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蓋上，土重新填了回去，又折騰了一個多小時。
    忙活完，兩人回到市區，已經中午了。
    張靈兒在天和苑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直接出門找葉竹青去了，連午飯都沒跟陳平安一起吃。
    “娘的，自己這下倒成了孤家寡人了，倆娘們兒聯手欺負老子是不是？”
    陳平安心裏好不鬱悶。
    本該坐享齊人之福，本該左擁右抱，享受生活，結局卻是孤苦伶仃的。
    “滴滴……滴滴滴……”
    電話鈴聲響起，陳平安掃了一眼來電顯示，眼前不由一亮。
    “李老哥……”
    “平安，有點事兒，你來一趟，我在白雲藥業總部等你。”
    李振東沒有跟陳平安絮叨，直奔主題。
    “現在嗎？”
    陳平安心裏一咯噔，聽李振東的語氣，好像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啊。
    而且，李振東早就把公司一攤事，全部轉交給小喬妹子了，他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帶著孩子老婆，全世界旅遊。
    畢竟李振東的家產，幾輩子都花不完了。
    他對錢沒有興趣，錢對他而言，就是一連串毫無意義的數字。
    沒意義！
    “對，就現在，很急。”
    李振東敲了敲桌子，聲音低沉。
    “等我，最多半個小時。”
    陳平安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李振東性子沉穩老練，一般事真奈何不了他。
    “我等你。”
    應了一聲，李振東掛斷電話，愁眉苦臉地坐在辦公室，悶悶的抽著煙，旁邊的煙灰缸，已經塞滿了煙頭。
    看著桌上那份文件，李振東心情尤為凝重。
    下麵的人，太有本事了也是麻煩事啊。
    偏偏這個人，還是陳平安安插進來的，而且與陳平安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可怎麽整？
    難辦哦！
    “李老哥，出什麽事了？”
    還不到半個小時，陳平安先一步趕來了。
    “你先看看這份文件吧。”
    李振東沒有明說，先把一份資料遞給了陳平安。
    陳平安不明所以，隻掃了一眼抬頭，眉頭便擰了起來。
    有關“檢測試紙全國推廣被叫停”的通知。
    “叫停了？”
    這個檢測試紙陳平安很清楚，是去年的時候搞了一個。
    就跟驗孕棒一個樣，隻需要一滴血滴上去，就能同時檢測出很多東西，比如血糖血脂等等，而且試紙成本不高，一張也就兩三塊錢。
    陳平安的初衷是，這一款產品推出來，可以為患者減輕經濟負擔。
    大家都知道，現在的醫院去不起啊，哪怕是一個簡單的感冒發燒，隻要一進醫院，醫生也不把脈，就簡單做個檢查，詢問幾句後，馬上開檢查單子。
    驗血驗尿，如果是女性患者喊肚子疼，恐怕還得安排一個宮外孕的檢查。
    其中最簡單的驗尿，一項收費都得好幾十呢。
    而當時天海市的醫療機構並不接納檢測試紙，因為太便宜了，沒什麽利潤，要是再走一遭醫療保險，純粹一點油水都沒有了。
    是李振東力排眾議，背地裏費了很大功夫，才拿天海市做試點。
    如今一年過去了，試點結束了，上麵也不幹了，直接駁回。
    給出的理由簡單粗暴——檢測結果不準確，貽誤患者病情。
    就這一句話，否定了一切！
    “你看，咱們現在怎麽辦？檢測試紙是叫停，還是繼續硬抗？”李振東狠狠吸了一口煙，眉頭擰成了疙瘩。
    李振東就是做藥起家的，白雲藥業有今天藥企大佬的牌麵，離不開李振東幾十年的付出。
    當時推動檢測試紙項目，李振東也不是為了賺錢，就是為了給大夥兒省錢。
    可現在動了那幫人的蛋糕，他們不高興了，要掀桌子了，不陪著玩兒了。
    “硬抗？”
    陳平安眉頭擰成一個大大的“川”字，隨後搖搖頭，“真要是硬抗的話，咱們的公司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
    “他們恐怕已經開始打壓咱們了，員工要吃飯，企業要生存……”
    李振東眉頭不經意間擰了一下，打斷道：“要不，咱們試一下海外市場？這件事情，已經有人開始做了。”
    “有人”兩個字，李振東咬得很重。
    “海外市場？”
    陳平安愣了一下，“海外市場怕是沒那麽容易打開吧，他們會信任一張檢測試紙嗎？而且，外國人體質與咱們大夏國人體質差異不小，檢測結果也是有一定偏差的，咱們不能冒險。”
    “至少，在醫學上不能開玩笑，不能有一點點的不確定。”
