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北疆麻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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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風聲獵獵。
趙烈滿心殺意,臉色鐵青,狠狠一腳將那軍士踢翻在地。那人本就被打得半死,這一腳下去,差點連氣都喘不上來,狼狽地蜷縮著,喉嚨裏發出嘶啞的呻吟。
“來人!”
趙烈低吼,聲音冷得像是從刀鋒裏擠出來的。
兩名親兵飛快跑了進來,見狀大駭。
“將軍!”
“把這狗賊綁起來!”
趙烈咬牙切齒,眼神裏閃著血光:“誰敢放鬆一分,軍法處置!”
“是!”
親兵立刻動手,幾乎是拖著那軍士,把他捆得結結實實,五花大綁,扔在角落。粗糙的麻繩勒進皮肉,那軍士痛得呲牙咧嘴,卻一句話都不敢吭。
趙烈胸膛劇烈起伏,手心全是冷汗。他狠狠抹了一把臉,長吸一口氣,才壓下那股要立刻斬人的衝動。
“去!快把寧蕭請來!”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
“是!”
親兵應聲,立刻飛奔而去。
帳中一片壓抑的死寂,火光搖曳,映照著趙烈陰沉的麵孔。那股殺氣並沒有消散,反而隨著等待的時間一點點升騰,仿佛要把整個帳篷都點燃。
沒多久,簾幕被掀開。
寧蕭走了進來,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眼底的光卻銳利如刀。他身形修長,背影落在地麵,被火光拉得極長,給人一種不容忽視的威勢。
趙烈上前一步,急切道:“寧兄弟,你來的正好!我抓到一名奸細,他往主帥的湯藥裏加東西!我懷疑主帥遲遲不醒,跟他有關!”
說著,他一指角落裏瑟瑟發抖的軍士,眼神淩厲。
寧蕭目光掃過去,冷淡如霜,那軍士被看得渾身一抖,縮成一團,幾乎要把腦袋埋進胸口裏。
“湯藥呢?”
寧蕭聲音不大,卻清晰有力。
“在這!”
趙烈急忙引著他走到爐火旁,那鍋藥還在咕嘟冒泡,藥香彌漫,似乎與平日沒什麽不同。
寧蕭沒有多言,伸手從旁邊拿起一根木勺,輕輕攪動幾下,隨後盛出一勺藥湯放在瓷碗中,凝神細看。
片刻,他眉頭一皺。
他將藥湯湊近鼻端,輕輕嗅了嗅,旋即又將手指伸進去,指尖蘸了一點,送到唇邊輕輕點在舌尖上。
趙烈心頭一緊,忙道:“寧兄弟,你小心——”
寧蕭抬手示意他不必擔憂,神色始終冷靜。
良久,他放下瓷碗,目光轉向那名軍士。
“是北疆麻樹葉粉。”
這話一出,趙烈愣了一瞬,隨即臉色大變。
“北疆麻樹葉粉?!”
寧蕭點了點頭,神色淡然,卻帶著幾分冷冽:“北疆麻樹,葉片曬幹研粉,入口無味,卻能使人昏厥。若劑量輕,則隻是氣息微弱,沉沉昏睡;若劑量重,則可致命。”
“這東西是北疆獨有之物,大堯境內極難尋得。用它製成的藥,名為龜息丹。”
趙烈呼吸一窒,腦子裏轟的一聲炸開。
——龜息丹!
他當然聽說過!
這丹藥能讓人假死,氣息全無,卻在數日後緩緩恢複生機。北疆多次借此暗算過敵將,傳聞極為可怖。
而另一邊,蕭寧說到這裏,眉頭微微一顫,似乎想到了什麽,神情一瞬間古怪莫名。
片刻後,眉宇間的凝滯忽然舒展開來,像是心中一條脈絡被接通,暗暗得出了某種結論。
趙烈看在眼裏,心頭猛地一緊,忙追問:“寧兄弟,你這是想到什麽了?”
