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生鮮區，何生亮正在挑選肋排。
    身後傳來小心翼翼的腳步聲。
    “何、何大師？”
    回頭看見林小夕局促地站在貨架旁，紫色長發已經染回黑色了，並且紮成了馬尾。
    那手裏還抱著幾本風水書。
    她身後跟著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正是林振國。
    “這麽巧。”
    林振國擦了擦額頭的汗。
    “我們剛搬來海口，還想著說何先生什麽時候回來，想請何大師吃個飯的。”
    “今天正好碰上，不知道何先生是否……”
    何生亮拿起一盒冰糖，直接打斷。
    “改天。”
    林振國悻悻一笑，“也是，何先生剛回來，應該很忙。”
    說完，他還瞥了一眼小女兒。
    那林小夕的臉上，閃過一抹失落。
    回到了家門前，何生亮就聽見斷斷續續的鋼琴聲。
    彈的是《獻給愛麗絲》，就是那中間錯了好幾個音。
    推開門，雲雲正坐在加高的椅子上，在鋼琴前努力伸手摁著琴鍵。
    看見何生亮，小姑娘眼睛一亮。
    跳下椅子後，嘴裏一邊喊著爸爸，一邊跑向何生亮。
    八歲的小姑娘紮著兩個小辮子，還帶著一個卡通發圈。
    何生亮彎腰抱起女兒，聞到一股草莓沐浴露的甜香。
    “彈得很棒很好聽！”
    雲雲把臉埋在他肩膀上。
    “才不是呢，李老師說我力氣不夠大，得多吃飯才能把琴彈好！”
    雲雲突然想起什麽，掙紮著下地。
    “爸爸看！我學會折小星星了！”
    茶幾上擺著五顏六色的折紙星星。
    何生亮拿起一顆，發現裏麵用鉛筆寫著“爸爸”兩個字。
    紅依在廚房處理食材，何生亮係上圍裙開始準備晚餐。
    油鍋裏的冰糖慢慢融化時，手機又震了一下。
    龍燭發來照片。
    照片的畫麵是，金融中心頂層的通風管道裏，密密麻麻貼滿了泛黃的符紙。
    正中央是張黑白老照片，上麵是個穿長衫的中年人。
    像是在祭奠，又像是在供養。
    “何先生，這玩意邪門得很，維修工人碰到就暈過去了。”
    這是龍燭的下一條信息。
    何生亮關掉火，把糖色炒好的排骨盛出來。
    擦了擦手之後，他才拿起手機回了個信息。
    “讓周水伯先處理。”
    之所以拒絕，隻是因為雲雲明天需要爸爸陪。
    再說了，遇到點事情，都找他。
    這就沒了作為小弟的覺悟！
    何生亮把蒸好的魚端上桌。
    “小饞貓，快來吃飯咯。”
    “記得先洗手哦！”
    雲雲興衝衝的跑向浴室，一邊回答著好。
    晚飯後，何生亮在書房取出七盞青銅燈。
    燈擺在書桌上，正好對應著窗外能看到的北鬥七星。
    當第七盞燈點亮時，玻璃窗上突然凝結出一層霜花，組成個模糊的卦象。
    何生亮指尖在霜花上輕輕一點，卦象立刻變成了一張模糊的地圖。
    這時候，雲雲抱著琴譜跑進來。
    “爸爸！”
    “這個音我總是彈不好……”
    何生亮合上窗簾，把女兒抱到鋼琴前。
    “來，爸爸教你。”
    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示範，雲雲認真地看著，小臉繃得緊緊的。
    當《小星星》的旋律流暢地響起時，雲雲小臉上滿是崇拜。
    “哇，爸爸彈得真好聽！”
    何生亮微微一笑。
    雲雲的誇讚，比他當年獲得國際鋼琴賽第一名的時候被誇讚還高興。
    窗外，城市依舊燈火通明，車水馬龍。
    夜色，愈發濃厚。
    何生亮把睡著的雲雲輕輕放在床上，給她蓋好印著星星圖案的被子。
    床頭櫃上擺著明天要穿的白色連衣裙，裙擺上別著個手工折的藍色小星星。
    關上門，何生亮這才回到書房，繼續把那一幅地圖凝聚成型。
    手機屏幕亮起，紅依發來明天的行程表。
    何生亮隻是回了一句。
    “全部取消，明天我隻陪著雲雲。”
    次日清晨，天氣很配合的放晴了。
    幸福裏幼兒園門口，彩色的氣球拱門下擠滿了家長。
    何生亮單手抱著雲雲，另一隻手拎著個卡通便當盒。
    小姑娘穿著粉色蓬蓬裙，發梢上別著星星發卡，正興奮地指著操場。
    “爸爸看！那是我們班的小兔子！”
    操場中央擺著幾個手工台，其中一個台子前站著個穿白色連衣裙的窈窕身影。
    但是站在那，她就成為了這操場上，最靚麗的那道風景線。
    畢竟，這可是全民女神。
    雖然最近都是站在幕後。
    林雪晴轉過身，陽光在她發絲間跳躍。
    “你們來啦。”
    “媽媽！”雲雲掙紮著從何生亮懷裏跳下來。
    像隻小蝴蝶般撲進林雪晴懷裏，“老師說今天要做小房子！”
    何生亮走到母女身邊，遞過便當盒。
    “做了你愛吃的三明治。”
    林雪晴接過便當，指尖不經意碰到何生亮的手，兩人相視一笑。
    這溫馨的一幕卻被旁邊刺耳的聲音打斷。
    “喲，這難道就是何雲雲的父母？”
    一個燙著卷發的女人牽著個穿小西裝的小男孩走過來。
    脖子上掛著的龍魂科技工牌一晃一晃。
    這倒是把何生亮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不是幼兒園的親子活動嗎？
    咋還有人把工作單位的工牌給掛身上……
    這是忘記了，還是故意的？
    “聽說你們兩口子都是大忙人，難得今天會參加活動？”
    “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
    雖然這話說得沒錯，但是何生亮總覺得這卷發女人說話很討厭。
    她身旁的小男孩突然推了雲雲一把。
    “讓開！我要用這個桌子！”
    雲雲踉蹌了一下，被何生亮穩穩扶住。
    小姑娘眼圈有點紅，但還是小聲說。
    “沒關係的爸爸，我們可以換一張桌子……”
    卷發女人得意地揚起下巴，“還是雲雲識相，懂得禮讓我家寶貝”
    “你，給我家雲雲道歉！”何生亮正要發火，林雪晴倒是搶先他一步出聲了。
    “道歉？寶貝兒子你不用道歉。”
    “媽媽今天給你上一課，道歉這種事情，從來都是下位者給上位者道歉的！”
    “媽媽要教你的就是，你爸媽，就是這個社會的上位者！”
    說著，這卷發女人還得意的晃了晃胸前的那個工作牌。
    林雪晴這也才注意到這工作牌。
    “龍魂科技財務主管？”這讓林雪晴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