陰冷下來。
他們眼神中閃過一抹驚疑,隨即更冷冽的殺機浮上眼底。
軍帳裏的空氣,壓得幾乎要凝成實質。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名黑衣軍士身上,呼吸急促、眼神火熱,仿佛隻要他稍有遲疑,便會瞬間被人撕碎。
韓守義的聲音率先打破寂靜,他冷笑一聲,步步上前,仿佛要將這股壓抑徹底擊碎:
“好啊,你說有憑證!既然如此,就拿出來給大夥看看!若真有援軍,你大可以用這憑證堵住所有人的嘴!”
梁敬宗緊隨其後,語氣森冷:“是啊!有憑證就亮出來,沒憑證就是虛言!此時此刻,軍心動蕩,你一句空話,如何能服眾?”
杜崇武更是直接,聲音陰狠:“若你拿不出憑證,那就是蠱惑軍心!按軍規處置,立斬無赦!”
三人一字一句,咄咄逼人,像三柄長刀同時壓向黑衣軍士,氣勢洶洶,恨不得當場把他逼上絕路。
趙烈站在主位之上,心口劇烈收縮,額頭沁出冷汗。
他死死盯著那黑衣軍士,心中翻江倒海。
昨夜他還在懷疑此人來曆,此刻卻眼睜睜看見對方把自己推上刀山口。
援軍根本不存在!
可這人,偏偏說得這般篤定。
難道……他真的另有所圖?
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的時候,黑衣軍士卻隻是靜靜地立著。
他神色不變,眼神冷冽,仿佛沒有聽見三人的咆哮。
良久,他才緩緩抬起眼皮,聲音不疾不徐:
“若我不想拿出來呢?”
這一句話,頓時讓整個軍帳轟然炸開。
無數將士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人驚呼出聲。
“他竟然敢說……不想拿出來?!”
“這是什麽意思?!”
“莫非真的是虛言?”
喧囂的議論聲如同海潮一般湧動。
韓守義臉色驟然陰沉,雙眼死死盯著他,聲音冷得幾乎能凍裂空氣:
“你若不拿出來,那就是根本沒有!既然沒有,就是謊言,就是蠱惑軍心!在軍法之下,擾亂軍心,當斬!”
梁敬宗也是冷聲厲喝:“說什麽‘不想拿出來’?這是戰場,不是你信口開河的戲台!你若無憑證,立刻把頭放在案上受斬!”
杜崇武大聲喝道:“來人,把這亂軍之徒拿下!擾亂軍心,軍法處置!”
幾名親兵聞言,已經下意識向前跨出一步。
軍帳中的氣氛陡然緊張到了極點,仿佛下一瞬,便會有血光乍現。
然而,黑衣軍士依舊沒有動。
他隻是微微冷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聲音沉穩而森冷:
“蠱惑軍心?”
他目光一掃,鋒芒畢露,直刺韓守義三人。
“你們三人連日來鼓動軍心,散布‘援軍不來’的謠言,才是真正的蠱惑!”
此言一出,整個軍帳再次一靜。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轉向韓守義三人,眼神中帶著遲疑與質問。
韓守義臉色一僵,心頭猛然一震。
他沒想到對方竟敢當眾翻轉矛頭,直接將“蠱惑軍心”的罪名扣回他們頭上。
可事已至此,他隻能咬牙冷笑:“好一個巧言令色!你若真有憑證,就不必這般兜圈子!”
黑衣軍士卻猛然上前一步,目光如刀,聲音如雷:
“憑證?”
“憑證可以作偽,謊言可以蒙人。若真要定真假,不如咱們賭上一把!”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猶如驚雷炸響:
“我賭三日內,援軍必到!若三日內援軍不至,我把這顆人頭拱手奉上!但若三日內援軍至……”
他目光一一掃過韓守義、梁敬宗、杜崇武三人,冷光逼人。
“那便是你們三人,以項上人頭相謝!”
這句話一落,整個軍帳像是被雷霆劈開,死寂了數息,隨即爆發出一片驚呼。
“賭……賭人頭?!”
“他瘋了吧?!”
“這可是生死賭注!”
無數軍士呼吸急促,目光死死盯著黑衣軍士,心頭被徹底震撼。
如此賭法,簡直匪夷所思!
可偏偏,他說得鏗鏘有力,毫無半點虛浮。
趙烈在主位上,整個人怔住。
他喉結滾動,呼吸一窒,腦子裏一片空白。
這……這還是他昨夜看見的那個陌生人嗎?
竟敢當眾立下如此賭約,把人頭擺在案上?!
他一時竟分不清,這人到底是瘋子,還是……真的胸有成竹。
韓守義三人也愣住了,眼神劇烈變幻。
他們原以為對方隻是虛言,可沒想到對方竟直接把賭注抬到了生死!
一時間,他們心頭都湧起一股寒意。
賭人頭,誰敢?
若真輸了,那便是身首異處,血染營帳!
