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隔了一日，但方心的態度卻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不但滿麵笑容，眼睛也亮晶晶的，像是兩顆被精心打磨過的寶石，狡黠卻生輝。
    無事不登三寶殿，何況昨天我們還劍拔弩張的，今天就笑臉相迎，誰知道她這葫蘆賣的是什麽藥！
    我一臉防備地看著她，隻見她的身後跟著斌大叔和方程，兩個人神色嚴肅，看我的眼神仍舊帶著幾分不善。和昨天相比，總算不是呼啦啦一大群人的陣勢，不過越是這樣越不能掉以輕心。就像冷凝霜說得那樣，方心一個女孩子家，小小年紀便能坐上族長之位，可見還是有些真本事的，太過大意輕敵的話，最後受傷的隻能是我。
    方心倒是異常淡定，在我的注視下在椅子上坐了，然後還客氣地招了招手，“老板，我要一壺好茶。”
    好茶是要招待好客人的。
    我笑著點了點頭，“稍等。”轉身去櫃台邊沏了新年產的雨前龍井，慢悠悠地走回到她的麵前。
    茶壺剛放在桌上，方心便笑眯眯地道，“方寸哥哥，你這也太客氣了些吧？這麽名貴的龍井，我怕是喝不起呀。”
    她這一聲‘方寸哥哥’叫得我頭皮發麻，總覺得這丫頭心裏沒裝著什麽好算計。
    我連忙搖了搖頭，“叫方寸就行，茶葉再貴還是有價的，你這一聲哥哥卻是無價，我更擔待不起。”
    方心抿嘴一樂，開始自顧著倒茶。她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非常的優美，“我還真有些渴了，就不跟你客氣了。”說著又給斌大叔和方程各倒了一杯。
    斌大叔和方程連忙謙虛地道，“家主自用便是，我們不渴。”斌大叔在一旁的桌邊坐下，方程卻是背手而立，整個人看上去英姿勃發，和之前被我們五花大綁的模樣大相徑庭，看得我和喪狗隻想笑。
    方程見狀怒目而視，顯然對我們恨之入骨，隻是礙於方心在場，沒有得到命令不敢貿然動手。
    我看著方心慢條斯理地喝著茶，開門見山地問道，“這麽快就去而複返，可是商量出對付我的對策來了？”
    方程哼了一聲，正準備反唇相譏，斌大叔一個冷冷的眼神掃過去，方程到了嘴邊的‘對付你還用商量’的話硬生生被自己咽了回去。
    看得出來方家等級規矩極重，別看方心年紀尚輕，但因為家主位置的加持，說起話來還是很有分量的。斌大叔應該是她的左膀右臂，也是十分信賴之人，而斌大叔對方心除了有敬重和遵從之外，令有幾分疼愛溢於言表。
    方心笑著道，“可不是嘛，方寸哥哥，你還真是讓人頭疼得厲害呢。找不到你的時候大家頭疼，找到了你大家更頭疼，你啊……”一副非常無奈的口吻，聽上去就像一個慈祥的長輩麵對一個頑皮的小孩子一般。
    喂喂喂！
    劇本是不是拿錯了啊，小丫頭片子！
    方心見我一臉吃了死蒼蠅的表情，笑得更加開心了，“為了你的事，我昨天幾乎一夜沒睡，翻來覆去的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雖然你的記憶被剪去了，但身上的嫌疑可一點兒沒有洗清，說到底當初那場大火的始作俑者最大的嫌疑人還是你。但如果單憑猜測就對你下定論的話，不但你不服氣，萬一真錯怪了好人，方家也要蒙上這莫大的恥辱，以後就更別想在四大家族中立足了。”
    說來說去，和我的性命相比，顯然他們更在乎麵子。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方心像是沒注意到我的表情一般，自顧著繼續道，“雖然在你的身上下了追蹤咒，但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決定在你身邊留個人手，不但可以留意你的一舉一動，也可以對你的瞳術稍做指點。你現在雖然開啟了六瞳，除去那被封印了的三瞳之外，此刻身上帶著的三瞳使用起來也不得其法。瞳術本身就是方家的獨家秘術，若是沒有族中人指點的話，隻靠你自己摸索，怕是摸索一輩子也未必能領會。所以這筆買賣對你來說並不吃虧……”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在我身邊留一個眼線，主要負責盯梢監視，我這邊有個什麽風吹草動的，你那邊也能立刻收到消息。閑著沒事兒的時候還能指點一下我的功課，你是這個意思吧？”
    方心微笑著道，“我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一點就透，不用費二遍事。”
    我點了點頭，十分痛快地答應了下來，“那你決定留誰呢？”
    方心聞聲有些詫異地看著我，“你不拒絕嗎？怎麽突然這樣好說話，如此一來反倒讓我不安。”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有什麽區別嗎？我答應了，你自然會明目張膽地留下一個人來，我不答應，你難道不會派人在暗中監視我嗎？我這個人做事還是喜歡放到明麵上來，免得背後總有一雙眼睛，讓人心裏發毛渾身不自在。”
    方心一聽笑得更歡快了，“要不我怎麽說你聰明呢？”說罷微微側過身來，低聲吩咐道，“方程，還不上前來見過方寸哥哥？”
    我震驚地抬起頭，迎麵對上了方程那雙滿是不願卻又無可奈何的眼神。他上前一步，渾身僵硬咬牙切齒地瞪著我，“請多指教！”
    我覺得方心一定是在逗我，這小子隻怕睡覺做夢都在追殺我，把他放到我的身邊，究竟是為了監視還是暗殺啊？
    我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嗎？
    我衝方心勾了勾手指，等她把臉湊過來後，我才小聲問道，“你們方家就這麽一個能用的人了嗎？能不能給我換一個呀？”
    聲音不大不小，但剛好所有人都能聽得到。
    方程氣得滿臉通紅，指著我喝道，“方寸！你……”
    “還不住嘴？這也是你插嘴的地方？”斌大叔一拍桌子，口氣嚴厲地瞪著他。
    方程在他的注視下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徹底的蔫了，垂頭喪氣地低著頭，一臉的委屈。
    方心卻咯咯一陣笑，“這次跟我來北京的人手不多，其他的人還要各司其職聽我的其他安排，何況你和方程已經打過交道，他還承蒙你的照顧，在你手裏待了兩個月，人都長胖了不少。這個時候換個生人過來，隻怕你們別別扭扭的更不好相處，還不如他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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