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束縛應聲而斷，她感受著林陽那一劍上順勢流出的力量，臉色滿是驚愕之色。
    她本以為連林陽擁有重瞳都知曉的她，早已對林陽知根知底，此刻才發現林陽身上還有很多自己壓根不知道的東西。
    這是地脈？還是天澤晶簇的力量？
    世間三大本源，萬象的根本，地脈、水運、天澤。
    林陽在力量所不及的情況下，能斬斷束縛在自己身上的陰陽之力，隻可能用了這三種力量中的一種。
    “天外天的路你知道嗎？”
    林陽看著已經亂作一團，幾乎在崩潰邊緣的離恨殿，清楚必須要抓住當下無幾的時間。
    否則不管是那叫清瑤的器靈壓製了殞巔六道，還是殞巔六道徹底掌控整座離恨殿，他再想要前往天外天都會難上加難。
    “路我知道，但是開門的辦法隻在清瑤的手中。”
    “不，也在我的手中。”
    林陽肯定的回應道。
    洛水月交給林陽的地圖之中，可不僅是標注了浮煙秘境的位置那麽簡單。
    打開浮煙秘境的辦法，以及打開天外天的辦法，都事無巨細地記錄在了其中。
    這也就是為什麽，林陽有底氣和清瑤叫板的最關鍵因素之一。
    他從來不需要借助清瑤的力量，他要的隻是清瑤讓路！
    寒玉微微錯愕，看著眼前明明實力連自己都比不上的林陽有些恍惚。
    即便早已認了林陽為主，但在此刻寒玉才真正體會到，為何眼前之人會是被選為繼承補天之誌的人。
    “主人隨我來！”
    被林陽的決意所感染，寒玉也不再有任何的猶豫，動身朝著天外天入口的地方去了。
    遠處正在苦苦維持大殿穩定的清瑤，自然早早發現了兩人的異動。
    林陽解救寒玉，她可以容忍，但兩人試圖越過自己直接前往天外天，卻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寒玉！一步錯，步步錯！你當真要繼續誤入歧途下去了嗎？”
    林陽聽著身後傳來的話並沒解釋更多，不管清瑤是何種角度看待自己身上無數條的人命，那確實是不爭的事實。
    寒玉若是因此不願再將自己視作主人，林陽是可以理解的。
    就如他所言，他會將選擇的權力，交給寒玉自身。
    “主人，您之前說的那番話是真的嗎？”
    林陽輕笑道：“從一開始我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又有什麽需要撒謊的必要呢？不過確實如她所言，我沒有辦法證明什麽，信不信取決於你自己了。”
    “我相信主人！”
    寒玉堅定地開口，然後微微側身看向清瑤道。
    “清瑤姐姐，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我相信主人絕非你口中那般嗜殺之人！”
    清瑤眉頭一皺，知道寒玉是相信了林陽那番毫無證據的說辭，隻能改變勢頭道。
    “即便真是如此又如何！這小子壓根就沒有接任補天之誌的想法，你也看不出來嗎？”
    “我知道，但清瑤姐。補天教……早在萬年之前就已經不在了。”
    清瑤一愣震驚道：“你什麽意思！”
    “補天先師們的誌向的確宏遠，但事實證明就連他們也隻能迎來覆滅的結局。姐姐你真的認為，這世間有人能夠比當年的先師們做得更好嗎？”
    “所以你便放棄了？”
    清瑤咬牙切齒地開口道，她此刻勉力支撐，抵禦外部殞巔六道的入侵，顯然也已經要到了極限的狀況。
    寒玉搖頭嚴肅道：“不是放棄，既然先師們已經證明過了那樣的一切都不過是徒勞，所以與其真的找一個人原封不動地繼承當年的補天之誌，我更希望有人能夠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來。萬年前的悲劇，我已經不想再看到一次了。抱歉，清瑤姐，我意已決！”
    聲音落下，寒玉周身氣勢大漲，濃烈的寒意陡然爆發。
    一旁的林陽也被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侵襲全身。
    “主人，堅持一下！”
    似乎猜到了林陽會有些勉強，寒玉出言提醒道。
    下一秒，寒玉手中凝聚的暴風雪轟然咆哮而出，如同冰河倒卷，狠狠撞向麵前阻擋二人的屏障！
    轟！
    寒潮與屏障猛烈相撞，被阻截的能量化作刺骨冰風四散狂飆。
    無數典藏書架被徹底冰封，地麵凝結出堅硬的冰晶，瞬間將整座離恨殿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冰霜。
    在這離恨殿中，寒玉並不能發揮出身處寒天之峰的全盛實力。
    但此刻因為殞巔六道在殿外的破壞，整座離恨殿的陣勢運轉出現了巨大紕漏，這才給了寒玉可乘之機。
    那陰陽之力構築的屏障，在寒潮連綿不絕的狂暴衝擊下，終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表麵綻開蛛網般的裂紋，搖搖欲墜！
