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有些沉悶的夜晚，屋外傳來了兩位陌生男子的聲音，語氣有些急促：
    “這是沐垣家嗎？開門！”
    屋內明明有些微弱的燈光，但沒有人回應。
    母女倆也不是第一次遭遇這種事情了，多半是來討債的。
    隻要不回應，都是叫罵幾聲就離去了。
    畢竟白曦曾是富家小姐，知曉此地離衙門不遠，一般人不敢亂來的。
    但這一次卻不一樣了，門外得不到回應，反而氣焰不減，帶著幾分怒氣吼道：
    “再不開門，我們就給你砸開了！”
    無奈，白曦也隻好將門略微打開，看向來人。
    這個木門不值錢，即使上報衙門可能也沒人管的，但對她們來說，就是很寶貴的東西了。
    若是沒有它抵禦寒風，這個冬日可能都熬不過去了。
    門外的兩人身形看起來並不高大，衣著也有些華麗，多半是哪家來的公子哥。
    白曦頓時鬆了一口氣：
    “這裏是沐垣的家，不過他還沒有回來，兩位若是有什麽事情的話，下次再來吧。”
    說完便想要把門再次關上了。
    她自然也不可能邀請兩人進來等，先不說她也知道那家夥什麽時候才會回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
    不過似乎驗證了她的猜想，她想要關門的動作被攔下了。
    於此同時，兩位男子不懷好意的目光也直直地投來：
    “誰說我們要找沐垣了，夫人？我們要找的，是你啊！”
    白曦頓時有些驚慌失措，不過強行控製著情緒，麵色不變地回應道：
    “這附近就是衙門，你們想要做什麽？”
    哪知卻引來了他們無情地嘲笑：
    “哈哈哈哈，還衙門？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你也跑不了了！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你丈夫，已經把你賣給我當小妾了！”
    說完，還怕她不信，拿出了一張協議。
    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沐垣的字跡她又怎麽可能不認識呢？
    頓時，萬念俱灰。沐垣，把她都賭輸出去了……
    “夫人，看明白了嗎？看明白了就跟我們走吧！”
    沒有再給她更多的時間思考，兩人還在催促。
    白曦也直接選擇放棄了掙紮，她一個弱女子，又怎麽抵抗呢？
    不過她還有一件事情——和雲曦撒一個謊言。
    雖說兩人早已等不及了，不過出於人道，還是再給了她點時間。
    但，她的這個舉動，同樣也讓兩人注意到了雲曦。
    此時的沐雲曦，雖然還沒長開，但肉眼可見的是一個美人胚子了。
    其中一個人動了壞心思，不過卻被另一人打斷：
    “你傻嗎？真想進衙門啊？”
    “那怎麽辦？”
    “笨！我們以後去找沐垣那個傻再接著賭一次，不就好了？”
    “還是你聰明啊！”
    ……
    兩人的話語幾乎沒有掩飾，也全進了白曦的耳朵裏。
    跟隨他們離去的路上，一些調戲她的葷話也為她解答了很多事情。
    “沒想到沐垣真的沒有騙我們，果真藏了一位美嬌妻啊！”
    “諒他也不敢，不然他那兩條手可就保不住嘍……”
    原來是用她來換他的手了嗎？
    “下一次真的還騙得到他嗎？”
    “那可是沐垣那個大傻，縣裏誰不知道他是個大賭鬼？
    下次先輸給他一點，絕對又會上頭的！”
    聽了這些話，白曦徹底放棄了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幸。
    默默地，她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
    翌日，白曦失魂落魄地回來了，但沐垣仍然不見蹤影。
    這天夜晚，依舊沉悶萬分。
    在沐雲曦睡著後，白曦悄悄地起身，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沒敢點燃燭燈，隻是借著有些昏暗的月色，寫下了兩封信。
    一封是寫給沐雲曦的，留在了桌上：
    “小雲，娘有些太累了，原諒娘，想要休息一會兒了。不要來找娘了，明天你就去寧家大院，就是平時娘幹活的地方。我已經安排好了，寧姨會收你做幹女兒的……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認真學習，聽寧姨的話。將來找一個好夫君，一定不要和像爹一樣！
    還有這顆藥丸，你一定要隨身攜帶。要是你實在想娘了，如果再遇到昨天那兩個男子來找你，你就把這顆藥丸吃了。
    這樣，你就能見到娘了。我不會跑太遠的，會一直等你，娘會一直等你的。”
    寂靜的夜晚，隻有白曦壓抑的啜泣聲在回響。
    她也沒再過多磨蹭，怕吵醒了雲曦，也怕淚水沾濕了信紙。
    她現在，甚至拿不出更多的信紙了……
    轟隆隆——
    一聲沉悶的雷聲劃破了夜晚的寂靜，似乎要下雨了。
    白曦從一處極為隱蔽的地方，取出了一件衣物，那是她曾經的嫁衣，也是唯一的念想了。
    她拿出剪刀，將其裁剪了一部分，做成了一條絲帶。
    這件衣服的麵料很好，足夠結實。
    保留了大體，還是足夠她好好穿上的。
    最後一天，她還是想要穿得漂亮一些……
    嘩——
    下雨了，雨聲很大，遮蓋住了一切……
    ……
    雨停後，許多路人圍在了一株桃花樹麵前。
    沐垣昨夜喝了酒，此時有些醉醺醺地路過此處。
    看著這有些熟悉的街道，他也好奇發生了什麽事，於是便湊上前去。
    不知是周圍的人嫌棄他身上的酒氣，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眾人紛紛默契地給他讓開了一條道。
    此時他有些醉呼呼的，也沒有細想，從眾人讓開的路走了進去。
    便看見了讓他終身難忘的畫麵：
    這個時節本該開得姹紫嫣紅的桃花樹，此時卻不知為何，隻剩下了一些光禿的樹枝。
    於此同時，他還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掛在樹上，早已死去多時了。
    那是他的妻子——白曦！
    “白曦！”
    他慘叫一聲，竟直接昏迷過去了。
    等他再次醒來，已經身處衙門了。
    沐垣還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個夢，剛想要慶幸，但一旁妻子冰冷的屍體將他打回了現實。
    還不等他再哀嚎，一旁的仵作將其打斷，遞給了他一封信：
    “這是你妻子衣服裏搜到的，包得很嚴實，沒被雨打濕，是給你的。”
    信紙很薄，當他顫顫巍巍地打開時，那上麵赫然隻有一段話：
    “沐垣，該說的的我早就說膩了！
    你隻需要記住，你要是敢對雲曦動手！
    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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