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獨自一人跨越那道大門，同樣是去往一片小洞天的過程，這一次卻沒有感到絲毫的不適。
    那補天教最後遺留的所有氣運加身之後，補天教的一切無主之物都會對林陽有著十足十的親近感，不會對其有任何的排斥。
    而在順利落地之後，林陽環顧四周。
    一片蒼茫空無一物。
    唯一要說特別的便是，天空是黑的，而地麵是白的。
    白光將整個世界照亮，遠處已經變回自己身形的鍾瑤行為古怪地在原地揮動著雙臂，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幻術？”
    林陽下意識地開口，他想過鍾瑤即便先一步來到這裏也必然會有阻力，卻沒想到她整個人直接被困在了一片幻境之中。
    “她做了一場很漫長的夢，以為自己已經醒來，卻不知道自己還在另外一場夢裏。但不管如何，總歸是要她從夢中醒來的。”
    熟悉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林陽緩緩轉身看向意料之中的那個人道。
    “果然是你，明若曦。”
    陰陽補天鏡，在第一次從寒玉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並未第一時間聯想到那個補天教出身的明若曦，但在遇到風蝕，確定他是明若曦派來的人之後林陽就有所察覺。
    再有便是清瑤了。
    清瑤口中的“站隊”，很難不讓林陽懷疑，有一個存在成為了清瑤心中新的信仰與希望。
    陰陽補天鏡，這麵補天教唯一的聖器，也就是他僅能想到的答案了。
    而在明若曦露麵之後，林陽也終於可以求證自己最在意的那件事情了。
    林陽轉頭，看向眼前的明若曦，嚴肅道。
    “所以那枚種子，便是師父的真身對嗎？”
    補天教窮盡所有力量最後保存下來的東西，不惜用一處幻境，將其完全封禁在其中最重要的東西，從來不是什麽補天教的傳承，無數奇珍異寶以及眾多神器。
    而是那枚，補天教當年從洛神，洛紅魚手中獲得的種子！
    洛水月。
    四目相對，明若曦看著來到自己麵前的林陽，知道除了自己與洛水月之外。
    第三個要知道補天教一切的人，要誕生了。
    忉利殿中，白樺獨自一人麵對眼前器靈。
    僅有神君之境的他，麵對那坐擁一殿資源的對手，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
    可不管倒下多少次，白樺卻總能重新掙紮站起。
    不管體內氣力被抽走多少，他依舊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恢複些許戰力，再次發起衝鋒。
    這讓鎮守此地的器靈都感到疑惑，她無法明白到底是什麽樣的力量讓這個年輕人堅持到了現在。
    看著那堅韌的身形，器靈內心的確微微動過惻隱，但想到自身使命，終究無法網開一麵。
    “放棄吧，我不想殺你。現在走還來得及，你帶來的那名神尊，明顯要支撐不住了。”器靈的聲音響起。
    白樺這邊衝擊忉利殿的同時，彩華正與審天臨進行著激烈的交戰。
    單論戰力，彩華確實在審天臨之上。
    可一路走來，在浮煙山中對付了幾名神尊的彩華消耗本就極大，此刻還不得不提防對方那威脅恐怖的殞巔六相。
    兩相加持之下，彩華的落敗隻是時間問題，而此刻，這時間已所剩無幾。
    白樺長舒一口氣：“我知道，但我還打算破釜沉薪最後一次。”
    “你還有底牌？”器靈語氣中透出一絲詫異。
    白樺沒有回應，隻是緩緩閉目，領域瞬間展開。無數枯塚長劍如荊棘般布滿四周，劍意隨之暴漲。他雙手虛握，終於從虛無中緩緩抽出了一柄慘白的長劍。
    那慘白長劍現世的瞬間，忉利殿器靈瞳孔驟縮，失聲道：“靈源煉器？！你……你到底是何出身！”
    已近極限的白樺，勉強握緊長劍，聲音嘶啞：“我早說過了，萬劍塚，白樺。”
    “萬劍塚？萬劍宗？”器靈輕聲自語，旋即想到了什麽，瞬間釋然，“原來如此，難怪有故人之姿，竟是故人之後。不過可惜，我補天教與你們之間的關聯，在滅門的那一刻就已經斷絕。我沒欠下你們任何東西。”
    白樺微笑：“但我還是想試一試，試一試自己的命運究竟如何？最不濟，也能看看我此刻的極限在何處。”
    “嗬，若是最初狀態，或許你還有幾分機會。但如今的你，當真還能揮動那一劍嗎？”器靈語氣帶著審視。
