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 章 明心見性,書院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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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庶隻感覺手中戒尺突然變得滾燙,低頭看去,隻見尺身上浮現出一個個古樸的文字,一股聖道氣息彌漫開來。
    下一秒,那些文字齊齊化作流光,直入徐庶的眉心!
    轟!
    徐庶隻覺腦海猛地一震,眼前景象驟然變幻。
    他仿佛置身於一條浩瀚長河之上,河水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一顆顆文道星辰。
    透過那些星辰,仿佛能看到無數聖賢文章、先哲智慧。
    唰!
    視野再次劃動,腳下的星辰化作道道幻影一閃而逝,等徐庶回過神,眼前出現了一顆巨大的紫色星辰。
    一棵蒼天古木紮根於星辰之上,而在古木之下,一道偉岸身影正負手而立。
    雖看不清麵容,卻給人一種如山如嶽的厚重感。
    “這是......”
    徐庶心中震撼,剛想開口,卻見那道身影緩緩轉身,目光如炬,直視而來。
    “吾為文道始祖,今日你受浩然正氣灌頂,當知何為浩然正氣!”
    話音落下,身影抬手一揮,一道金光沒入徐庶眉心,接著徐庶腦海中便響起一道聲音。
    “為天地立心!“
    “為生民立命!“
    “為往聖繼絕學!“
    “為萬世開太平!“
    每一句都如洪鍾大呂一般,震得徐庶心神激蕩。
    “這便是浩然正氣麽?”
    徐庶低聲呢喃,心中漸漸升起一絲明悟。
    還不待出聲道謝,眼前景象便已恢複如常,心神已然從文道長河中脫離出來,剛才所見好似隻是一場夢。
    然而當他看向手中的戒尺時,上麵卻多出四行小字,正是剛才所聽到的四句話。
    “不過……之前那道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徐庶眉頭微皺,不過也不再多想。
    深吸一口氣,撿起掉在地上的竹簡,剛準備將其連同戒尺一起揣進懷裏,戒尺卻是化作一道流光重新沒入竹簡當中。
    這玩意本就是由竹簡中的聖道氣息凝聚而成,一般情況下無法維持太久,但徐庶有種感覺,如果他想,隨時都能喚出戒尺。
    徐庶推測之所以有此變故,應該是跟戒尺上多出的那四句話有關。
    鄭重地將竹簡收入懷中,徐庶隨後轉身看向滿目瘡痍的村莊。
    大火仍舊在燃燒,空氣中彌漫著焦糊與血腥的氣息。
    那些被邪祟屠戮的村民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有的甚至被啃食得麵目全非。
    沉默片刻,徐庶走到那位老儒生屍體前。
    小心翼翼地將老者的屍體扶正,又拾起那半截染血的戒尺,輕輕放在老者胸前,接著深深作了一個揖。
    一個能在生命最後關頭還不忘保護自己學生的人,值得他徐庶這一拜。
    隨後,看向那名蜷縮在樹洞中的少年,盡管早已氣絕,但少年的眼神中卻充斥著一抹名叫希望的光
    “唉,造化弄人......”
    徐庶輕歎一聲,將少年的屍體與老儒生並排放置。
    ……
    夜色如墨,此時潁川書院藏書閣內,青銅燈盞上的燭火正在微微搖曳。
    荀彧跪坐案前,修長的手指撫過一卷攤開的《禮記》。
    然而他此刻的心思全然不在手中書冊上,目光透過雕花木窗,望向正在伏案寫作的祖父。
    “文若,為何心不在焉!”荀淑的聲音雖然平靜,卻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嚴。
    “祖父。”
    荀彧起身行禮,老實回答道:
    “孫兒隻是在想白天的事。”
    荀淑聞言抬起頭,眼神有些銳利:“怎麽?你也覺得老夫做錯了?書院千年來的規矩,豈能在老夫手上打破!”
    荀彧雙手奉上茶,語氣恭謹而堅定:“孫兒自是不敢違逆祖父,然《孟子》有雲:民為貴,社稷次之。
    如今百姓遭劫,若連書院這等聖賢之地都閉門不納,豈不是有違聖賢之道?”
    荀淑沒有立馬搭話,隻是用手指了指書架上的一排《荀子》。
    “你也曾拜讀過先祖著作,當知人心難測!
    以書院之力,又能庇護多少百姓?
    這在那些沒有得到庇護的百姓看來,又何嚐不是一種不公?”
    “可……”荀彧還待再辯,荀淑卻是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多言。
    沉默片刻,荀彧忽然從袖中取出一物,正是裝著《大學》原本的木盒。
    “祖父既堅持不納俗客,為何又允奉孝將此物交予元直?”
    荀淑拿筆的手一頓,接著語氣隨意道:“郭奉孝那浪子,何時守過規矩!”
    荀彧搖了搖頭:“祖父莫要嘴硬,若未經您默許,奉孝絕無可能破這木盒的禁製。”
    荀淑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在紙上寫下“仁者愛仁”四個大字,良久之後方才傳來一聲歎息:“罷了,每夜子時,你可遣人下山接引婦孺上山暫避,但黎明之前必須送離!”
    荀彧笑了:“祖父仁義!”
    當荀彧捧著茶盞退出藏書閣時,還能隱約聽見裏麵傳來自家祖父的呢喃:“我穎川書院,終歸還是入了這場天地大劫,也不知是對還是錯。”
    “天地大劫麽……”荀彧若有所思。
    雖不知祖父口中的天地大劫到底指什麽,但也多少猜出一點自家祖父為何始終不讓書院入世的原因。
    有些時候,不能單純以對錯來評判一個人的好壞,隻不過所處的位置不同罷了。
    ……
    與此同時,徐庶這邊正將一具具屍體搬運到祠堂前的空地上。
    每搬運一具,他都會低聲念誦一段《大學》中的經義,以文氣淨化屍體上殘留的陰氣,給予他們生而為人的體麵。
    當最後一具屍體安放完畢時,東方已泛起一抹魚肚白。
    站在祠堂前,看著整齊排列的上百具屍體,徐庶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這些人,本可以活下來的。
    如果潁川書院願意打開山門......
    如果天下文修都能如這位老儒生一般,以死護道......
    如果......
    他想了許多,最後搖了搖頭,將這些雜念壓下,從懷中取出竹簡,輕聲誦讀《大學》全篇。
    在朗朗讀書聲中,一縷縷文氣自竹簡上飄出,如薄霧般籠罩了所有屍體。
    漸漸地,屍體上那些猙獰的傷口開始愈合,因恐懼而扭曲的麵容也變得安詳。
    當最後一個字念完,徐庶收起竹簡,對著屍體深深一揖。
    “諸位,安息!”
    揮手間,這座傳承了上百年的祠堂轟然倒塌,將裏麵的屍體盡數埋葬。
    轉身離開村落,在晨曦的映襯下,徐庶的背影挺拔如鬆,隱隱間泛著淡淡的金光。
    從今日起,他徐庶的道,便是: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