    “所以，喬總的意思是兩手準備。”
    看陳平安真不知道，李振東索性挑破。
    他口中的喬總，自然是陳平安硬塞給自己的那個人了，好在她的工作能力很強，最重要的一點——有良心。
    畢竟，他們是醫藥公司，開不得玩笑。
    “小喬妹子？”
    陳平安腦子裏忽然想起，“你是說，小喬妹子親自到南鮮國跑市場去了？”
    “不止是南鮮國，是幾乎整個亞洲，包括腳盆雞，包括猴子等等，她已經拿下了一些訂單，雖然隻是意向。”
    “那還說什麽，有錢可以掙，咱們接著搞唄。”
    陳平安想都沒想，隻要還有市場，就可以接著一直賣下去，就可以一直賺錢。
    “問題是，如果要繼續生產，咱們就要去海外找個地方建廠，畢竟，國內已經叫停了，咱們拿不到合法生產手續。”
    李振東兩手一攤，“可國外投資建廠，咱們的運營成本增加了兩倍都不止。”
    “這個簡單。”
    對此，陳平安不以為然，“羊毛出在羊身上，咱們保證自己的利潤即可，別的成本全部轉嫁出去。”
    賺外國人的錢，陳平安真沒什麽心理壓力。
    愧疚？扯淡！
    “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李振東歎息著搖搖頭，“檢測試紙一旦在國外火了起來，意味著國內肯定會有人從咱們手裏買走，然後海外走個過場，倒手高價賣給大夏國人。”
    “他們還是把患者的救命錢給整走了。”
    “國人崇洋媚外的性子，你還不了解嗎？”
    “就咱們的檢測試紙，海外市場無法流通也就罷了，一旦海外爆火，國人肯定會推崇備至的……”這是李振東最糾結的點了。
    他的確是個商人，商人逐利不假，可李振東不是什麽錢都賺。
    “李老哥，咱們都不是聖人。”
    陳平安擺擺手，打斷了李振東，“就像我是醫生，我的職責是，讓本該早一點投胎的病人，往後拽一拽，盡可能延長他們的壽命。”
    “可總有一部分大冤種，大強種，他們就不喜歡排隊，哪怕是投胎，不排到第一個，心裏就不舒服。”
    “我努力了，我盡力了，但他們不聽，非要主動求死，我能怎麽辦？”
    “……”
    李振東發出一聲長歎，道理他其實都明白，隻是，他不想懟自己的同胞，動用屠刀而已。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陳平安寬慰道：“咱們做事憑著良心就夠了，至於別人怎麽想怎麽說怎麽做，跟咱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我覺得小喬妹子的思路還是很好的，事實證明，檢測試紙的確受到追捧，可惜，國內市場容不下它，那咱們就走唄，換個地方繼續賺錢去。”
    “等咱們的檢測試紙，風靡全球的時候，國內這幫吊毛就知道後悔了。”
    “那時候，哼，老子可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陳平安重重哼了哼鼻子，國內的經商環境，的確不咋地，動不動就得被人威脅。
    老子是來做生意的，不送給人當孫子的！
    “喬總，的確是一個極具才華，頗有大局觀的人，看事情很全麵，我很佩服她。”
    李振東豎起大拇指，一頓猛誇。
    陳平安聽得臉都要笑爛了，這能說明什麽？說明自己眼光好唄。
    也對，他陳平安的女人，哪一個是吃素的？
    “對了，大概三天前的樣子，我接到了許小風的電話，你猜他找我做什麽？”將文件丟到一旁，李振東笑眯眯看向陳平安。
    “不知道，怎麽了？”
    陳平安麵色不變，總覺得李振東的眼神不大對勁兒。
    他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麽了？
    “你們一個個可真能演戲啊。”
    李振東拿手指了指陳平安，笑罵道：“為了算計袋鼠國，連漢奸走狗都不在乎，單衝這一點，我服！”
    要知道，許小風與袁烈在大夏國國內，那都是赫赫有名的商業天才，備受矚目，可是，誰能想到，一夜之間，這兩人都成了漢奸。
    要說這其中沒有貓膩，李振東是不信的。
    他不太了解許小風，還不了解袁烈嗎？
    “你都知道了？”
    陳平安摸了摸鼻子，掩飾著心裏的尷尬。
    “哼！”
    李振東假裝生氣，“這種好事，為什麽不叫我？怕老子拖你們的後腿嗎？”
    “不不不，你老哥，您多慮了。”
    陳平安連連搖頭，忙解釋道：“當初，你跟嫂子算是退圈了，要照顧家庭，我們不想連累你……”
    “屁話！”
    李振東不樂意了，瞪眼道：“我是退圈了，但不是死了。”
    “不管什麽時候，隻要老子還有一口氣，隻要是收拾袋鼠國，收拾腳盆雞，老子就算死了，也能從棺材裏麵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