蕭寧微微一頓,旋即收斂神色,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沒什麽。”
他的聲音沉穩,卻帶著幾分意味難明:“隻是忽然覺得,這北境的局勢,比咱們眼下所見的,要複雜得多。”
話音一轉,他重新垂下眼簾,繼續說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主帥不醒,與這麻樹葉粉脫不了幹係。”
“不過,他畢竟傷重,氣血虧損,本就可能長久昏迷。眼下最要緊的,是調養藥方,驅散藥性。”
趙烈點了點頭,後猛地回頭死死盯著那軍士,眼神裏帶著滔天的殺意。
“這麽說——”
“主帥遲遲不醒,就是因為這狗賊投了毒!”
軍士渾身顫抖,連連搖頭,聲音尖銳嘶啞:“不!不是!小的沒有!小的真是今晚第一次動手,還沒喂給主帥啊!”
“放屁!”
趙烈怒吼一聲,猛地上前一步,一腳踹在他胸口,把人踢得重重撞在木柱上,疼得口中鮮血狂湧。
“若不是你搞鬼,主帥為何一連兩日不醒?!”
“你敢狡辯?!”
軍士被踹得快昏過去,臉色慘白,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拚命磕頭:“將軍饒命!小的發誓,真的今晚才下的藥!藥湯還沒喂下去!主帥之前昏迷,跟小的無關啊!”
趙烈氣得渾身發抖,拳頭攥得哢哢作響。
“狗賊!你還敢嘴硬!”
他手已放在刀柄上,眼看下一瞬就要將此人斬殺。
“趙將軍。”
寧蕭的聲音冷冷傳來,打斷了他的動作。
趙烈僵住,轉過頭,隻見寧蕭神色淡然,眼底卻深邃無比。
“先別急著殺他。”
趙烈咬牙,呼吸粗重:“寧兄弟,你也看見了,這狗賊分明就是內奸!”
“是。”寧蕭輕輕點頭,“但他所言也未必全假。”
趙烈一愣,目光微微動搖。
寧蕭負手而立,目光落在藥湯之上,緩緩開口:“若真是北疆麻樹葉粉,那就算此前沒有喂藥,主帥不醒也可能另有緣由。畢竟,他身上的傷也足夠重。”
“至於這人是否說真話,需要進一步查證。但有一點可以確定——”
他目光一轉,落在趙烈身上,神情篤定。
“主帥的情況,並非不可救。”
趙烈心口猛地一震,瞳孔微縮,急切上前一步:“寧兄弟,你的意思是——有辦法調理?”
“有辦法。”
寧蕭神色淡淡,卻帶著一股沉穩的篤定。
“隻需開幾副藥方,配合針灸調息,便能逐漸驅散藥效。至多一日,主帥便能醒來。”
這話一出,趙烈整個人猛地僵住,隨即胸口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狂喜。
“好!”
他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眼中透出熾烈的光芒。
“有寧兄弟在,主帥命不該絕!”
說著,他猛地轉頭,望向那瑟瑟發抖的軍士,眼神森冷。
“押下去!”
“給我關得死死的!”
“等主帥醒來,再慢慢收拾他!”
“是!”
兩名親兵立刻上前,粗暴地將軍士拖走。那人拚命掙紮,口中尖叫,卻被捂住嘴,聲音悶在喉嚨裏,漸漸遠去。
帳中隻剩趙烈與寧蕭。
趙烈胸膛起伏,呼吸急促,滿眼盡是激動與欣慰。他轉身,重重點頭,低聲道:“寧兄弟,這一次……全靠你了!”
火光映照下,他的臉上滿是汗水,卻透著前所未有的堅定與信任。
而寧蕭,隻是淡淡一笑,目光深邃,似乎在夜幕之下,望向更遠的方向。
——這一刻,平陽軍營的命運,似乎悄然開始轉動。
帳內的火光搖曳,映照得四壁昏沉。油燈下,沈鐵崖依舊靜靜地躺在那裏,麵色蒼白如紙,胸膛的起伏緩慢得幾乎讓人以為下一刻就會徹底停頓。
趙烈立在一旁,神色冷硬,雙拳死死攥著,青筋在手背上突起,呼吸沉重得似乎壓抑不住心底的躁意。
“對了,寧兄弟……”
他壓低聲音,帶著一絲急切,“你說的這些……能查得清楚麽?這東西真就在主帥體內?”
