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替我考慮，我要不要說句謝謝呢？
    感謝你八輩祖宗了……
    不對，我也是方家的人，大家同宗同脈，這不是等於在罵自己的祖先嗎？
    我急忙正了正心神，看方心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難得你想得這麽周全，我要是拒絕的話就實在太不識抬舉了。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就這麽決定吧。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這邊可不養閑人吃幹飯的，食宿費用你還是要提前結一下的。”
    本來因為方心的一番話而麵紅耳赤的方程聽了，立刻抬起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看什麽看！我可不是喪狗，沒那麽雄厚的財力養一個飯桶。
    方心笑嘻嘻地對方程道，“聽到了沒有，人家嫌你吃得多呢，你正好趁這個機會減減肥吧。”
    方程羞愧的無敵自從，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家主，我……我……我這次會非常小心謹慎，一定不會再出錯了。”
    方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我就期待你的表現咯。”
    “是！”方程神情一凜，站得標杆溜直，仿佛一根可以移動的電線杆。
    事情都已經交代完畢，方心也終於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最近真是把我累壞了，可憐我連個休息日都沒有，還要馬不停蹄地去一趟漠北。”她可憐兮兮地抬頭望著我，“都是你惹出來的麻煩，不然這些讓人煩心的破爛事兒怎麽會找到我的頭上來呢？”
    斌大叔聞聲立刻咳了起來，似乎在提醒方心不要多言。
    方心果然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
    不過從她的話和斌大叔的表現來看，我還是得出了幾個相當關鍵的結論。
    第一，冷凝霜曾經在鏡中世界裏對我提到過，方家分為三個支派，過去其他兩派一直聽命於北京方家，奉這邊的人為家主。但因為那場莫名其妙的大火，北平方家死傷殆盡，沈陽那邊便將年紀尚幼的方心拖上了家主之位，這其中有什麽內幕我不得而知，但顯然漠北那邊對這個結果並不認可，所以這些年幾乎將自己從方家摘了出來，漠北與沈陽兩邊也就斷了聯係。方心這次去，很有可能是為了恢複彼此的關係，更有可能是出了什麽嚴重的事情，必須要她出麵解決才行。
    第二，方心那句‘都是你惹出來的麻煩，不然這些讓人煩心的破爛事兒怎麽會找到我的頭上來呢？’應該是在說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那場火災的話，我或許會成為方家名正言順地繼承人，方心不是家主，自然不用操心其他的事情。而這一切方大叔顯然不想被人知曉，尤其是我，所以才會出聲提醒。這也就說明在鏡中世界裏冷凝霜向我科普的關於方家的事情，外人並不知道，他們隻當我還被蒙在鼓裏，是個被剪去記憶忘記前塵往事的人。
    想到這裏，我又情不自禁地看了斌大叔一眼。隻見他雖然神情淡定地坐在一旁，但眼神格外得犀利，盯著我一動不動，直到對上我的視線後，才故作隨意地轉開了。
    方心雖然是個小丫頭片子，但畢竟是一族之長，統管著整個家族的生殺大權，過慣被捧在手心裏的日子，骨子裏不可避免的有些小驕傲。可看她對斌大叔的態度，還是非常信任及尊敬的，這就說明斌大叔在方家的地位也應該不低，至於身居什麽要位，看來還得尋個機會向方程打聽一下才好。
    眼見著來店內的客人越來越多，這些彼此的熟悉的老客見我和一個年輕女子麵對麵地坐著說話，多半都會好信地湊過來打聽一番。
    “哎喲，杜老板這是在相親？”
    “這小丫頭長得那叫一個水靈，比電視上的明星還好看！小姑娘多大了，做什麽工作的？”
    “可也是，杜老板的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成家立業了，我們這些老骨頭也不知道能活幾年，趁還健在的功夫喝你一杯喜酒，死後見了老杜也有個話說。”
    “不對啊……前些日子杜老板身邊不是還跟了個短頭發皮膚挺黑的男人婆嗎？怎麽這麽快就換人了？杜老板，你這口味前後變化有點兒大啊，昨天還喝大紅袍呢，今兒就改喝汽水啦？”
    我聽得一頭霧水。
    難不成嶽勝男是大紅袍，方心是汽水嗎？
    說得我好像是個見色忘義的陳世美一般。
    “這都哪跟哪兒，挨得上挨不上啊？”我徹底無語，終於知道他們整天聚在茶館裏都說些什麽，肯定是東家長李家短地扯著老婆舌，白紙坊這一片兒的閑話都是他們傳出來的。我看向始作俑者方心，發現她一臉甜美的微笑，看上去就像個無害又單純的小姑娘，一副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懂的樣子。
    這才叫扮豬吃老虎啊！
    我瞪了她一眼，“行了，別在這兒秀演技了，有事兒忙你得去，我這邊還得正常做生意呢。”
    “虧我還一口一個方寸哥哥的叫你，真是翻臉不認人！”方心嘟了嘟嘴，“哪有把客人往出攆的道理，難怪這破茶館經營了這麽多年，還是不慍不火的。”她一邊說一邊站起了身，“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這裏不歡迎我，咱們就走！”她邁出兩步，路過方程身邊的時候忽然站住了身子。因為背對著我，所以也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隻聽她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溫度地道，“把他盯住了，如果再讓他跑了，那你就不用再姓方了。”
    方程渾身一顫，臉色蒼白地道，“我明白。”
    “隻明白還不行，你要往心裏去！”方心繼續道，“如果他想逃跑，不用通過我，立刻將他的名字寫在亡魂令上。”
    方程先是一呆，但隨後便鄭重地點了點頭，“遵命！”
    方心交代完畢，這才慢悠悠地轉過身來，臉上全是一副明媚的笑意，“我走了，方寸哥哥！”
    話一說完，幾乎不給我反應的機會，人已經翩然出了茶館的大門。斌大叔緊隨其後，兩個人的身影極快，轉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追出門去的方程不放心地望著兩人消失的方向，嘴唇微翕，最終緩緩說道，“小……小心點……”
    沒想到這傻大個還挺癡情。
    都已經到了這個局麵，我要是再看不出他對方心是什麽用意，那我這雙眼睛也真是白長了。
    不過讓我弄不明白的是，大家都是方家人，祖宗都是一個人，他這樣的話……算不算那個亂lun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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