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2 章 留著這道殘魂,我才能清楚的知曉,我才是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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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焰已將他靈魂包裹,燙得功德金蓮剩下的三十一瓣都在輕顫,似要掙脫腐爛的束縛。
    溪底白骨的幽冥鬼玉青光更盛,映得水麵上的字句愈發清晰,“萬物皆歸” 四字尤其明亮,竟順著水流漫到他靈魂周邊,化作青光鑽進他的眉心。
    冉秋隻覺頭顱發緊,靈魂幻化的指尖下意識地用力,掐得青蓮花瓣微微凹陷。
    幽光突然旋轉起來,轉動的風聲裏,他聽見自己靈魂深處傳來細響 —— 那是被各種雜亂汙氣淤塞多年的靈魂,正在金焰與青光的交織下,發出將要貫通的輕鳴。
    男人收回按在青蓮上的手,金焰在他掌心凝成枚青蓮子:“你的魂魄早與這些亂七八糟的氣息纏在一起。”
    金焰裹著冉秋的靈魂輕輕旋轉,最後三十一瓣功德金蓮突然齊齊舒展,腐色褪盡處露出瑩白的蓮肉。
    靈魂邊緣的雜氣被徹底灼成青煙,露出內裏溫潤的玉色,連靈魂裏最細微的紋路都透著清透的寶光,像塊被精心打磨過的玉。
    中年男子將青蓮子拋向空中,蓮子炸開成漫天青光,在冉秋靈魂周圍織成半透明的軀殼輪廓 —— 那輪廓的模樣,冉秋認得,是他自己最初始的模樣。
    “你那道身軀傷痕累累,隻要你願意,為你重鑄一具軀殼,不難。”
    男子聲音裏帶著山澗的清冽,“用幽冥聖氣為骨,功德金蓮為肉,再引這溪底的仙氣為血,比你從前的肉身更能承載大道之力。”
    他指尖點向那輪廓,青光突然亮起,照出軀殼胸腔裏跳動的虛影,是顆瑩白的丹田,正隨著冉秋的靈魂輕輕搏動。
    冉秋的靈魂在青光裏微微搖晃,望著那具完美的軀殼,卻緩緩搖了頭。
    魂識流轉間,他看見自己過往的影子:煉屍時沾滿血汙的手,篡改經文時發顫的筆尖,被雜亂氣息蝕壞的聖軀…… 那些畫麵在純淨的靈魂裏流過,竟沒激起半分戾氣,隻剩淡淡的悵然。
    “不必了。”
    他的魂音輕得像風吹過竹簡,“我還是更喜歡原本的身軀。”
    中年男子指尖金焰突然轉作柔和的玉色,順著冉秋聖軀的裂痕緩緩遊走。
    那些被時空亂流撕開的傷口正在愈合,焦黑的皮肉下鑽出嫩紅的新肌,連骨骼斷裂處都滲出銀絲般的骨漿,將碎骨一片片黏合。
    最驚人的是他胸口的窟窿,功德金蓮的花瓣正順著金焰往裏生長,每片花瓣落下都帶出清冽的香氣,將屍氣殘留的黑斑徹底壓下。
    “你這具軀殼雖傷痕累累,卻藏著文道最堅韌的根。”
    男子屈指輕彈,溪底浮出的幽冥聖氣化作銀線,纏繞在冉秋的脊椎骨上,那些被蝕空的骨節竟在聖氣中重新凝成玉質,“當年你用文膽護著這具身體走過九死一生,它早與你的道融為一體。”
    金焰突然在冉秋左胸處劇烈跳動,原本平滑的新肌下竟鼓起個拳頭大的包,包內隱約有光影蠕動。
    男子指尖懸在半空,玉色火焰驟然轉青,照出那團光影的輪廓,那是一道蜷縮的虛影,眉眼與這副身軀少年時一模一樣,隻是周身纏著墨色的戾氣,像被無數根黑線捆住的困獸。
    “有意思。”
    男子的聲音添了幾分凝重,“你聖軀深處,竟藏著道執念所化的靈魂。”
    他指尖輕點,虛影突然睜開眼,那雙眼睛裏滿是與冉秋如出一轍的偏執,他抬手打出一道浩然正氣,直衝中年男子而去。
    中年男子嘴角上揚,浩然正氣便化作點點金光消散。
    冉秋的靈魂在青光裏微微震顫。
    他當然認得那道靈魂,正是冉求。
    “這靈魂與你占據的聖軀同根同源,卻盡是你不願麵對的存在。”
    中年男子指尖青焰暴漲,將虛影重新壓回肌骨之下,“留著它,日後恐會借你的軀殼再生禍端,要不要我現在就助你將它煉化?”
    虛影在聖軀裏瘋狂衝撞,想要重新奪回自己的身體。
    “不必。”
    冉秋的魂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平靜,“它既是這身軀原本的主人割下的執念,便是我道的一部分。”
    他望著聖軀裏掙紮的虛影,突然笑了,“若是沒有他存在,我又該如何提醒自己,我才是真正的冉秋,並非冉求呢?”
    中年男子指尖的青焰緩緩收斂。
    冉秋看見那道靈魂在聖軀裏漸漸安靜下來,他剛剛淨化的靈魂在與聖軀產生共鳴。
    “你倒是活得通透。”
    男子重新催動金焰,這一次火焰不再灼燒,反而在聖軀與副魂間織成淡金色的網,“如此,便讓它與你共生吧。”
    “我尊重你的選擇。”
    金焰徹底沉入聖軀時,冉秋左胸的鼓包緩緩平複,新肌上浮現出半朵墨色蓮紋,與背後的功德金蓮遙相呼應。
    他知道,這具傷痕累累的軀殼裏,從此住著兩個自己 —— 一個是洗淨鉛華的靈魂,一個是過往執念。而這,或許才是最完整的 “冉秋”。
    冉秋試著活動了下手指,聖軀裏的骨節發出清越的脆響,像玉石相擊。背後的功德金蓮輕輕搖曳,半朵墨色蓮紋在左胸起伏,與呼吸間滲出的才氣形成奇妙的共振。
    他低頭看著掌心新生的肌膚,那裏還留著煉屍時磨出的薄繭印記,卻不再泛著屍氣的青黑,反倒透著玉石般的溫潤。
    “此番大恩,冉秋沒齒難忘。” 他對著中年男子深深作揖,聖軀微微前傾時,溪底的幽冥聖氣竟隨著他的動作泛起漣漪,“隻是不知恩公尊姓大名?日後若有機會,冉秋定當報答。”
    中年男子正用指尖撥弄著溪水裏的星砂,聞言隻是淡淡一笑,指尖的金焰化作隻青鳥,在水麵盤旋兩圈便消散了。
    “名字不過是個代號。” 他望著遠處田埂上嬉鬧的孩童,聲音輕得像被風吹散的雲,“你我在此相遇,本就是因緣際會。”
    冉秋望著他模糊在青光裏的側臉,總覺得那輪廓在何處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可您救我於時空亂流,又助我聖軀重圓……”
    “我隻是恰逢其會。”
    中年男子打斷他的話,指尖在水麵劃出道弧線,溪水中突然浮出天元大陸的虛影,大陸邊緣纏繞著狂暴的時空亂流,像條咬著自己尾巴的巨蛇,“你的道在天元,我的路不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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