蕭寧沒有立刻回答。
他將銀針重新拭淨,在指尖反複摩挲,眉心微蹙,像是在衡量最佳下針之法。那一刻,空氣安靜得近乎凝固,仿佛連火焰的跳動都慢了下來。
隨即,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道:“要確定,隻有一法——針灸探脈。”
趙烈猛地一怔,旋即咬牙點頭:“你來。”
……
銀針在燈火下閃著冷光,細如發絲,卻帶著淩厲的鋒銳。
蕭寧目光沉靜,落針之時手腕穩如山嶽。他下針的速度並不快,甚至稱得上緩慢,每一針都要在經脈脈動之處仔細停頓,感受氣血的流轉。
趙烈屏住呼吸,不敢出聲,唯恐驚擾了他的判斷。
隨著銀針一根根沒入沈鐵崖的穴位,他原本死寂一般的麵龐竟微微起了波瀾,額頭上滲出一層細汗,呼吸變得略急。
趙烈心口一緊,差點上前去按住,卻被蕭寧抬手示意。
“無妨,這是藥性與氣血相衝的反應。”
他的聲音極低,卻帶著一種篤定的冷靜,像是夜色裏的一簇燈火,讓人下意識安心。
……
足足半個時辰,針灸方才告一段落。
蕭寧額頭已沁出細汗,指尖略有些發涼,但眼神仍舊清明。
他收起最後一根銀針,從懷中取出一隻小瓷瓶,裏麵盛著濃烈的花椒水。
趙烈詫異地望著他:“這又是做什麽?”
蕭寧低聲道:“花椒性烈,最能引藥氣。若與血液融合,便能試出其中是否含有麻樹葉粉的痕跡。”
說罷,他在沈鐵崖指尖刺破一針,擠出幾滴血,滴入花椒水中。
趙烈緊緊盯著,幾乎屏住了呼吸。
片刻後,那碗花椒水竟漸漸泛起一抹淺灰色,顏色愈發濃重,最終如墨般沉沉。
趙烈臉色陡然一變,眼中燃起憤怒與震驚的光。
“這就是證據?”
蕭寧點點頭,神色淡然,卻在燈火下透著一抹冷厲:“確實有麻樹葉粉的殘留。少量混入,足以讓人昏睡不醒。”
趙烈胸膛猛地劇烈起伏,整個人像是被點燃。
“好啊,好啊!”他低吼著,聲音裏滿是殺機,“果然是那狗賊下的毒!若不是你查出來,我們還要被蒙在鼓裏!”
他猛地轉身,恨不得立刻提刀劈了那名軍士。可就在手觸到刀柄之時,又生生頓住。
牙關緊咬,他呼吸粗重,似乎要將胸腔都撐裂。
——不能。
那賊人該死,可眼下,隻有他能說出到底在藥湯裏動了什麽手腳。若現在就殺了,萬一還有什麽暗招,反倒不利於沈鐵崖。
趙烈胸膛劇烈起伏,眼神赤紅,整個人幾乎要被怒火焚燒殆盡。
“寧兄弟!”他扭頭盯著蕭寧,聲音低沉如雷,“我真想現在一刀斬了他!可若為主帥計,隻能先留著他的狗命!”
說罷,他狠狠吐出一口濁氣,眼中仍閃著不甘的寒光。
蕭寧卻早已沉靜下來。
他重新取出銀針,快速在沈鐵崖胸腹、四肢數處落針,針勢淩厲,卻毫無遲疑。
銀針如雨點般落下,他指尖微微顫動,隨著針尖入肉,沈鐵崖麵色由灰白漸漸泛起一絲紅潤。
趙烈看得眼睛發直,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
終於,蕭寧收針,長長吐出一口氣。
“可以了。”
他的聲音裏透著幾分疲憊,卻依舊沉穩冷靜。
“我已將藥性逼散七八成,剩餘的還需靠他自身氣血調和。接下來,什麽時候醒,就看天意了。”
趙烈呼吸一窒,整個人僵立在原地,眼睛死死盯著床榻上的沈鐵崖。
“真……真的?”
