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吾心安處是吾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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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的一座荒島上,四個修道之士將一隻通體赤紅的老虎,用縛靈鎖牢牢鎖住脖子。它越掙紮,縛靈鎖就越緊,老虎一時難受,隻得暫停反抗。它用金黃色的獸眸冷冷怒視著眼前幾人,身體低伏後傾,齜出泛著森冷寒光的獠牙威懾對方,喉嚨裏發出低沉的警告之音。
“今日運氣真是好,一出海就遇到這隻妖虎,看它毛光水滑,品相極好,若是把它抓住,訓練成坐騎,豈不霸氣?你們說是吧?啊?哈哈哈……”左邊一個身材削瘦的黑衣男子放聲大笑道。
站在老虎麵前的男子一臉謹慎的說道:“不可大意,這畜牲已有開靈智的跡象,即便其修為不高,但作為一級妖獸,它依舊有強大的爆發力與殺傷力,縛靈鎖乃神界之物,可以輕易擒住它,若僅憑我們幾人,要想壓製它,可不容易。”
“我們一起設下必殺陣,這老虎必死無疑。”右邊身寬體胖的男子勾唇。
老虎身後的男子阻止道:“別弄死了,品相這麽好的靈獸,死了多可惜!不如捕了獻給神族,說不定還能換幾顆靈丹仙草。即便是賣了也能換不少玉幣。”
“死了也沒事,大不了哥兒幾個將它的皮毛扒去賣了,妖丹煉化增加修為,也極好。”胖男人哈哈大笑。
老虎獸眸一凜,趁其不備,飛撲而上,尖銳的獠牙深深紮進胖男人的肩臂。
鮮血從傷口之處汩汩冒出,胖男子痛的齜牙咧嘴,慘叫連連。老虎猛然一甩,胖男人便被拋出兩丈之外。
胖男人臉色煞白,痛苦的扭曲在一起。手臂從肩部被撕斷,隻剩下一點皮肉連接,觸目驚心的場景讓其餘三人麵色俱駭。
“布雷陣!”老虎麵前之人驚駭的大聲叫道。
三人迅速變換位置,形成三角,咬破手指,以血畫符,念動咒語,三道水靈雷係法咒霍然出現。
海島四周頓時風起浪湧,上空陰雲蔽日,一團電光縈繞烏雲翻滾著,集聚在束縛老虎的法陣之上。
啪~
一道閃電劈下,老虎靈巧躲開,身上的赤色鬃毛隨風而擺,威風凜凜。
老虎連著躲避了兩道閃電,忽的,但縛靈鎖一緊,老虎重心不穩側摔在地,又一記雷電朝它襲來,老虎躲避不及,脆弱的肚子生生受了一道電擊。
電光遊走在虎身,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刺痛之感席卷全身。老虎怒目如炬,發出振聾發聵的嘶吼。
歸墟之下。
“赤宸!”還在月光石小船上小憩的逍遙忽的睜開眼眸,直起身,昂頭望向歸墟之外。
他環顧四周,沒有發現赤宸的影子,心下一驚。
赤宸又偷溜出去了……
逍遙抬手,手心裏的靈識正一閃一閃相互感應。逍遙頓時心中不安。
他手握拳,撐開雙臂。瑲玹下在他身上的禁製並沒有絲毫反應。
逍遙沉眸,再次握拳,凝神將雙手交叉至胸前,蓄積力量,四方靈力不斷往他身上匯聚。他緩緩浮至半空,微縮身體,猛然展臂。
嘭~靈力四散而開,禁錮的封印被逍遙強行破開。
逍遙身形一晃,嘴裏吐出一口鮮血。他抬袖一抹,化為大鵬,淩風而去。
濃雲再次積蓄雷擊之力,赤宸靈智初開,雖沒有修為,隻靠妖獸的一身蠻勁,卻仍然震得法陣微微晃動。
但是,此刻的他被縛靈鎖緊緊纏住,蠻勁再強,仍抵不過修士的靈力法陣。隻見三道雷係血符不斷往上空輸送靈力,匯聚出一團巨大的雷球。
胖男人洋洋得意的勾唇,一臉陰險的笑道:“這回看你怎麽躲!”
老虎嘴角溢出血絲,趴在地上,呼吸略微急促,光滑的毛發都被電得焦黑卷曲,但它依舊虎目淩冽,誓死不屈。
三個修士合指,嘴裏念念有詞:“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巽!”
