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後，照顧一下麵上的工作後，免不了到工廠去看看，了解一下生產狀況和合同的完成進度，與廠長們加強交流，增進情感。由於副科長和下廠員對國際化大公司的經營策略不夠了解，對於廠點對景泰藍商品粗放型的管理和習慣性的生產熟視無睹，比如在外形上：一個小罐上麵的花卉，花瓣應該是圓的還是尖的、花蕊應該是黃色還是白色、勾連是否對稱等；再比如在顏色上更是隨意，有的過渡色是上白下粉，有的過渡色怎是上紅下黃，反正就是越熱鬧有越好，花裏胡哨就是好活；再加上我們出口的這些玩意，都是小件貨，客人也沒有那麽高的要求，看個熱鬧就行。既然買賣雙方都不在乎，我們夾在中間，也就不那麽求全責備了。但長此以往，肯定不能滿足要求越來越高的市場需求，這不，我們與美國富蘭克林公司的業務就在這些方麵出現了麻煩。
    美國富蘭克林公司不是傳統的批發商，也不是零售商，他們公司是一種全新的銷售方式，即：廣告銷售或電視銷售。他們對商品的要求非常高。一般的公司對於商品的要求，隻要不變形、不崩藍、不掉絲、鍍金好、顏色鮮豔就可以了。但該公司是按樣推銷，如果成品與樣品稍有不同，客戶就可以退貨。我剛從國外回來不久，這麻煩事就來了。經過春交會的接洽、夏天的反複定樣、到第一筆一萬個金地雞蛋訂單的談成，現已入深秋，我們準備發走第一批三千多個金地雞蛋。富蘭克林公司總部特意從美國派來驗貨員，何先生也從香港趕過來，全程陪同。富蘭克林公司要求在工廠，對未進行包裝的貨品進行驗收。我想這次事關重大，是公司自負盈虧以來，第一次與國際大公司做生意，並且是新客戶、新做法，而且驗貨員當天下午到，明天就要離京，所以我決定全程親自陪同，估摸這一個晚上都交代在這件事上了。來到靛莊，熊廠長早已將金地雞蛋放在柳條編的大笸籮裏，五彩斑斕、金光閃閃的景泰藍雞蛋，在笸籮裏靜候命運。隻見富蘭克林公司的驗貨員戴上了潔白的手套，然後從自己的包裏麵拿出雙方認可且封好的樣品，靛莊的調度員也從鐵櫃裏拿出我們雙方認可且封好的樣品。這幾個樣品都是在我的主持下，分別確認好的。驗貨員拿起樣品端詳一會，開始從笸籮裏往外拿金地雞蛋，雙手各執一枚，時而比對大小；時而雙手同時轉動，看圖案是否一樣、顏色是否一致；時而又拿到四十瓦的燈管下，仔細觀賞。不一會功夫，掉絲的挑出來、有砂眼的挑出來、絲圖案不對稱的挑出來，最沒想到但拿出最多的是：金地雞蛋的圖案上，正反兩麵各有兩個小圓圈，樣品上，圓圈的顏色是一紅一黑，而現在交的成活，則是什麽顏色的都有，與樣品顏色一摸一樣的，幾乎是鳳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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