他聲音發顫,像是不敢相信耳中聽到的。
蕭寧隻是點了點頭,唇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
“我已盡力,能否醒來,隻能順勢而為。”
趙烈胸膛劇烈起伏,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激動、欣慰、憤怒、釋然……交織在一起,讓他呼吸都不暢快。
他忽然轉身,猛地一揮手:“來人,把那狗賊給我押下去!先關押起來,等寧兄弟徹底查明主帥無恙,再處置他!”
親兵應聲而入,將那名滿臉蒼白的軍士拖了下去。
趙烈重新轉身,看著蕭寧,眼神裏透出一種前所未有的信任與敬意。
“寧兄弟。”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你這一手,救的不隻是主帥,也是整個北境軍的心啊。”
蕭寧卻隻是淡淡一笑,目光幽深,未置可否。
火光搖曳,他的影子被拉得極長,仿佛與帳外的風聲融為一體。
這一夜,注定不會平靜。
帳中,火光搖曳。
沈鐵崖靜靜躺在榻上,昏迷不醒,胸膛的起伏極為緩慢。燈焰投在他蠟黃的麵龐上,襯得他愈發像是一具冰冷的屍骸。
趙烈立在一旁,雙拳死死攥著,指節泛白。目光緊緊盯著這位他一心敬仰的主帥,喉嚨裏似乎卡了一塊沉重的石頭。
“主帥啊……”
他心底低低喃喃,眼神中翻湧著血一樣的決絕。
“若真如寧兄弟所言,你體內確有那狗賊的毒藥,那我必不會容他苟活!”
“等你醒來,我趙烈定要親手斬下那奸賊的頭顱,以平你之屈,以祭我心頭之恨!”
這誓言在心底轟然炸響,仿佛烈火燒過胸膛。趙烈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如鼓。
良久,他才緩緩轉過身來。目光移到一旁靜靜站立的寧蕭(蕭寧)。
火光映在這年輕人的臉上,那份沉靜與淡然,似乎絲毫未因這紛亂局勢而動搖。
趙烈心底忽然湧起另一股焦躁。
——賭約。
是了。寧蕭與韓守義三人的賭約,隻剩下最後一天了!
想到這裏,他胸口一緊,眉頭擰成一團,心中五味雜陳。
“寧兄弟。”
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而急切。
“明日,就是你和韓守義的賭約期限了。”
寧蕭靜靜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趙烈咬了咬牙,心頭翻湧,終是狠聲開口:
“我勸你,趁早跑吧!”
他這話一出,聲音低得像是壓在喉嚨裏,滿是沙啞。
“主帥醒不過來,我是不會撤軍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守在這裏!”
“可你不同!”
趙烈猛地上前一步,眼神死死鎖住寧蕭,語氣透著一股急切與真誠。
“你跟他們打賭,他們必然會拿你的人頭來立威!”
“再拖下去,到時候,你必死無疑!”
他說到這裏,胸膛劇烈起伏,臉色漲得通紅。
“寧兄弟,你趕緊走吧!趁著今晚黑,我掩護你出營!隻要出了平陽,活命還是有機會的!”
帳中寂靜,隻有火光跳躍。
趙烈說完這番話,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神死死盯著寧蕭。
他心裏清楚,這番話已經把自己心底的生死之誌擺得明明白白。
他趙烈,認了要死守平陽,可這個年輕人不同!
這小子醫術了得,膽識過人,又有一股莫名的瘋勁,倘若能活下去,說不定還有一番大用。
可若是死在這賭約之下,豈不是白白葬送?