    “主人！”
    寒玉的聲音，瞬間將正全力抵禦寒潮侵蝕的林陽驚醒。
    林陽目光如電，鎖定屏障陰陽交接處那細微卻致命的裂縫，再無半分猶豫，積蓄的力量順著劍鋒轟然爆發！
    沒有繁複劍招，沒有多餘劍勢。
    深知自身力量難以撼動這神尊境屏障，林陽直接將體內混沌星河之力——那尚未馴服的天澤晶簇能量——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
    狂暴的力量瘋狂侵蝕著四周一切，連帶著林陽自身的肌體也開始綻裂，鮮血滲出，正是破釜沉舟，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搏命一擊，總算將那屏障裂縫撕開更大缺口。
    而此刻林陽的身體，也瀕臨崩潰的邊緣。
    下一瞬，夜斬白的身影如鬼魅般閃現，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林陽，帶著他化作流光衝向那豁開的縫隙！
    感受著夜斬白的體溫，林陽卻瞬間皺眉。他破釜沉舟前，明明已讓夜斬白去殿外監視殞巔六道的動向。
    夜斬白此刻在此，那豈不是……
    沒等林陽發問，夜斬白先一步急促說道。
    “外麵又生變故了！正在攻殿的六道那群人，後方似乎被什麽人纏住了。”
    “他們短時間攻不進來了？”
    “不，恰恰相反。變故發生的瞬間，六道那邊的攻勢反而變得更加瘋狂了。一名實力預估在神尊左右的六道使者，強行出手轟擊大殿。我見勢不妙，就先撤了回來。”
    林陽眉頭緊鎖，意識到最擔心的事情正在發生。
    借六道之手在離恨殿內製造混亂，的確能創造衝入天外天的機會。
    但此舉最大的風險，便是六道實力遠超清瑤。
    一旦大殿被破，不僅是離恨殿，自己也將落入六道之手。
    轟隆！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一道裹挾著毀滅氣息的黑光貫穿大殿門戶！
    離恨殿那宏偉的大門連同部分牆體轟然倒塌，碎屑紛飛，煙塵彌漫。
    一股蠻橫凶戾的氣息，瞬間充斥整個大殿！
    林陽盯著那破口處洶湧而入的凶威，急問寒玉：“入口還有多遠？”
    寒玉眉頭緊鎖：“還有一段距離！而且外麵還有一層結界，破開也需要時間。”
    林陽眼神一凝，當機立斷：“你去破門，我隨後就到。”
    寒玉一愣：“主人你這是……”
    一旁夜斬白也眉頭緊蹙：“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清瑤實力不弱，即便沒有陣法，抵擋一陣應該不成問題。這個時間足夠我們衝進天外天了！”
    林陽突然轉頭，深深看了夜斬白一眼：“你倒是反應得快。”
    夜斬白立刻道：“我又不傻！補天教因六道而亡，清瑤再怎麽不認可你，也絕不可能和六道合作啊！”
    “有道理。”林陽點頭，他敢引六道來，也正是篤定這點。
    但六道的實力，遠超林陽當初預期，眼下情形……
    “我這個人，不太喜歡講道理。寒玉，一刻鍾後我再與你匯合，到時候我要直接看到天外天的入口。”
    林陽丟下這句話，再不給兩人開口的機會，身形一晃，已返身衝回殿內深處。
    清瑤的死活，他不在意，但他絕對不能坐視一切按六道的劇本發展。
    夜斬白看著林陽決絕的背影，神色複雜難辨。寒玉則已不再猶豫，朝著下一個目的地疾馳而去……
    殿門破碎處，一個身披兜帽披風的身影當先踏入，目光如鷹隼般掃視狼藉的大殿，瞬間鎖定了位於中央的清瑤，聲音帶著濃濃的不悅。
    “又是器靈？補天教當年還真是留下了不少後手。真不知當年那位聖人，是怎麽辦事的。”
    清瑤看著眼前殞巔六道的人手，眉眼緊蹙。
    殿外大陣被破，她能依仗的力量瞬間削弱大半。
    最麻煩的是，殞巔六道在殿外破壞了根基，她的力量也隨之衰減。
    麵對一名擁有殞巔六相的神尊境強敵，她並無將其完全攔住的把握。
    清瑤清楚負隅頑抗的下場，但她眼中毫無悔意與猶豫，手中拂塵一抖，怒視那六道神尊，冷聲叱道。
    “萬年已過，補天教在外界都快銷聲匿跡了吧？你們六道還是要對我們趕盡殺絕嗎？”
    六道神尊輕蔑地瞥了清瑤一眼：“喪家之犬，也配在本尊麵前叫囂？本尊給你兩個選擇，臣服，或者死！”
    清瑤聞言大笑：“笑話？臣服在你手中？本座寧願成為那小子手中拂塵！”
    “當真？”
    林陽的聲音突然從一根斷裂的殿柱後響起，言語更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調笑意味。
    清瑤神色一滯，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現身的林陽，愕然道。
    “你……你怎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