可若拒絕,他們的氣勢便等於被對方徹底壓下,再也翻不了身。
空氣凝固,寂靜到了極點。
數百雙眼睛,死死盯著他們三人,等待他們的回應。
韓守義眼角抽搐,臉色鐵青,終於冷冷一笑:“好,好一個狂徒!”
他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賭就賭!三日後,咱們便看你拿什麽保住這顆腦袋!”
梁敬宗陰聲道:“不錯!三日之期,若援軍不到,我親手斬你!”
杜崇武獰笑著補上一句:“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三人一番冷笑,把話說死。
可他們眼底深處,卻閃爍著一抹難以察覺的慌亂與不安。
軍帳中的士卒們呼吸急促,心神激蕩。
他們心中震撼不已:一個新投軍的陌生人,竟敢賭上性命,斷言援軍必來!
這份膽魄,已足以壓過三人。
趙烈望著這一幕,心中波濤洶湧,久久不能平靜。
他不明白,這個陌生人,到底是誰?
又為何敢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立下這樣的誓言?
——
軍帳外,北風獵獵,旌旗獵獵作響。
而軍帳內,一場驚天的賭約,已然定下。
三日之後,便是真相大白的時刻。
誰的頭顱,會落在這片土地上?
誰,將在風雨飄搖的平陽,真正站立?
夜風獵獵,軍帳之中的火光搖曳不定。
三人帶著冷笑離去,帳外的喧囂聲漸漸遠去,隻餘下沉沉的夜色與風聲相伴。
趙烈心頭的弦,直到此刻才猛然鬆開。
可那份沉重與惶然,卻沒有半分消散,反倒愈加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抬眼看向帳中那名黑衣軍士,目光複雜到了極點。
片刻的沉默,他終於緩緩開口,聲音低啞,透著一股難言的壓抑:
“兄弟——不,剛才該稱呼你一聲好漢。若非你出言相助,我方才隻怕已被他們三人逼到絕境。”
趙烈的聲音沙啞,眼神中帶著幾分真切的感激。
“這一聲謝,出自肺腑。你救了我,也救了軍心。”
黑衣軍士,也就是蕭寧,微微一笑,神色淡然:“不過舉手之勞,趙將軍不必掛懷。”
趙烈卻搖頭,胸口起伏,神色愈加沉重。
“你不明白。”
他望著蕭寧,目光如鐵,聲音低沉。
“你方才雖幫了我,可也把自己推上了絕路。”
他頓了頓,心頭滿是擔憂:“你賭上人頭,說三日內必有援軍……可若是三日後,援軍仍不至,你怎麽辦?!”
話音一落,帳中氣氛瞬間凝固。
火光映照下,趙烈麵色蒼白,神情裏滿是惶然。
他太清楚如今的局麵。
援軍?
那不過是他的一句善意謊言,是他用來穩住軍心的最後一張空牌。
事實上,他自己心裏都不敢奢望,真有人會來救陽平。
三日之期,一旦援軍不至,那些軍士也許還能怪他趙烈,可眼前這個黑衣軍士卻是鐵了心的要賭命。
到時候,人頭落地,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想到這裏,趙烈隻覺心中愈發壓抑。
他緩緩走近幾步,盯著蕭寧,神情帶著焦急與勸慰:
“兄弟,我不知你為何如此篤定,可我勸你一句:若真到了不妙的那一刻,別再硬撐了!趁夜逃吧!我可以暗中掩護你。”
“你是個好樣的,我不想見你白白送命!”
蕭寧靜靜聽著,唇角卻勾起一絲淡淡的弧度。
他的眼神沉穩,聲音輕而冷:“趙將軍放心,我不會死。”
趙烈一怔。
他盯著蕭寧的眼睛,卻在其中看不見半點虛浮,隻有一種篤定到極致的堅毅。
這種眼神,讓他心底莫名一震。
可隨即,那份震動又被更深的憂慮所吞沒。
他苦笑一聲,搖頭歎息:“兄弟,你太衝動了!哪怕你真心相信會有援軍,也不該拿命去賭啊!”
他聲音越說越急,透著深深的擔憂:“你可知,他們三人都是將軍,地位在此!即便三日後,援軍真的到了,你賭贏了他們,他們也能推三阻四,裝作不認賬。”
“到時候,他們一言定生死,說你蠱惑軍心照樣能把你斬了!軍中生死,全憑權勢,不憑公理!”
趙烈說到這裏,眼神愈加沉重:“可若你輸了,他們必然會借題發揮,當場砍下你的頭!”
“如此一來,無論輸贏,你都是吃虧的!”