心念至此,他牙關死咬,渾身的筋肉都緊繃成一塊。
寧蕭卻隻是看著他,唇角微微勾起,眼神深沉,帶著一絲令人琢磨不透的弧度。
“趙將軍。”
他淡淡開口,聲音不急不緩,卻如同重石墜地。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趙烈一怔。
他想說什麽,可喉嚨裏像被堵住,生生說不出話來。
寧蕭卻隻是輕輕一笑,唇角彎起,眸子裏閃過一抹鋒芒。
“況且,我現在若真想逃……”
他緩緩開口,聲音輕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沉穩。
“你覺得,我還逃得了嗎?”
趙烈猛地一愣,眉頭死死擰起:“此話怎講?”
寧蕭眼神微斂,輕聲道:“從打賭的那一刻起,韓守義他們,已經開始派人盯著我了。”
這句話,仿佛驟然一盆冷水澆下,趙烈心口“咯噔”一跳,臉色當即變了。
“什麽?!”
他低吼一聲,眼神驟然陰沉,殺機幾乎要從眼底噴薄而出。
“你是說……他們早就布下了人手?!”
寧蕭點了點頭,神色淡然如常。
“自然。他們怎會輕易放過我?賭約在前,不論我走到哪一步,都是他們要牢牢掌控的。”
趙烈額頭的青筋暴起,呼吸急促,臉色鐵青。
“這群狗賊!”
他狠狠吐出一口濁氣,胸膛起伏如鼓,眼神滿是森冷。
“他們果然不安好心!”
寧蕭卻隻是笑了笑,眼神沉靜,聲音裏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篤定。
“不過,也不必擔心。”
趙烈一愣,滿眼的不可置信。
“不必擔心?!”
他嗓音都拔高了幾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他們要的可是你的人頭!”
寧蕭卻像沒聽見他的激烈,依舊自顧自開口。
“因為,援軍一定會來的。”
這一句話,輕輕吐出,卻如驚雷般砸在趙烈心頭。
趙烈整個人僵住,目光死死盯著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你……”
他聲音發顫,喉嚨像被掐住,半晌才艱難擠出幾個字。
“你還在說這種瘋話……”
寧蕭卻神色不改,甚至唇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援軍不但會來。”
他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如同鐵石般鏗鏘。
“還會守住平陽。”
“就在平陽城——擊退敵軍!”
帳中陡然一靜,寂靜得仿佛連呼吸都凝固了。
火焰微微搖曳,映照在寧蕭的眼底,那雙眼睛清冷堅定,透著不可動搖的鋒芒。
趙烈呼吸急促,瞳孔微縮,整個人仿佛被震在原地。
這話……比之前的“平陽退敵”還要瘋!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小子竟能說出這般天大的狂言!
可偏偏,那份篤定,那份冷靜,像是一把釘子,狠狠釘進心口,讓他無法徹底斥之為荒謬。
趙烈喉結滾動,胸膛起伏劇烈,腦子裏一片混亂。
他明知道這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可心底卻莫名被撼動得說不出話。
——瘋子!
他在心底怒吼。
可這個瘋子的話,竟讓自己胸口燃起了一絲火苗!
趙烈臉色複雜,胸膛起伏良久,終是猛地咬牙,重重呼出一口氣。
他不敢再看寧蕭的眼睛,那裏麵的鋒芒,像是會灼穿他的心。
“瘋子……”
他喃喃低語,聲音嘶啞,卻滿是說不清的震動。
火光在營帳之中搖曳,映照在寧蕭平靜如水的麵龐上。
趙烈的心口卻似乎被什麽無形的利刃狠狠攪動。
他盯著寧蕭,越看越覺得陌生。
這家夥,明明隻是個昨日才投軍的年輕小卒。
可他說話的模樣,卻像是一位早已運籌帷幄的大將,甚至像是對一切都胸有成竹。
那雙眼睛,清冷沉靜,帶著一種不可動搖的堅定。
看似無聲,卻比刀劍更鋒利,比鐵石更沉重。
趙烈喉結滾動,額角滲出冷汗,心口狠狠抽搐了一下。
這家夥所說的,無論怎麽聽,確實都像極了笑話!可是!
萬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