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索，纏住我身！
    劍，和高天杵對碰！
    隻不過，茅單稍稍動了一下手臂，劍就貼著高天杵身刺下，是朝著我胸膛刺來！
    拚盡他全力的一擊，以點破麵，在某種程度上，他恐怕和張九頂都有得一拚？
    畢竟是出陰神的全力以赴。
    畢竟，當初的張九頂隻是一個真人，用了多重手段去疊加實力，茅單這一劍有這等威勢，不奇怪。
    天雷，落下了。
    第一道雷，劈中我己身。
    白光暴盲中，我最後隱約瞧見茅單在抽搐。
    隨後就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當群霹咒結束後，我還是站在原地。
    痛感是劇烈的，並且隨著我跨入真人層次越久，這段時間無形中又有一些感悟提升，雷法的強度也越來越高了。
    身上很多地方是溫熱的，是在淌血。
    茅單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屍解真人，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掣肘，譬如他長期佩戴的劍鏽蝕，譬如他是出陰神，身上有陰氣，天雷對他來說，一樣有無形的壓迫力。
    茅單的身上，滿是焦糊的痕跡。
    他屍身堅韌，也並沒有像是白笙那樣，手指腳趾被焚毀。
    至於他手中的玄索，早就消失，至於他刺我那把劍，更早就焚毀。
    他兩手空空，他雙眸緊閉。
    本身作為地下主屍解醒來的道士，他沒有須發，他的實力要強過官良非一些，身上也沒有多少焦糊，隻是還有些抽搐。
    “茅有三，究竟說了什麽？”
    “他要毀掉三茅真君，你也接受。”
    “你，這麽強，那句曲山的真人被屠殺時你在哪裏？”
    “即便那時候你不在句曲山，得知句曲山的一切，五大道們外加鐵刹山去討伐八宅的時候，你在哪裏？”
    “你說茅斬錯了，你說我錯了，你認為人一錯，那就必然會再錯，可你對了？”
    “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
    這番話，我並非是在耽誤時間。
    天雷劈不死我，可八雷神咒，召四神咒疊加的消耗，再加上天雷造成的損傷，讓我一時之間負荷也格外之大，沒有更多的力氣上山了，我得等身體稍稍恢複。
    屍丹多次浸潤過的身體，燕胎提升過的身體，恢複速度會很快。
    還有，茅單還是個威脅！
    他，太瘋癲！
    他有太多讓我不能理解的事情。
    他著魔了一樣！
    “難道，你因為心魔，將自己賣給了茅有三！？他告訴你，他這件事情是為了你？他隻要完成眼下這件事，句曲山就會解開枷鎖？”
    “枷鎖是什麽？”
    “難不成，枷鎖是三茅真君？”
    “那，是句曲山的祖師爺啊！”
    “我覺得你錯了，你錯的不可理喻，就算所有句曲山弟子站在這裏，就算是你的同輩師兄弟官良非，官長老在這裏！你，一樣不可理喻，他，一樣不理解你！”
    “可能，我對茅有三的認知錯了。”
    “一個講規矩的人，總有一瞬間不講規矩的時候，他總有一瞬間貪婪的時候吧？三茅真君說過，句曲山的五芝，若是真人服下，可出陽神，茅有三已經是出陰神了，他是想服下五芝嗎？”
    我離茅單很近。
    他的眼睛，似乎要掙紮著睜開。
    那一抹白，攝人心魄。
    “你錯了……你不理解……你們都不理解……”
    “死……全部都可以死……”
    “滅門……可以滅門……道統……道統……”
    茅單的話音是顫栗的，是凶狠的，是……冷漠無情！
    “枷鎖……”
    “哈哈哈哈！”
    “枷鎖！”
    茅單的聲音愈來愈大，他身上的血，愈來愈重。
    那中屍白居然從眼珠子裏鑽出來，要覆蓋整張臉。
    “你怎麽懂！你就是一個錯啊！消耗我句曲山所有資源的錯！”茅單衝著我咆哮！
    我覺得，茅單更瘋了。
    句曲山滅門他不管，報仇他不管，今日真的要出事，他擋住我，他提前程舊事。
    茅有三對他的影響，可見一斑！