帳中沉默。
隻有火光在跳動,映得二人神色明暗不定。
趙烈呼吸急促,死死盯著蕭寧,眼中滿是憂色。
他已經很久沒有對任何人如此擔心過。
可眼前之人,他不得不擔心。
若說方才三人的咄咄逼人如同三柄利劍,那麽此刻蕭寧的冷靜篤定,則像一堵厚重的城牆,將那三劍生生擋下。
隻是,這堵城牆,卻是用他的人頭去撐起的。
趙烈心中痛苦至極。
他不懂,為什麽一個昨日才投軍的陌生人,會在最危險的關頭,為他立下如此賭約。
更不懂,他哪來的信心,說“援軍必到”。
他想開口再勸,可喉嚨裏湧上來的,卻隻有一聲低沉的歎息。
蕭寧卻隻是靜靜站在那裏。
他神色冷冽,氣息沉穩,仿佛方才的賭命之言,不過是稀鬆平常的一句話。
他看著趙烈,眼神清冷,卻帶著一抹深意。
“趙將軍。”
蕭寧低聲開口,聲音堅定:“你放心。三日後,我的頭,還在。”
趙烈怔怔望著他,半晌無語。
他心中翻湧著難以言說的震動。
對方的話,冷靜、堅決,仿佛背後有著無形的底氣支撐。
可他卻不敢信。
他搖頭苦笑,歎息連連。
“但願如此吧。”
“但願……真有奇跡出現吧。”
說罷,他拎起案邊的酒壺,仰頭灌下一大口,酒液從唇角溢出,順著下頜淌落,灑在衣襟之上。
他的眼神複雜,仿佛在看蕭寧,又仿佛透過他看向無盡的夜色。
他心中仍是憂慮。
援軍?
那不過是自己編出來的虛影。
可眼前這人,竟然敢賭上性命去支撐這個虛影。
趙烈心中一片茫然。
他無法理解。
可與此同時,他胸口深處,卻湧起了一股說不清的震撼。
他喃喃低語,幾乎聽不清楚:
“兄弟啊……你到底是誰?”
——
這一夜,軍帳內火光不滅。
趙烈坐在案前,手中緊攥著那空了半壺的酒,心神翻湧不止。
而在他對麵,蕭寧神色沉靜,雙眸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那光芒,不似凡塵。
夜色沉沉,軍帳之中,火光搖曳。
趙烈手中捏著酒壺,喉頭滾動,灌下一口酒,喉嚨裏一片灼燒。
他眼神疲憊,帶著酒氣,死死盯著對麵的蕭寧。
良久,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卻壓得極低,仿佛怕被人聽去:
“兄弟,我問你一句實話。”
他目光灼灼,似乎要從蕭寧的眼裏看出點什麽:“你方才那般篤定,三日內援軍必到——是不是……你真知道一些消息?”
空氣頓時一緊。
火光映照下,蕭寧神色未變,麵容沉靜,唇角隻帶著一絲淡淡的笑。
他搖了搖頭,聲音平靜:“我並不知。”
趙烈愣住。
片刻後,他麵色一僵,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
他仿佛被人一拳砸在胸口,整個人重重靠在椅背上,發出一聲低沉的歎息。
“你……果然也是虛言罷了。”
他喃喃出聲,帶著一股難言的失落與苦澀。
蕭寧靜靜看著他,不語。
趙烈目光黯淡,臉上浮起一絲自嘲的笑意:“好,好啊。”
“既然你不知,那我便告訴你,不要再寄希望於什麽援軍了。”
他猛地抬起酒壺,狠狠灌下一口,像是要用烈酒燒盡胸中的憤懣。
放下酒壺時,他雙目布滿血絲,聲音低沉而決絕:
“不出意外的話,援軍是百分百不會回來的。”
這話一出,帳中頓時一靜。
蕭寧抬眼望著他,目光一瞬不瞬。
“為何?”
趙烈苦笑,笑容中透著深深的無力。
“為何?”
“嗬,這個問題,你倒是問得天真。”
他望向帳外的黑暗,眼神複雜,語氣卻愈加沉重:
“因為我太清楚了,當今的皇帝——乃是昔日的大堯第一紈絝。”
蕭寧眼皮微抬,目光閃了閃,卻未開口。
趙烈繼續低聲道,聲音裏透著壓抑已久的憤恨:
“你可知,在這之前,北境幾度告急?多少次請求援兵?可那些賢明的皇帝,縱然有治世之名,卻仍舊極少出手。”
“他們隻要覺得北境的烽火,還燒不到洛陵,便視若無睹!”
說到這裏,他猛然一拳砸在桌上,酒壺都被震得一顫,灑出幾滴酒液。
“那些皇帝尚且如此,更何況如今這個荒唐天子?”
趙烈目光森冷,滿是鄙夷與失望。
“他是誰?他是當年馳名京洛的第一紈絝!”
“遊宴聲色,醉生夢死!他登基,不過是機緣巧合,怎會真把這天下百姓放在心上?”
他冷笑,笑聲中透著刻骨的譏諷。
“我敢說,此刻他還在洛陵,日日笙歌,日日風花雪月。”
“北境百姓如何,軍士如何,他何曾在意過?”
“他要真在意,又怎會讓我們守在這孤城,等死!”
說到最後,趙烈的聲音幾乎是嘶吼而出,胸口起伏劇烈,仿佛壓抑許久的怒火終於徹底爆發。
帳中,火光搖曳,照出他滿是憤懣與絕望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