    白樺深吸一口氣，對方所言他又何嚐不知？
    在神中殞巔峰六相的攻擊之後，他就明白，在傷勢痊愈前，幾乎無法發揮全盛實力，因此抵達此地後才會先去尋了林陽。
    雖未被林陽徹底治愈，但對方終是給了他一條路來選擇。
    “前輩不是一直在意，我為何每次倒下都能立刻站起嗎？”白樺目光灼灼，“因為我有一個朋友，他給了我一瓶丹藥，能在短時間內恢複部分戰力。之前的戰鬥裏，我一直未曾停服此藥。”
    器靈點頭讚許：“那你的朋友醫道造詣必定極高，此等丹藥，便在我補天教也堪稱珍品。”
    她親身體驗過白樺的變化，深知那丹藥效力之強，絕非意誌所能彌補。
    “對，確實極高。”白樺眼神一凝，“而除了那丹藥，他還給了我一瓶藥效更猛、但伴有副作用的丹藥。此刻，我便想借此丹之力，向前輩……問劍！”
    話音落下，白樺將回光丹猛地吞入腹中。
    藥力瞬間在體內炸開，那近乎神通般的效力，竟連殞巔峰六相造成的傷勢都被暫時壓製。
    這透支生命與潛力的丹藥，讓白樺的氣息猛然拔高，赫然恢複至巔峰狀態！
    感受到白樺身上翻天覆地的變化，器靈神情劇變：“不對！你這丹藥……到底從何而來？！”
    “前輩認得此方？”白樺略顯驚訝。
    器靈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動：“萬年之間，並非隻有你們幾人踏足過天外天。曾有……一位年輕人通過考驗，從我這裏取走了補天教傳承的醫道核心。”
    “哦？”白樺詫異挑眉。
    他心知器靈所指絕非剛到此地的林陽，那麽剩下的答案，便呼之欲出。
    “想不到，藥聖前輩當年也曾到過此地。”
    器靈深吸一口氣，態度陡然轉變：“你既與那人有關聯……我便給你一個機會。此劍若能動搖我根基，我便告知你有關你手中那柄劍的一切。”
    白樺眼中瞬間燃起熾烈的戰意，沉聲道：“那便……請前輩賜教了！”
    與此同時，獨自一人行動的姬無缺，目標卻沒有放在三十三殿的任何一殿之中。
    她目標明確地抵達腹地，徑直來到了所有殿外的一座後山。
    明明是初次來此的姬無缺，卻輕車熟路地破開了路上無數幻境，仿佛對這裏一切的布置都了然於胸。
    在最後的一處山洞前，姬無缺感受著上麵熟悉的氣息，嘴角微微上翹。
    她瞬間施術，戰龍道傳承萬年的不傳之秘驟然展開，山洞前最後的屏障在她手中無聲瓦解。
    姬無缺看向洞內傳來的無比熟悉的氣息，一個蒼老的聲音赫然響起。
    “來者，可是姬家的後人？”
    姬無缺聞言，瞬間跪地：“晚輩姬無缺，見過姬家老祖。”
    “無缺？”
    聽到這個名字，山洞深處瞬間躁動起來。
    龐大的氣息奔湧而出，屬於聖境級別的威壓撲麵而來，讓姬無缺下意識地皺緊眉頭。
    所幸這股力量並無惡意，否則單是這氣息便足以令她當場昏厥。
    瞬息之後，一具魁梧的身形出現在姬無缺麵前。他身形顫抖，看著跪地的姬無缺，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
    “孩子，你……你可是無缺之體？”
    姬無缺眼神微微一黯，低聲道：“曾經是……”
    “曾經？”魁梧身形話音陡轉，再仔細看向姬無缺後，瞬間爆發出衝天的怒火：“何人所為！到底是何人，毀了我姬家未來的希望！”
    姬無缺低頭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是……至尊陛下。”
    轟！
    一句話，讓眼前這已身死萬載的聖人瞬間沉寂。短暫的死寂之後，那名曾經的聖人發出了張狂而悲愴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萬年前，我為補天教覆滅六道，被至尊視作棄子，身死當場！萬載之後，至尊大人卻還是不願放過我姬家嗎？！那我棄族投於六道的意義何在！至尊，至尊！我去他媽的至尊！”
    聖人一怒，山河震動！
    僅僅是殘魂便能引動如此威勢，姬無缺徹底確信，萬年前葬身於此的自家老祖，哪裏隻是尋常聖人，分明是一方聖王！
    隻是……
    “老祖，您說的‘棄族’……是何意？”姬無缺忍不住問道。
    聽到姬無缺發問，姬家老祖的怒意稍斂，緩緩道：“你可知道，在補天教之前，靈虛界最大的宗門氏族為何？”
    姬無缺咽了口唾沫，喃喃道：“禹疆洲，最後的人皇世家……姬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