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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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塵夾了一塊小碟中的辣白菜細嚼慢咽,喝了口滾燙白粥,在這寒風刺骨的冰雪天裏,頓感通體舒暢。
羊角辮小丫頭依偎在婦人的懷裏,瞧著這年輕男子吃菜的斯文樣子,眨了眨眼。
婦人喂了她一小口粥,輕聲斥責道:“浣兒,吃飯的時候不要盯著別人一直看。”
梁塵聞言,抬頭笑了笑,“不打緊的。”
坐在旁邊兒的漢子吃飯倒是爽快,夾了一筷子辣白菜,端起大碗白粥仰頭一倒,喝了個幹淨。
漢子抹了抹嘴,笑道:“瞧我這腦袋,光顧著吃,都忘了自報家門了。梁公子啊,我叫許三才,算個狄人,不過那都好早之前的事了,現在也就是個在兩州邊境討些生計的牧民。”
說罷,漢子又指了指,“這位是我母親劉素娥,拙荊名叫李秋桐,至於小丫頭,你叫她浣兒就好。”
梁塵放下筷子,起身朝兩位女子拱手道:“見過伯母,嫂嫂。”
白發老嫗笑了笑,“咱這兒沒那麽多規矩,梁公子快坐下吃飯。”
李秋桐則是起身朝梁塵施了個略顯蹩腳的萬福。
梁塵坐下之後,從包袱裏掏出一枚銀元寶遞給小丫頭,笑道:“你好浣兒,我叫梁爽,這是給你的見麵禮。”
小姑娘剛想接過來,就被李秋桐出手製止。
女子拿衣裳擦了擦手,生怕碰髒了這銀元寶,遞還回去道:“梁公子,您是客人,這萬萬使不得。”
梁塵伸手推了推,笑道:“今天是除夕,我本不應打擾你們一家團圓,這點兒銀子就算給浣兒的壓歲錢,嫂嫂莫要推辭了。”
李秋桐見梁塵都這麽說了,而且丈夫也點頭默許,才緩緩將手收回去,轉頭低聲道:“浣兒,還不謝過梁公子。”
羊角辮小丫頭聞言,一個蹦跳起身,跪地磕頭道:“浣兒謝過梁公子。”
梁塵連忙就要起身扶起小姑娘,許三才一把將他按了下來,爽朗大笑道:“梁公子適才也說了,這是壓歲錢,浣兒該磕這個頭。”
說罷,漢子擺了擺手,“秋桐啊,你去牆上掛的凍肉拿去切塊燉了,再把炕床底下存著的兩壇子燒酒端來,今日我正好和梁公子借著這來之不易的緣分喝上幾杯。”
女子心想,確實該是這麽個理,於是立馬放下筷子,快步走向床邊去取燒酒。
羊角辮小丫頭訝異道:“爹,您不是說這凍肉要留到年後去賣,不能吃麽?”
李秋桐把自己男人珍藏了好幾年的兩壇燒酒端上桌,聽到女兒的言語無忌,溫聲道:“浣兒,娘平日裏怎麽教你的?”
小姑娘撅嘴想了半天,靈光一閃道:“娘說,若有遠客屈尊舍下,理當盛情款待。”
漢子豎起大拇指,大笑道:“不愧是我許三才的女兒,這道理講得,跟那千金小姐比恐怕也不遑多讓啊!”
李秋桐笑著打趣道:“瞧你那得瑟樣兒,也不看誰是教的。”
說完,女子便去取下了牆上的凍肉走向灶台,嫻熟下廚。
白發老嫗看著這闔家歡樂的一幕,臉上布滿的皺紋頓時舒展開來。
許三才開封酒壺,倒了兩大碗滿酒,笑嗬嗬道:“梁公子,俗話說得好,茶淺酒滿,窮人家沒有喝茶的習慣,不過糙酒倒還有些,您不要嫌棄。”
梁塵端起酒,一飲而盡,幹脆爽朗道:“許大哥哪裏的話,這綠蟻酒不見得比秦鳳酒差到哪去。”
許三才跟著幹完了碗中酒,大笑道:“梁公子不愧是讀書人,這見識就是廣,連這塞外特產的綠蟻也能喝出來?”
梁塵拿起酒壇又各自倒了滿滿兩大碗,笑道:“小時候跟著我二哥偷喝過幾次,差點兒沒給我辣哭。”
許三才用手扶著碗口,哈哈大笑道:“梁公子倒是風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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