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著一個不到巴掌大的藍色絲絨禮盒。
    大部分人會用這類材質的禮盒放置珠寶。
    羨魚隱隱猜出了這份驚喜。
    讚達爾催促著：“快打開看看。”
    羨魚打開禮盒。
    裏麵放著一顆足有上百克拉的、未經鑲嵌的黃色寶石，顏色鮮豔，如黃金般耀眼。
    他隨手拿過桌上尚未使用的餐巾，隔著布料拿起這顆寶石。
    讚達爾又道：“是黃鑽。”
    羨魚眼睛一亮。
    黃鑽招財啊。
    他隨口調侃道：
    “鑽石？碳元素啊，我以為你不會喜歡這種……實驗室就能製作出的東西。”
    “……那未免太無趣了，天然鑽石和人工鑽石能一樣嗎？”讚達爾輕咳一聲，“我特意挑了這顆裸石，你可以自己找人鑲嵌。”
    羨魚把鑽石放回原處，合上禮盒。
    “謝謝，我很喜歡。”
    讚達爾聽後，微不可察地勾起唇角。
    “這個大小……適合做成波洛領結或者胸針。”羨魚想了想，很快作出選擇，“我準備把它做成胸針。”
    讚達爾對此並無意見，他看向同在餐桌上的阿基維利，問：“這位是？”
    “阿基維利。”羨魚說完，側頭為星神介紹讚達爾的身份，“這位是讚達爾，我的老師。”
    “哇哦。”阿基維利眨了眨眼，祂見對方無意暴露他們之間的淵源，十分配合地說，“原來是「天才俱樂部」第一席啊——”
    馬蒂亞斯姍姍來遲。
    侍者緊接著為眾人上菜。
    他們邊吃邊聊，期間不可避免地提起了另一個世界。
    讚達爾聽了一會兒，喃喃道：“沒有埃裏克的世界……”
    實在是無法想象啊。
    羨魚掏出玉兆。
    抵達另一個世界後，玉兆自動下載了星網上的信息。
    老師的團隊裏，全都是席位靠前的俱樂部成員。
    大概率是因為……宇宙沒有活到其他天才出生？
    始作俑者羨魚短暫地愧疚了一秒，他在眾多信息中挑挑揀揀，將另一個世界的俱樂部成員等信息發給讚達爾。
    “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讚達爾興致缺缺，卻還是拿起超距離遙感，點開學生發來的文檔。
    他曆經無數次輪回，熟知團隊成員們的脾氣秉性，能夠輕鬆調和他們之間的矛盾。
    眾人早已完成磨合，除了埃裏克，再也加不進其他人。
    學者大致掃了一眼文檔開頭。
    異世界的俱樂部成員僅有八十四位成員，比他的世界少了一位。
    正常，那個世界沒有埃裏克。
    等等、為什麽是八十四位？
    讚達爾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將文檔翻到末尾，上麵赫然寫著第一席的名字——讚達爾·壹·桑原。
    這個世界的「天才俱樂部」由讚達爾創立。
    比起向「琥珀王」獻出一切的星際和平公司，俱樂部不過是讚達爾借著造物名頭為升維計劃招攬人手的平台。
    最初，他不想和星體計算機扯上丁點關係，他想徹底抹除自己的痕跡，隱去自己的其他著作。
    他厭惡著，痛恨著。
    他甚至聽不得旁人一星半點的稱讚。
    埃裏克卻與讚達爾完全相反，他會盡他所能，集結所有能夠集結的力量，無論是敵是友，隻要他需要，他都能拋卻所有情緒，與對方合作。
    再加上讚達爾為埃裏克選中的那所學校太過特殊，如果沒有一封足以打動校方的推薦信，他們是不會招收埃裏克的。
    於是，讚達爾放棄了原本的打算，開始效仿埃裏克的做事風格，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事物。
    再說了，沒有他，就沒有造物，他難道還不能利用造物的名氣嗎？
    直到招攬到足夠的人手，他才陸續隱去著作。
    但是……
    另一個自己怎麽還是「天才俱樂部」成員？！
    讚達爾定睛一看。
    另一個世界的某個車間裏，第二席和第三席組建「天才俱樂部」，並追封讚達爾為第一席。
    讚達爾盯著“追封”二字。
    另一個自己……死了？
    不可能。
    就算是死，也一定留了不少後手。
    縱使讚達爾不在意異世界的自己，但在這一刻，還是體會到了對方的心情。
    這是何等的絕望啊。
    另一個自己用無數後輩的未來換取讚譽。
    他四處尋找殺死造物的方法，最終抱著遺憾死去。
    結果呢？被其他成員追封為第一席。
    寰宇眾人一提起造物，就會不可避免地提到讚達爾。
    另一個自己處理不了爛攤子就算了……
    他死後都要和那個該死的計算機綁在一起！
    不明真相的人們都會敬佩他、稱讚他！
    讚達爾默默伸出手，擋住下半張臉。
    反胃了。
    他放慢呼吸節奏，借此強行壓下這股不適感，再抬眼，撞上埃裏克關切的視線，他強扯出笑臉，安撫對方：“沒事。”
    學生歪了歪腦袋，輕聲說：“我在另一個列車上見到了他們世界的救世主。”
    “救世主？”讚達爾順著他的話反問，“就像你一樣？”
    “我怎麽會是救世主？我分明是反派啊。”羨魚對自己有著極為清晰的認知，他哭笑不得，“那位無名客先後獲得兩位星神的注視，按照小說的設定，就是救世主啊。”
    讚達爾隱隱猜出了對方的目的。
    是在安慰他。
    是在告訴他另一個世界仍有破局的變數。
    羨魚又說：
    “讚達爾，你擁有仙舟聯盟的最高權限，可以隨時調動「焚天神兵」，啟動「以太相引擎」。”
    讚達爾聽懂了學生的言外之意。
    自己可以隨時處理造物。
    學者麵露遺憾之色。
    如果他們不再需要能源，他自然不會留手。
    可惜他們至今沒有做出選擇。
    究竟是「以太相引擎」，還是「宇宙創生」？
    這完全取決於埃裏克的學習進度。
    學生的視線停在虛空，似乎是在翻看係統麵板，片刻後，他說：
    “我們隨時可以前往另一個世界，處理掉祂。”
    讚達爾一口回絕。
    “不了。”
    他絕不允許學生涉險。
    哪怕是用刀切黃油也不行。
    再說了，另一個讚達爾的爛攤子，憑什麽麻煩他的學生？
    學生不肯放棄。
    “我們可以在那裏使用「焚天神兵」。”
    讚達爾冷笑。
    “他是成年人，既然做出了選擇，那就要承擔後果。”
    他不在乎對方是否留有後手。
    既然選擇了死亡，既然不愛惜身體和靈魂……
    那就繼續和星體計算機綁在一起吧！
    繼續享受著他用寰宇前路換來的讚譽吧！
    讚達爾瞅著學生一副為外人打算的模樣，心裏有些生氣。
    他皮笑肉不笑：
    “升維計劃取決於你的學習進度。”
    “你有關心外人的時間，倒不如先把你的作業寫了。”
    羨魚：“……”
    他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