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曇花一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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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肅殺,從鴻臚寺內一處偏僻院林的茅草屋遙遙看去,依稀可見半輪殘陽逐漸隱沒於山林。
院林西側,坐落一座佛殿,坐北朝南,三楹,重簷翹角,四麵臨風,殿下淩空部分辟為僧寮。其東為五楹配殿,氣勢與旁邊的破敗院林高下立見。
這座雄偉寶殿,乃羅法華的師父生前每日都會去頌經的地方。
白衣僧人當年剛從西域天竺求取真經回來之後,老住持德誠禪師便將衣缽傳與了這位年輕徒弟,在那之後不久老人便在寺中圓寂。
殘陽沒入山林,夜色將至,羅法華走出草屋,往佛殿中走去。
這座大殿向來不對外人開放,平日裏也隻有小沙彌蘇長念偶爾進出打掃。
大殿正中的高大佛像,施降魔印,莊嚴威儀。
白衣僧人走向佛像底下的正中蒲團,俯身撣去了些落灰,跪地虔誠佛唱。
做完這一切,羅法華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光禿禿腦袋,自言自語道:“師父,徒弟如今從殿門外走到這尊佛像前也跟您一樣,隻需七步了。”
不知今日為何感傷的白衣僧人此刻正好想到了自己那名憨傻徒弟,隨即走出大殿去看看他這會兒在做些什麽。
俗名蘇長念的小沙彌,是羅法華三年前從山下一處窮鄉僻壤裏帶回鴻臚寺的,也是他如今唯一的徒弟。
小和尚的屋子與這處偏僻院林相隔不遠,白衣僧人出了門沿著一條通幽小徑走上片刻就看到了蘇長念的身影。
此時,小和尚正坐在屋外的一隻小木凳上,熟撚地洗著師徒二人髒了的衣物。
羅法華走到徒弟旁邊,拍了拍他的小腦殼。
蘇長念抬起頭,用沾滿水漬的手抹了抹額頭汗珠,笑道:“師父,您咋來了?”
話音剛落,小沙彌突然止住笑容,試探性問道:“您不會又想著讓我下山去給您買酒吧?”
羅法華從旁邊搬來一隻木凳,坐下笑嗬嗬道:“小長念啊小長念,腦袋瓜長進了不少。”
蘇長念翻了個白眼,歎道:“師父,您這馬上都該下山了,咋整日還沒個正形?”
白衣僧人笑著說道:“行了行了,為師不逗你了,再說了,誰跟你扯的喝酒就是沒正形了?”
小沙彌撇了撇嘴,邊搓洗衣物邊說道:“不光廟裏的弘遠方丈這樣說,連山下的老住持們也說師父平日作風不檢點。”
羅法華一臉無所謂,“這會兒任他們說去,等從泰山回來了這幫老頭不還得在山下排成長龍來接師父?”
蘇長念笑道:“這倒是。”
當年白衣僧人從西域天竺求取真經回到南楚大都,城中萬人空巷,百姓紛紛駐足觀看,道路兩側站滿了皇家禁軍,先帝許淳更是親自出宮為其牽馬,可謂風流至極。
自從當年那場泰山辯論,羅法華破去那句“佛門不可勝之”的讖語之後,道教近二十年來除了身在江西龍虎久居深山的趙篁沒有出麵,天師府內的道士高人悉數敗於白衣僧人之手。
在這期間此人最出名的事跡當屬五年前,那時龍虎山一位閉關四十年之久,輩分極高的紫袍老道出山與羅法華辯論,敗了之後惱羞成怒,要與僧人以武論持,言語之間更是充滿了對已經圓寂的德誠禪師不敬,白衣僧人一怒之下,在泰山之巔七步成風,無視老道及其身後弟子雷法加身,憑空踩出了一百零八金剛印。隱約已經摸到萬象門檻的老道人此戰之後,心境破碎連跌兩境,回去之後再也沒有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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