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華雄，善用妖術、能通鬼神……”
    “那鬼神之力，超乎想象，世間無敵……”
    “第一次，他信手間屠了孫堅的上萬人馬……”
    “第二次，他談笑間拆了魯陽的四麵城牆……”
    洛陽城裏，
    虎牢關內外，
    人們說起這件事時，臉色和語氣，都是蒼白且嚴肅的……
    ……
    春末夏初，
    鶯飛草長，
    虎牢關外，
    伏屍盈野。
    孫堅戰敗的消息，已經傳來兩日了，虎牢關上的守軍能夠明顯感覺到，作為攻城一方的關東聯軍，戰鬥意誌在極速地衰退著。
    甚至，攻城的這些士兵，一度在戰場上出現了畏戰不前的情況。
    等到今日，
    再次傳來了魯陽陷落的消息，關東聯軍這邊，終於徹底不再繼續往虎牢關下送人命了。
    即便是經過了連日裏的鏖戰，他們已經生生在虎牢關下，用屍體填起了高達數米的山丘。
    此刻，
    關東聯軍一方，卻開始愛惜手下士卒的性命，已經鮮有敢死隊再扛著雲梯往虎牢關下衝鋒，他們隻是在那幾個高台上，偶爾向著虎牢關這邊，再發射出幾根有氣無力的箭矢……
    作為守城的一方，呂布對於這種轉變，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先前，
    呂布為了救出自己的義弟，冒險向著魯陽那邊的戰場，派出了三千名精兵。
    及至後來幾日，虎牢關上的防守，也曾一度陷入了危急的境地。
    所幸有著如呂布高順這般的虎將，終究是勉強將局麵穩定了下來。
    代價當然也是有的，且不說作為守關的一方，自己這邊幾乎是人人掛彩，甚至就連呂布自己都受了輕傷。
    最令他心疼的，卻是那陷陣營，已經達到了人員減半的損耗……
    “人生有時候，真的就像是一盒點心，你永遠不知道，你下一個從盒子裏拿出來的，會是什麽味道的……”
    這話是華雄曾說過的，用在此時，呂布深以為然。
    就是在前日，
    虎牢關上一度陷入了生死攸關的時刻，呂布帶著八健將悉數上陣，竟然沒有把對方的攻城隊給反殺下去。
    那時候，他幾乎已經沒有新的生力軍可以再投入戰場了……
    甚至，
    在那個時刻，呂布自己未嚐沒有閃現過那種念想，
    “實在扛不住了，不然就棄關而逃吧……和比自己這邊多了數倍的敵軍，在此周旋了這麽多時日，已經足夠向義父交差了……再不濟，我呂布在虎牢關上的表現，也比那胡軫在魯陽，甚至，比我那義弟華雄在那邊的表現，都要好上許多了吧……”
    那時候，
    虎牢關上彌漫著厚重的血腥氣，放眼望去是無數的刀光，以及無數猙獰的麵目。關東聯軍的士兵，好似無窮無盡一般，同時從好幾處雲梯噴湧上來……
    呂布幾乎都已經想好了，等打退了這一波進攻，他就安排下去，至少……可以派人去洛陽求個援兵……
    誰曾想，
    不久以後，
    當華雄在陸渾縣取得了大捷的消息傳來，虎牢關的一切，就變了模樣……
    等到了今日，等到華雄收複了魯陽的訊息傳來。
    虎牢關上下的攻守雙方，便好像是約定好了一般，齊齊停下了作戰。
    攻城一方如退潮般，緩緩地撤出了戰場，隻留下了滿地戰爭後的瘡痍，以及，難以計數的屍體。
    守城一方，也幾乎沒有再做出任何攻擊的動作了……
    “嗬嗬，不是不想追擊啊，實在是沒兵了。就連那箭矢，也都快消耗殆盡了……”
    呂布站在虎牢關上，活動了一下胳膊，隨即又因為疼痛而吸了口涼氣，
    “不過，話說起來，我那義弟當真是可以啊……這般必死的局麵，都能被他給盤活了……”
    “等下次見麵，我得好好問問他。上一次，洛陽城裏傳言他是禽獸也就罷了，怎麽這一次，魯陽戰場上又傳言他懂巫術……這就有趣了……”
    “我呂奉先的義弟，是人是鬼，我豈能不知道？”
    “切……謠言，肯定是謠言……”
    ……
    虎牢關下，
    聯軍營地裏，說是哀鴻遍野，都屬於含蓄的表達了。
    曹操陰沉著臉走在營地中，穿過了一片片不絕於耳的呻吟與慘叫聲，回到了自己的營帳，坐在案幾前苦苦思索著，
    “先前，那孫文台明明在魯陽和梁縣，都相繼取得了大捷。怎麽會突然在陸渾縣，敗給了隻有區區兩千兵的華雄……”
    “以我知道的情況，那孫堅乃是孫武後人，用兵頗有一套，麾下的程普黃蓋等人也俱非庸才，在糧草充足、兵強馬壯的情況下，何至於連續慘敗，又丟了魯陽……”
    “情報上說，那華雄善使妖術、能通鬼神，到底是真的……還是孫文台為了自己的臉麵，而編造出來的謊言……”
    曹操思索了良久，始終不得頭緒，便又開始思考眼下的局麵，
    “本來前日裏，聯軍耗費了巨大的代價，都幾乎要拿下虎牢關了，收到了孫堅那邊的戰報，這袁本初竟然就鳴金，收了兵……”
    “說是眾將士連日征戰，亟需休養？嗬嗬……”
    “先前那般玩命的攻城時，他怎麽不說這個？偏偏是剛剛收到了孫堅戰敗的消息，就需要休養了……”
    “本初啊本初，你到底是在想些什麽……”
    “暫且不說匡扶漢室了……哪怕就隻是你們袁家的血海深仇，你這是不打算報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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