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毒婦拔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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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嬤嬤是柳夫人身邊用慣了的老人,原本不會如此大意。
    隻是侯爺去世,柳夫人病倒,又在自家莊子上,藥都是她親自看著煎的,哪裏想到會有人下毒!
    宋嬤嬤又氣又愧,當下便跪倒在地,痛哭請罪。
    柳夫人掙紮著起身,要親自扶她。
    雪娘趕緊上前,一把托起宋嬤嬤。
    “嬤嬤不必如此,當下最要緊的是查出下毒之人,你這樣倒是讓祖母心裏難受。”
    宋嬤嬤擦幹了眼淚道:
    “老奴羞愧,心疼夫人。夫人好不容易過了幾年順心日子,哪想到臨了還要被如此禍害!”
    夫人這一世,一波三折,已經夠不幸了!
    柳夫人頭婚嫁了個四品京官家庶子,成親幾年,膝下無所出。
    與婆婆相公不合,經曆許多磋磨,和離回家。
    她和離之身,在娘家不受嫡母與兄嫂待見,差點就削發為尼,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誰料峰回路轉,三十二歲那年遇到侯爺。
    前老夫人病重去世,侯爺剛守製期滿,本不打算續弦。
    遇到柳三姑娘,骨子裏一股豪爽氣質,很對他脾性,便一見鍾情。
    人人都說柳家三姑娘和離後,嫁了個鄉民農夫出身的將軍。
    隻有她自己才知道,洛將軍是真正懂她,愛她,珍惜她的人。
    她年年去佛祖麵前跪求,不求富貴,不求顯達。
    隻求侯爺長長久久,陪她白發到老。
    可惜,佛祖隻給柳夫人十三年的緣分與福氣。
    如今竟是連她的命,都要奪取嗎?
    宋嬤嬤原本是個鄉下丫頭,幾歲起跟著柳夫人。
    到了京城,一嫁二嫁,風風雨雨都是她陪著過來的。
    柳夫人中毒,比她自己中毒,還讓她難受!
    雪娘也是又氣又怒,但還是穩定心神道:
    “如今且不必打草驚蛇,暗中查著,究竟是誰,這麽黑心肝,又是如何將那毒草放進藥中的!”
    宋嬤嬤連連點頭,本來打算把莊子上的婆子丫鬟都叫來審問。
    聽了二奶奶的話,也覺得暗查更好。
    雪娘不急著回侯府,打發吉祥回去,稟告大夫人,自己要多陪柳夫人幾天。
    接下來幾日,眾人不動聲色,照常煎藥,隻是那藥端進內室便倒掉。
    最後查出來,竟然是煎藥的水有問題。
    廚房裏負責挑水的,是錢婆子。
    就是當初在花園裏加害雪娘,被柳夫人送到莊子上的,徐氏從老家帶到京城那位貼身嬤嬤。
    錢婆子幾次想從莊子上逃出去,去找徐氏,都被莊頭抓回來毒打。
    對柳夫人可謂恨之入骨。
    柳夫人早就忘了她這號人,哪裏想到自家莊子上,養了這樣一條毒蛇!
    那錢婆子指望著柳夫人死了,徐氏就是侯府當家主母。
    她若回侯府,便是徐氏身邊的大管事嬤嬤,從此在侯府還不是橫著走!
    錢婆子把毒草放在水裏煮了,放涼後再灌到宋嬤嬤煎藥專用的水壺裏。
    若不是雪娘讓人蹲在廚房,暗中盯了幾天幾夜,誰能發現這種手段!
    錢婆子被綁來時,大哭大鬧,滾地撒潑,嚷嚷著:
    “我是大夫人的人,你們憑什麽關我,憑什麽害我!我要見大夫人!”
    雪娘在北疆,見過軍營裏處罰叛徒,當下便冷聲道:
    “拔了她舌頭,賣到礦上做苦役去。”
    敢下毒害祖母,真當她是吃素的嗎!
    雪娘兩手發顫,說起來,柳夫人還是為了自己,才得罪了這天殺的毒婦!
    還好她過來了,還好她懂醫理,一看祖母臉色就知道不是病,而是毒。
    雪娘開了方子,叮囑宋嬤嬤好好照顧祖母。
    所幸中毒時日不長,慢慢調理,雖不能像以往那般康健,與性命倒是無憂。
    回到侯府,與二爺說了此事,二爺說她還是太仁慈,錢婆子這種人,就應該直接打殺了去。
    雪娘畢竟是個女子,手中沒沾過血,要人命的事情,她還是做不出來。
    “也難為你了,平日裏柔弱樣子,還知道拔了舌頭,不讓她出去亂說話。”
    雪娘心裏倒真有些不得勁。
    雖然恨那錢婆子恨的咬牙切齒,拔人舌頭這種惡毒事情,做起來總歸是心裏不舒坦。
    做了幾夜噩夢後,雪娘便病倒了,連著幾日高熱。
    臥床養病期間,雪娘恍惚聽說趙家被參貪汙稅賦,過了幾日又說查出與趙家無關。
    江南侵占田畝,貪汙稅賦,牽涉最深的幾個大戶,鎖拿進京,大理寺審訊後,竟也與趙家毫無瓜葛。
    雪娘關在府裏,猶如困獸,消息沒了來源,隻能靠如意去找小廝打聽些外麵的傳聞。
    她心裏焦灼,又擔心洛子清,每日過得魂不守舍,人也瘦了好些。
    終於有一日夜間,聽到乾坤閣裏有聲音,二爺回來了。
    雪娘好些時日沒見到他,便匆匆理了理衣衫過去看他。
    書房裏一室漆黑,二爺愣愣地獨坐。
    雪娘低聲哄他:“二郎可有進膳,雪娘去下一碗麵來,可好?”
    洛子清本是扭頭向著窗外,聽見她聲音,轉過頭來。
    雪娘唬了一跳,不自覺退了幾步。
    夜色暗沉,斑駁樹影落在二爺臉上,麵容幾近猙獰。
    見雪娘驚嚇模樣,二爺垂下眼眸,緊了緊拳頭,啞聲問道:“可有酒?”
    雪娘連連點頭,出去輕聲吩咐如意,去取一壇好酒來。
    點了燭燈,她不敢多問,隻給二爺倒酒。
    二爺一盅喝完,示意她再倒。
    如此足足喝了好幾杯冷酒。
    再倒一杯,雪娘不敢讓他喝,輕聲說:
    “二爺,雪娘陪您喝。”
    說著,便端起酒盅,一仰脖子,倒進自己口中。
    洛子清卻再也不讓她倒了,默默垂頭而坐。
    雪娘仔細看了看,他竟淚流滿麵。
    雪娘顫聲喚一句:“二爺……”
    二爺以袖遮麵,雪娘走上前去,拽了他的手。
    從腰間扯出自己的帕子,一點一點地擦去二爺臉上的淚痕。
    她不知道二爺這是怎麽了,特別心疼。
    雪娘知道,大悲無聲,爹娘和祖父沒了的時候,她都是這樣。
    哭到最後隻有眼淚,沒有聲音。
    “雪娘,我錯了,大錯特錯。我不該不聽祖父的,一意孤行,去江南暗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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