忽的,一團巨型光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赤宸俯劈而下。
疾馳的雷電倒映在赤宸金燦燦的獸眸。
唰~~
一對金色羽翼霎時抻開,闖進赤宸的視線。巨雷劈在翅膀之上,替妖身擋了這波致命的攻擊。而翅膀之下的一抹桃花印記亦落入赤宸的眸裏。
逍遙躍至海空,遙遙看到風激電駭的海島,怒不可遏。他身形一閃,迅疾掠至了陣法之內。
霎時,逍遙周身迸發出強大的靈力,如刀鋒向四周橫劈而去。晶狀的法咒頃刻之間破碎,震得三個修士摔出數步之遠。
逍遙回頭,隻見老虎耷拉著翅膀、呼吸急促,脖子被縛靈鎖捆住,已經奄奄一息。逍遙眸光微動,麵色如覆了一層冰般森寒。
“你怎麽樣?”逍遙立即蹲下,運轉靈力注入虎身。
老虎看到逍遙,滿眼欣喜,但受傷嚴重,隻能虛弱的側了側頭。
逍遙怒火中燒的斜睨著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人,起身冷冷道:“找死!”
他鳳眸如冰,靈力從側抬的雙手不斷迸發出凜凜殺氣。靈力化繩,勒著四人的脖子提至空中。四個修士痛苦掙紮,逍遙手心蓄力一捏,四人的腦袋即刻如斷線的木偶,陡然歪垂下來,瞬間沒了氣息,隨後化成點點螢光,消失在風裏。
噗~
逍遙破陣耗費太多靈力,噴出一口鮮血。
他身形微晃,轉身將赤宸脖子上的縛靈鎖解開。
赤宸妖瞳露出淒迷之色,側頭凝視著自己背上慢慢泛起點點流螢的雙翼。
逍遙輕撫赤宸背上的金色翅膀,注入靈力,扯唇笑道:“原來,阿珩竟一直宿在你的身體裏,難怪我派出識靈,上天入地也未探尋到她半點蹤跡。”
逍遙被瑲玹下了禁製,無法私自離開歸墟,隻能派出識靈尋找阿珩,他找了十年,也始終沒有尋到阿珩的蹤跡。沒想到,原來阿珩一直就在身邊,宿在赤宸的身體裏。
赤宸回首舔了舔翅膀,金色的羽翼揚了揚,露出底部一朵泛著螢光的粉色桃花印記。
虎眸黯然淒涼的望向逍遙,發出哀求似的嗚咽。
逍遙的手搭上老虎的頭:“放心,我一定救她。”
九天之上,一山遺世獨立,二國虛無縹緲……
時光在玉山好像靜止了流動。千裏的桃林,連綿不絕,朝映流金晨光,晚浴流彩霞光,景致絢爛無比。
逍遙恭敬的跪在玉山王母麵前:“王母,聽聞玉山瑤池可洗去妖髓,重塑凡身,還請王母大發慈悲,幫一幫阿珩和赤宸。”
王母端坐在大殿正中,掃視一眼麵前被靈力罩住的老虎,淡然開口道:“天下萬物,從無生有,生生不息,自有其道,日中則昃ze)、月滿則虧。遇見是福,不見亦是……大道無形,生死輪回,萬般經曆,亦不過一夢一生,癡纏於夢者,必為七情所梏,入夢而超於夢者,方能得生般若。”
逍遙朗聲笑道:“我隻是塵世一俗人,並不想超脫於世,做方外之人。若王母能施以援手,逍遙定當感激不盡。”
王母淡漠道:“日月無人燃而自明,星辰無人列而自序,禽獸自生,草木自成,乾坤有道,物有其數,悖之,則必衰,順之,則昌盛,沉水而入火者,自取……滅亡。”
逍遙抱拳:“赤宸於我有知遇之恩,亦有手足之情,若王母能救他倆一命,全了他們這一世的相守,逍遙願意承擔一切天道反噬。”
王母微斂杏眸,緩緩啟唇說道:“心生於物,亦死於物,而生機……則在於目。”
逍遙不解,拱手道:“請王母明示。”
“心,命之靈根,目,形之靈器。他們二人因你私種靈識,違逆天道,此世雙魂一體,相守卻不得相見,相忘卻不分離。若順其道,則能一世安然,若執意逆其道,為她逆天奪命,換取生機,則需以你的雙眼來作為承載他們靈魂的器具。”
逍遙抬手覆蓋眼眶,喃喃道:“我的……眼睛?”