    “你身上的血……隱隱透著紫紅，你……吃了燕胎！怪不得，有三要那個人，怪不得，有三要切了燕胎胚屍，燕胎，就是被你所吃！竊走夜光洞鼻，竊走燕胎，你……該當何罪！”
    茅單還在咆哮。
    他顫巍巍的抬起手臂，他手臂上一樣皮膚迸裂，開始淌血。
    屍蟲覆蓋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可怖。
    他和我一樣虛弱，可我知道，再等下去，屍蟲就會支配他的行動。
    我會被他纏到死為止！
    我，得上山！
    那，攔路石就得踏平！
    “茅斬，走出了最後一步，官良非，開闊了所有心胸，願意將道術傳給所有弟子，句曲山的將來，會前所未有的強盛。”
    “你卻成了出陰神。”
    “是啊，一個正常的道士，寧可兵解失敗，又怎麽會出陰神呢。”
    “你本來就不正常，所以你才會被蠱惑。”
    “我，送你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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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說完，我後退了數十步，盤膝坐地。
    高天杵就在我旁邊，其實現在，我完全可以砸死了茅單，再用四規明鏡去誅魂。
    我沒有。
    在我看來，茅單是錯了。
    可他的錯，一樣是因為句曲山，是受到茅有三的蠱惑。
    他錯，他該死，可他又不該死。
    雙手搭在腿間，我開始掐訣，我開始回憶，我回憶在那近天之地，雌一祖師在我身上時候，用的那一道韓襟所用的咒。
    這道雷法，不是單純的讓人喪命。
    這道雷法中蘊含的正氣，還能滌蕩魂魄中的陰氣。
    如果是從出陰神過度到出陽神，隻需要焚盡陰氣，隻需要最後的開悟！
    我，送茅單一程！
    耳邊，逐漸聽到了流水聲。
    曾經我聽不到這流水，可之後，我再度感悟，再度得到雌一祖師上身，這流水聲就愈發清澈動人。
    “太山之神，降赴雷霆。馘戮奸邪，轟震雷聲……”
    “……”
    “……”
    “震宮歲星起雷離宮，熒惑星起火兌宮。太白星起雲坎宮，辰星起雨中央，鎮星起風，掃蕩諸不祥！”
    “吾身行坐處，太乙月孛星君，行雷布電，殄滅妖氛，伏屍故炁，雜劇凶殃。天火地火，三昧真火，一照五雷，星行雷起。火神溫趙朱馬陳，誅滅無道神，不論高下鬼，雷轟電滅形。急急如律令。”
    咒法落罷的瞬間，我雙手高舉，望天！
    天黑，是烏雲滾滾。
    天亮，是電光閃爍，雷蛇陣陣！
    然後，茅單淹沒在雷池中。
    我沒有閉眼，因為這一道雷，沒用在誅邪之上，反而沒有那麽刺目。
    我瞧見茅單在掙紮，在哀嚎，他的身體本來是屍身，可逐漸，從紫意帶著一絲金，從金中，又閃過了一抹白！
    他明明錯的離譜，他居然能開悟？
    他居然……要被滌蕩幹淨陰氣，他要出陽神了！？
    他的魂魄，驟然離開身體。
    他注視著我，他在笑，可他笑得卻十分慘然。
    白光從他出陰神頭頂出現，彌漫至全身！
    那一瞬，從他身上爆發出來的氣息，和我接觸過的祖師如出一轍！
    可下一瞬，他的身體瞬間枯萎。
    他的魂魄，仿佛成了一灘白色的金液，灌注進了屍身中。
    他成了……
    可他居然敗了……
    出陽神的那一瞬，他湮滅了！？
    為什麽？！
    一股莫大的恐懼，籠罩了我身，我心。
    這完完全全，超出了我理解和認知之外。
    出陰神能被殺，白營骨這樣的畸形出陽神能被殺。
    好，活佛也能被殺，就像是阿貢喇嘛。
    可阿貢的被殺，是本身魂魄就被真身屍身束縛，被我爸天葬給了禿鷲。
    茅單就在我麵前出陽神。
    他怎麽被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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