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見過他了？”
    張啟航沒有著急回答，端起桌上的蓋碗茶，揭開蓋子，刮了刮茶水表麵的浮沫，滋溜了一口，茶香在口中肆意流轉。
    “是的，他說他是九局的叛徒。”
    張靈兒點點頭，她也選擇了打明牌。
    “叛徒？”
    張啟航苦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他這是故意氣我啊，當年我可真沒有對他下手的意思，他也稱不上叛徒。”
    “哦？”
    陳平安同張靈兒對視一眼，不無好奇道：“你們的說辭相差得有點大啊，龍居士對你可是恨之入骨啊。”
    “他對我的恨，可以理解。”
    張啟航也不逃避你，坦言道：“我與他之間的分歧太大，矛盾無可調合，所以……”
    “矛盾？什麽矛盾？”張靈兒追問道。
    房間裏的氣氛，突然變得安靜，安靜得仿佛能聽見幾個人的心跳聲。
    張啟航眉頭一擰，不悅地看著張靈兒，“出去一趟，翅膀硬了？膽子肥了？你是在用質問的語氣，跟我講話嗎？”
    “對不起爺爺。”
    張靈兒咬著紅唇，“我隻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真相不都告訴你了嗎？分歧太大，無法調和。”
    張啟航很生氣，豎著眉頭道：“因為，當年大夏國太窮，百姓連肚子都填不飽，可他居然要舉全國之力，前往南極極地，尋找三星文明。”
    “他想著，隻要得到三星文明留下來的科技，大夏國便能對鷹醬實現彎道超車，懂我的意思嗎？”
    “可我們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麵，我們要全麵發展，讓老百姓吃飽飯的同時，科技也不能落下。”
    “他的辦法並非不可行，隻是太孤注一擲了。”
    張啟航目光突然變得淩厲起來，嘴角微揚，透著說不出味道的得意來，“事實證明，五十多年過去了，他已經沒能進入那扇門。”
    “可我們大夏國無論是科技，還是民生，都趕上來了，不能說超越鷹醬，但至少鷹醬現在沒有膽量跟咱們掀桌子了。”
    “老爺子，有一點我很好奇，首先，我必須要承認三星文明留下的東西，考古價值很高，很多技術非常先進。”
    為了緩和爺孫二人的氣氛，陳平安將張靈兒拉到身後，笑著問道：“但，就目前我們挖掘到的三星文明科技，還不足以完全超越鷹醬吧？”
    鷹醬為何能稱霸世界幾十年？
    靠的是科技，是軍事，是經濟。
    不過，三星堆現在挖出來的東西之中，好像並不包括武器，隻是一些工藝上的領先罷了，這並不代表，得到三星文明留下的科技，就能超越鷹醬啊。
    老實說，如果因為這一點跟張啟航幹仗的話，龍居士的確不占理。
    “哼哼，你們倆還是太年輕了！”
    張啟航鼻孔冒出一股冷氣兒，下意識挺起了胸膛，反問道：“你們以為三星堆挖出來的東西，就那麽一點點嗎？”
    “什麽意思？”
    陳平安與張靈兒對視一眼，皆從張啟航這番話裏品出了別的味道。
    莫不是，三星堆還有別的東西沒有呈現出來？
    “就這麽告訴你們倆吧，你們能看見的，包括大部分人能看見的，擺在博物館的文物，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張啟航腦袋往椅背上一靠，滿臉自豪道：“而且，我還告訴你們，現在我們挖掘量不足三分之一，下麵還有很多很多的寶貝疙瘩。”
    “不是，那為什麽不接著挖啊？為什麽不擺出來大家看啊？那都是我們的文化，我們的祖先留給大家的，大家不能看嗎？”
    張靈兒有些急了。
    原來，三星堆的寶貝疙瘩，他們隻看到了一點點而已。
    這哪行啊？
    雄鷹國為什麽牛逼？因為他們推崇文化自信，反觀大夏國，推崇謙卑有禮。
    就跟上課回答老師問題一樣，鷹醬的學生可能不懂也要站起來閑扯幾句，但大夏國的學生就不一樣了，就算會，也要謙虛兩句。
    這就是差異！
    而這種差異也的確導致，大夏國人在麵對外國人的時候，會很不自信。
    別說鷹醬了，哪怕是非洲來的大老黑，那邊的人窮得連褲衩都買不起了，大部分國人看見了，還一臉震驚的樣子。
    這就是不夠自信的表現！
    一個民族要自信，必定是文化自信，傳承自信。
    文物，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傳承。
    就像唐宗宋祖時期，腳盆雞要想給大夏國舔腳指頭，那忒麽都得排隊。
    可現在……
    “哼！”
    張啟航冷笑搖頭，“擺出來容易，但解釋不清楚，怎麽辦？”