“非但如此,失去鯤鵬靈目,你也將不再分辨四方五位,破壞輪回秩序,你亦終生會被錮於混沌,困於幽冥,這般,你也無悔?”
逍遙沉思片刻,揚唇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朝王母拱手道:“我在歸墟呆了幾百年,早就習慣了,繼續住下去也沒什麽。還請王母幫幫他們。”
“他們化成凡人,最多也不過百年壽數,你可考慮清楚了?值得嗎?”
逍遙斬釘截鐵的回答:“值得,我心意已決,請王母施予援手,幫幫他倆。來日逍遙定當結草銜環,報答王母。”
王母站起身:“罷了,你執念既如此之深,阿珩與我玉山亦頗有淵源,那你便隨我來吧。”
逍遙大喜過望,抱著老虎跟隨在王母身後,來到瑤池邊上。
王母輕拈玉指,靈力抬起老虎,投入瑤池。
她口念法訣、手結法印,瑤池內碧波翻湧,千裏桃林都在簌簌而顫,一片片桃葉、一朵朵桃花飛舞在半空,織結在一起,像一條碩大無比的被子,覆蓋向瑤池,遮蓋住了萬頃碧波。
漸漸地,被子在收攏,桃花桃葉好似被水波擠壓著往一起凝聚,慢慢地,本來鋪天蓋地的桃花和桃葉變得越來越小,直到最後變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翻湧的碧波漸漸地平息,瑤池上浮著一朵和蓮台差不多大的桃花,幾片翠綠的桃葉托著它,襯得它嬌豔欲滴。
王母抬手輕點逍遙眉心,一股靈力從逍遙眉心抽離,緩緩飄向瑤池,注入花芯。
而後,桃花徐徐綻放,兩個肌膚如雪的小嬰兒蜷縮著身子,安靜的睡在花蕊中央。
王母手指一勾,桃花瓣變成兩張毯子,將兩個嬰兒包裹住,攜卷著孩子,輕柔落入逍遙懷裏。
逍遙抱著兩個膚如凝脂的嬰兒,喜溢眉梢。
王母緩聲說道:“他們二人妖身已褪,你的眼凝聚成他們的形,如今,你的眼睛還能維持十二個時辰的光明,你好好享受眼前最後的絢麗吧。”
“多謝王母。如若王母需要逍遙做什麽,逍遙定當萬死不辭。”
逍遙抱著兩個孩子叩謝了王母,轉身離去。
王母遙望著紅衣少年遠去的背影,喃喃歎息道:“地厚天高,堪歎古今情不盡;癡男怨女,可憐風月債難償。”
中原上巳節笙歌鼎沸、人群項背相望。
“好!”一處人潮裏,發出如雷鳴般的滿堂彩。
相柳手裏的獎品已經抱不下,小夭還在興致勃勃的拿著弓箭,朝牆上活動的靶子射去。
老板的手伸一寸縮三尺、一臉不舍的將獎品放到相柳已經堆積如山的懷裏,哭喪著臉對小夭說道:“姑娘,這錢我還給你,您高抬貴手吧!我這小本買賣,經不起您折騰啊!”
小夭得意的勾唇,拈弓搭箭,嗖~箭矢一歪,射在了靶外。老板驟然笑眯了眼,一旁的看客唏噓不已。
一個戴著麵具的紈絝子搖著扇子,靠近小夭,語氣輕浮的說道:“姑娘,你這箭術還差點準頭啊,要不你拜我為師,我教教你?”
小夭眸光幽沉,唇角冷冷上揚:“不必,我已有師父。”
“她的箭術隻能由我親授!”相柳眸色森寒,語氣冰涼。
“你的箭術能和我比嗎?”猥瑣男朝相柳挑釁說道。
相柳眼眸微眯,男子瞬間膽寒發豎,不自覺腿軟,後退一步。
相柳妖瞳一閃即逝,男子的衣服麵具瞬間撕裂成幾瓣,赤裸的身體,隻剩下一條褲衩在風中淩亂。
而在撕裂的瞬間,小夭的視線已被一片白紗擋住,雪花般飛舞的靈力,瞬間攜著小夭消失在眾人麵前,僅留下猥瑣男,雙腿打著寒顫,嚇得尖叫一聲,在人群的哄笑聲中窘迫不堪。
小夭手扶著橋墩,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九頭怪,你這招也太損了!”
