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陽，
    城牆上，氣氛沉悶而令人不安……
    一眾人如臨大敵，緊繃著神經……
    但是，
    此刻，孫堅卻根本沒有拿出哪怕一分的精力，去關心一下身邊，那些由於涼州軍到來，而變得緊張躁動的士兵們。
    他正緊緊地皺著眉，眼睛望著城下不遠處，熱情邀戰的華雄，以及，他身後那些彪悍的涼州鐵騎們。
    然後，
    孫堅在心中默默的，反複計算著勝負的可能。
    旁邊，
    祖茂眼神熾熱地湊了過來，
    “文台，你看城下，那華雄在向你邀戰呢。不如，讓我先去跟他過上兩招？”
    “啪……”
    黃蓋伸手，給了祖茂一個大腦瓜崩，
    “才跟你說過，不要隻懂得好勇鬥狠，要學會動腦子！你去跟那華雄打，你打得過嗎？”
    “我是打不過華雄啊。但是，難道就由著他在那裏耀武揚威，我們就避而不戰嗎？如此下去，我軍士氣必然降低啊！再說了……”
    祖茂攤了攤手，說道，
    “再說了，就算是我打不過他，想逃總還是逃得掉的嘛。你們自己看看那邊，他又沒帶幾個人來……”
    祖茂話音未落，
    身邊的人便都扭過了頭，用一種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看著他。
    就連孫堅都收回了目光來，仔細地看了看祖茂的表情。在確定了對方不像是在開玩笑後，孫堅苦笑著拍了拍祖茂的肩膀，又轉過身去，繼續盯著城下，繼續皺眉盤算著什麽去了……
    祖茂被幾人奇怪的眼神盯著，心裏有些發毛，疑惑地問道，
    “程普，黃蓋，韓當，你三個看我的這個眼神，到底是啥意思啊？”
    韓當撇嘴道，
    “嗬嗬，啥意思？祖茂，下麵飄著的那個黑旗子，你認不認識？”
    “認識啊，飛熊軍嘛……”
    “哎呦，你還認識啊？”
    韓當略有些意外，問道，
    “你難道不知道，那飛熊軍乃是董卓老賊的親衛，裏麵全都是涼州軍精銳中的精銳？”
    “是又如何……”
    祖茂伸手指了指遠處，
    “你們難道沒看出來，那華雄的身後，最多不過千餘騎兵？就算都是精銳，難道，個個都能以一當十？”
    “唉……”
    韓當聽他這麽說，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沒搭理他。
    終究還是熱心腸的黃蓋沒忍住，一把拉過祖茂，指著遠方說道，
    “你難道沒看到最遠的地方，大路上揚起來的那一大片塵煙嗎？想必，這華雄隻是最先到達的先鋒罷了！”
    “額……”
    祖茂眯著眼望向遠方，撓了撓頭，
    “那得有多少人在後麵啊，走路都能蕩起那麽多煙塵！”
    “是啊……”
    孫堅也不回頭，隻是沉聲說道，
    “所以，那華雄才敢隻帶著這麽點騎兵，就在城下耀武揚威地衝著咱們叫陣。比起眼下士氣受點影響，我更擔心的是，這一次董卓老賊派了如此規模的大軍前來，恐怕接下來……會是一場惡戰啊！”
    “沒事的，文台。”
    程普皺眉說道，
    “這魯陽本就是個小城，實在守不住，大不了咱們棄城，再回虎牢關便是。”
    城下，
    華翔在那裏叫了一陣，眼見對麵毫無反應。便停了下來，這吼多了，咱嗓子也累不是……
    隨後，
    他轉身大手一揮，
    “所有人，就地下馬，該吃飯吃飯，該休息休息，怎麽舒服怎麽來！”
    ……
    眼瞅著城下的涼州軍，全部都下了馬，有揉肩捶腿的，有拔草喂馬的，有生火造飯的……
    甚至，
    那該死的華雄還大喇喇地直接就躺在了草地上，由著幾個手下在那裏，給他全身按摩著。
    孫堅等人在城牆上，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孫堅扭頭跟程普說道，
    “德謀，你速速安排人，盡可能把南城牆上的守城器械都給搬到北邊來。我擔心接下來他們攻城，會損耗太快了。”
    “喏！”
    程普抱拳，急匆匆地去了。
    隨後，
    孫堅說道，“大家也別在這裏發呆了，大戰在即，該準備什麽，就抓緊時間去準備吧。”
    祖茂說道，“那我就去磨刀！”
    然後，
    他便抽出了腰間的刀，就著城牆上的一大塊石頭，磨了起來。
    ……
    虎牢關，
    關東聯軍從早晨第二輪進攻以來，已經毫不停歇地進攻了將近兩個時辰。
    在這兩個時辰裏，他們曾數次加碼兵力，還推出了幾架高高的臨車，站在上麵與守城軍對射。
    他們也曾動用了投石車，遠遠地向著虎牢關丟過來巨大的石頭，有顆石頭甚至就落在了離呂布不遠的地方，帶走了兩三名士兵的性命……
    然而，
    這些手段終究是沒有奏效，至少，除了一開始的那次成功登關，他們再沒有人能踏上虎牢關，哪怕一步……
    臨近中午，
    關東聯軍才鳴金收了兵，在留下一地屍體後，緩緩退去了。
    虎牢關上，
    呂布結果手下遞過來的水袋，狠狠地灌了幾口，又往臉上澆了一些，才喘著粗氣問高順，
    “虎牢關遇襲的軍情，報給洛陽了嗎？”
    高順還是一臉的平靜如水，絲毫看不出來剛剛與人廝殺過，
    “已經派了快馬，向洛陽傳訊了。另外……”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我們原本是選了五千名精銳步卒，準備派到魯陽去的。現在，還要不要繼續派出去……”
    “嘶……”
    呂布吸了口氣，問道，
    “今早，我們折損了多少人手？”
    高順答道，
    “還沒來得及統計，不過，我們常備的守城隊伍，今早已經輪換過兩輪了……”
    “好吧……”
    呂布扭頭，眼瞅著關下，又有幾顆磨盤大的巨石騰空而起，向著關上飛來，
    他從身後抽出隻箭，搭在弓弦上，向著下方稍一瞄準，便射了出去，
    “暫時先別派出去了吧？等我們虎牢關這邊戰事稍緩後……再支援我那義弟吧。”
    ……
    事實證明，
    虛張聲勢，終究是嚇不死敵人的。就好像，紙老虎再怎麽可怕，也不可能真的能咬死對手一樣。
    臨近中午時分，
    魯陽這邊，孫堅終於察覺到了幾分怪異。
    問題，倒並不是出在關下那個正在叫陣的華雄身上。
    雖然在過去的兩個時辰裏，這家夥是休息一會，朝著城牆上叫喊一陣，再休息一會，再朝著城牆上叫喊一陣……
    但是，詭異之處，卻並不在他那裏。
    真正令孫堅的心裏，覺得有些疑惑與詭異感覺的，
    卻是……
    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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