    “呃……”
    張靈兒愣了一下。
    張啟航站起身來，緩緩走到窗前，一股晚風從外麵吹了進來，吹散白天的燥熱，人整個舒服了許多。
    “能擺出來讓大夥兒看的東西，是因為我們的考古專家，大概能解釋這個東西是什麽，做什麽用的，如黃金權杖，應該是三星文明時期，一名身居高位的人所持有的，比如青銅神樹，比如九隻金烏等等，這些咱們都可以解釋兩句。”
    “可有的東西，連咱們的考古專家都解釋不清楚，都沒辦法破譯，怎麽擺？擺出來給誰看？”
    “這個，這個好像是哈。”
    陳平安也在一旁尷尬賠笑。
    陳平安就知道，之前考古專家挖了一座古墓，可裏麵居然有一個水晶玻璃瓶子，考古專家當時就給嚇尿了。
    這尼瑪又被盜墓賊捷足先登了嗎？
    可事後證明，整座墓葬並未發現盜洞，不存在盜墓賊留下酒瓶子的情況。
    但這個瓶子怎麽跟大夥兒解釋呢？
    隻能說，當時的製造工藝真的牛逼，或者說，某個外臣給送的寶貝了。
    “而且，我們自己人都沒把文物研究清楚，都沒能找出文物上麵的秘密，一旦擺出來之後，被漢奸走狗，被國外那幫人偷走了，咱們損失豈不是更大？”
    張啟航接著道：“龍居士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他現在揣著三星文明的部分秘密，比咱們更先一步找到那扇門，也萬幸這扇門還沒被開啟，否則，咱們可就虧大了。”
    聞言，陳平安頻頻點頭，表示認同。
    是啊，自己的文物，必須要保護起來！
    “龍居士沒難為你們倆？”
    見陳平安態度不錯，張啟航語氣也緩和了一些。
    “沒有。”
    陳平安搖搖頭，“他說了，他這輩子佩服的人不多，我爺爺算一個。”
    “他也說了，他這輩子恨的人不多，爺爺你算一個！”最後一句話，是張靈兒補充說明的。
    “老東西，還記仇呢，老子都不跟他計較了，他還埋怨上了？”
    張啟航突然笑了笑，顯然也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你們現在有什麽打算？是回來找鑰匙的嗎？”
    “是！”
    陳平安點點頭，“我答應跟他合作，我來找鑰匙，然後共同開啟那扇門，門打開之前，他會處理掉雄鷹國在南極的人。”
    “不過，我信不過他，或者說，我對他了解不夠。”
    “你小子鬼精鬼精的。”
    張啟航用手指了指陳平安，笑罵道：“難道老夫的話，你就全信了？”
    “嗬嗬。”
    陳平安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看吧，到了這個級別的家夥，都是忒麽的人精，沒有一個人是傻子的。
    有些時候完全不需要自己講話，隻需要一個眼神，他就懂自己什麽意思了。
    “說吧，你還想問什麽。”
    張啟航也不兜圈子，徑直問道。
    “龍居士到底什麽來頭，為何我感覺不到他的實力，甚至感覺不到他的呼吸和體溫？”
    陳平安再次道出心底疑惑，“在我感覺，他就像是一個死人。”
    “那就對了！”
    張啟航聽後反而點了點頭，“這就是龍居士，自從他加入九局後，他一直都是如此，所以，他在九局之中是一個異類。”
    “至於他具體什麽來頭，我還真不清楚，他是你爺爺引薦入門的，不過，聽說他是僵屍。”
    “啊？僵屍？”
    陳平安一聽，頓時人都要麻了。
    “沒錯，僵屍！”張啟航肯定點了點頭。
    陳平安不太相信，“老爺子，您說的是那種兩隻手抬起來，身體崩得筆直，然後一蹦一跳，大半夜出來嚇人，不對，是大半夜出來喝人血的僵屍嗎？”
    “是，也不是。”
    張啟航道：“他算是那種開了靈智的僵屍吧，哎，這個問題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要不，等以後見著你爺爺了，你去問他？”
    “那，那好吧。”
    陳平安一看也沒轍了，隻能就此作罷。
    但也不能坐以待斃，下次再見龍居士之前，自己提前準備一點糯米，還有什麽黑驢蹄子什麽的帶上，萬一有用呢？
    他可不想跟龍居士正聊著天，老東西突然張開嘴，露出一指長的獠牙，對著自己脖子就是一口。
    嘖嘖嘖，想一想背後直冒冷汗！
    唔，晚上有空一定要重溫一下正英老叔的電影才行，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嘛。
    “爺爺，你對那扇門的鑰匙，有什麽了解嗎？”
    張靈兒問道了關鍵性問題，“或者說，平安的爺爺跟你聊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