相柳桃眸一眯,手中靈力一掃,小夭就變成柳兒的模樣。
他的手伸到小夭纖細的腰後,一把將她擁入懷裏:“以後若你一人出門,還是變成柳兒的樣子好些。”
“為什麽?”小夭詫異的問。
相柳嗓音低沉蠱惑:“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竟還那麽魅惑勾人、招蜂引蝶,若出門沒有我陪著,我可不放心!”
小夭眸光笑謔,雙手環住相柳的脖子:“相柳大人怕別人挖你牆角嗎?”
相柳譏笑道:“我是怕你把別人毒死,除了我,誰能承受你那動不動就給人下毒的惡趣味?”
“哦?我還以為你是吃醋了呢!”小夭打趣。
相柳揚起浪蕩又深情的笑意:“知道你還對他笑,故意讓我吃醋,嗯?”
“我哪有對他笑?”小夭雙手輕輕捏起相柳的臉,反駁道。
相柳的眸光一點點冷下來,怏怏不樂,他薄唇微嘟,沉聲說道:“哼!我就是看到了。”
小夭笑出聲:“相柳大人現在撒嬌的功夫可真是越發嫻熟了,不錯不錯。”
相柳邪魅的捏住小夭下巴:“本寶寶現在不開心,你好好想想怎麽哄我吧?”
小夭眉峰微挑,喜笑顏開,她雙手捧著相柳的臉頰,在他冰潤的唇上親上一口,問道:“狗狗邶現在歡喜了嗎?”
相柳依舊冷著臉,抿唇不語。
小夭在相柳的唇上又“啵”的印上一吻。
相柳暗暗咬著唇肉,眼裏溢出絲絲縷縷的笑意。
小夭笑眸彎彎,歪著頭,瞅著相柳別開的眼眸。她微勾紅唇,掰過相柳的臉,又在他額上、臉上、下巴上、鼻尖上連續吧唧幾口,相柳白皙的皮膚上,立時落下了小夭嫣紅的唇印。
相柳再也繃不住眼底的盎然春意,笑著輕敲了下小夭的額頭:“小滑頭,就會對我使用美人計。”
小夭摸摸額頭,看著相柳滿臉的唇印,忍俊不禁:“那還不是因為……相柳大人喜歡我對你使用美人計嗎?”她眉飛色舞,揚起燦爛得意的笑,話本上說的果然沒錯,男人,就沒有親親抱抱拿捏不了的,若是一個不行,那就來兩個。
相柳自嘲嗤笑出聲,背著手望洋興歎道:“哎……妄我相柳一世英名,竟敗在你這個小泥鰍手裏了……”
小夭勾唇一笑:“物以類聚,你我是夫妻,若我是泥鰍,那八麵威風的九頭蛇,海底的妖王,堂堂的相柳大人,也隻好紆尊降貴,陪我做回平平無奇的泥鰍寶寶了。”
相柳眸裏溢滿寵溺,眸光遙望煙火:“如此看,泥鰍其實也挺可愛。”
小夭勾著相柳脖子:“是是是,相柳大人無論變成什麽,都最可愛。”
相柳亦自然環抱住小夭:“那是!”
夜空煙火絢爛,燦若流星。煙柳畫橋之上,一對璧人滿眸深情,四目相望。彼此的心,依舊相互牽引,怦怦譜寫著契合靈魂的樂章。
水麵波光粼粼,倒映著漫天輝煌的煙霞。兩岸繁花似錦,一艘小船從橋下,漾起清波,緩緩向前駛去。
船上,赤發紅衣的少年昂首望了一眼橋上相擁的一對佳偶,微微一笑。
“這小丫頭,比你倆要幸運。”逍遙輕聲說道,低頭看了眼懷裏已經熟睡的孩子,稚嫩的麵龐粉雕玉琢,晶瑩剔透。女孩伸出繈褓的手臂上,赫然有一塊散發著螢螢靈光的桃花胎記。
隔岸的螢光,明滅萬點,纏綿梳織於柳堤蘿渚間。水麵的小船幽幽蕩起一波漣漪,攪擾了碎入河麵的星海,一隻精美絕倫的小蝴蝶,扇著蝶翅,快速追上漸漸遠去的小船。
十八年如白駒過隙,時光悄悄從指縫間淡去。
一處如桃花源般的小山村裏,嗩呐鼓聲歡快熱情,鞭炮張牙舞爪,劈裏啪啦的在桃花樹下響起。
新郎背著新娘,在眾人的起哄聲中,迎著灼灼飄落的桃花,揚著痞壞張揚的笑,快步往喜堂奔去。
一群要喜糖的孩子一蹦一跳拍著手,跟在新人身後,唱著祝福的歌謠:
娶新娘,嫁姑娘,
紅紅的蓋頭,紅衣裳。
春風含笑百花香,
風和日麗映祥光。
今日黃道大吉日,
喜看新人入洞房。
佳偶天成百年長,
紅燭高照映華光,
張燈結彩緊排場。
四門六親來喜賀,
聲聲恭喜喜洋洋,
郎才女貌結鴛鴦……
桃花源上空,三隻一模一樣的白羽金冠雕掩映在絢爛如霞的繁花之上。
小夭和相柳並肩立在毛球背上,而滿滿月月則趴在另外兩隻白雕背上。
滿滿月月兩人用手撐著下巴,勾著腳,交叉搖晃,俯瞰人間熱鬧樸素的婚禮,一臉的向往。
“娘,你和爹爹真的不下去看看嗎?”月月直起身,轉頭望著小夭。
小夭透過桃花的枝椏,望著一對身著喜服的新人,他們滿臉紅暈,洋溢著新婚的喜悅和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
“不了,你外爺和外婆這一世得償所願,已是最好的結局,我們就不去打擾了,讓他們平靜安然的過自己的生活吧,前塵舊事於他們而言,均已是過往,無需再提。”
小夭攤開手,一尊桃木雕刻的送子娃娃浮現在她手心。小夭撫摸著娃娃,美眸裏揉滿笑意。片刻後,她將娃娃遞給月月,說道:“你們四人,帶著賀禮……替我和你爹爹去喝這杯喜酒吧。”
月月眸光微漾,應道:“好。”
毛球凝眸,盯了另外兩隻白雕一眼,囑托他倆好好保護滿滿月月。
嘰嘰喳喳用小小的獸眸白了毛球一眼。像是說,我們比你靠譜多了。
滿滿得令,驅策白羽金冠雕:“嘰嘰、喳喳,我們走。”
嘰嘰喳喳馱著滿滿月月飛往無人處,幻化成兩男兩女,男的風流倜儻,女的俏麗素雅,四人手拉手,興奮的融入圍觀娶親的人群。
小夭喚出駐顏花,美麗靈動的花枝輕輕一拂,桃花花瓣霎時如雨,瞬間覆蓋了整片碧綠的草地。
烈陽阿獙也掩在人群中觀看婚禮,新郎沐浴春色,背著一臉嬌羞的新娘,從二人麵前如風而過。
阿獙眼裏蓄滿感動,仰望著漫天的桃花,他伸出手,接住一片花瓣,笑道:“赤宸和阿珩數百年前在桃樹下的約定,這一世終於得償所願了。”
微風拂卷起新娘的並蒂蓮花喜帕,她的視線透過薄紗,落到新郎身上,展顏而笑。那一瞬,媚陽瀲流光,紅霞熙溢彩,漫漫幽長的石徑旁,千樹萬樹的桃花次第盛開,落蕊繽紛,花色絢爛……
如水墨丹青的歸墟之下。
“逍遙大人,有個漂亮的姑娘來了。”一個小幽靈圍繞在月光石小船周圍,說道。
逍遙目光空洞,他闔眸,摸索著身上的鬥篷,蓋住頭:“這小丫頭,成天那麽清閑嗎?不陪她的寶寶蛇,三天兩頭跑來擾我清夢。”他趕緊驅策幽靈:“快,將小船推遠些,別讓她來煩我。”
“逍遙大人,太重了,推不動啊!”幽靈們抱怨,他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可小船卻紋絲不動。他們隻是一縷什麽記憶都沒有的幽靈呀,怎麽會有推動神的力氣?
“唉,中看不中用,本大爺自己來。”逍遙蹙眉,雙手扶在船邊,沿著船身,一點一點摸索船槳。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此刻在哪,自從沒了眼睛,他已辨不清方向,亦不敢隨意飛躍,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落入忘川,或是撞到懸崖。
逍遙急切的想躲避,不想讓小丫頭看到他這副模樣。但越著急,卻越摸不到船槳。
片刻後,逍遙終於摸到槳身,咧嘴露出尖尖的虎牙,他正準備搖櫓駛船,一道嫩滑溫潤的觸感忽的覆蓋到逍遙的手上。
“逍遙哥哥,我來吧。”一道幹淨的聲線在逍遙耳邊輕輕響起。
逍遙愣住。
霎時間,逍遙混沌漆黑的世界裏,仿佛透過厚厚的暗牆,看到了一個攜帶漫天星河而來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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