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驚鴻道，“人生來便有欲念，隻怕到死也未必能做到無欲無求，作為修行者，我們這一生最大的敵人便是‘念’，始終都要與它抗衡。這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完成的事情，需要強大的意誌和時光的沉澱，你還年輕，慢慢就好，千萬不可急功近利，否則會誤入歧途的。”
    我點頭答應道，“我明白，不會心急的。”
    方驚鴻道，“明白就好，聽從自己的內心，一切都不必強求。”
    第二天一早，我們再次上路，關於昨天夜裏所發生的一切，方驚鴻和我都選擇了閉口不談。
    車子再次上路，二窩囊向我嘀咕道，“咱們真的要一路前往天山尋找傳說中的香格裏拉？那可是所謂的神眼，幾千年來都無人能夠找到，你就這麽有信心？”
    “我不是有信心。”我歎著氣道，“眼下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難道你有好的建議？”
    二窩囊道，“你怎麽說，我就怎麽做，我可是個沒主意的人。”
    走著走著，方驚鴻忽然注視著天空道，“有人跟上來了？”
    我立刻警惕起來，湊到車窗邊向頭頂上方看去。隻見一隻黑色的獵鷹正緊隨在我們的上方飛行。
    我緊張地問道，“是九黎族嗎？”
    方驚鴻搖了搖頭，“看著更像是袁家的人。”
    禦獸之術。
    可袁家的人怎麽會突然找到我的蹤跡呢？
    我猛地想到了袁靈風。
    難道是這家夥通風報信？
    可我之前明明已經將他甩掉了啊。
    我和方驚鴻商量道，“現在怎麽辦？能想辦法甩開他們嗎？”
    方驚鴻道，“獵鷹在上方，除非將它擊落，否則它就會一直跟著。何況既然已經暴露了行蹤，袁家就一定有辦法再找到我們。躲藏不是辦法，不如直接麵對。我們就當什麽都不知道，繼續走自己的路好了。若是袁家的人跟上來，正好問問他們有何用意。”
    我看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忍不住提醒道，“袁家對我一直抱有敵意，之前去找靈器與靈根時，路上差點兒就動起手來，要不是我躲得快，這會兒還指不定是什麽下場呢。”
    方驚鴻道，“袁家又沒有魔魂，何懼之有？再說了，你現在可是靈獸之主，危急時刻隻要召喚出朱雀，袁家的人當場就會傻眼。袁家最為人稱道的便是禦獸之術，可惜後人不成器，所能召喚的猛獸已越來越少，更不用說靈獸了。朱雀一出，袁家人的臉都要被打腫了。”
    我忍不住道，“越是這樣，越不能讓朱雀出現，否則袁家人的嫉妒心一起，還不得和我拚命？到時候不死不休，糾纏個沒完沒了，誰能受得了？”
    方驚鴻淡淡地道，“你怕什麽？袁家和方家的關係惡劣也不是一年兩年了，自從兩個家族創立之處便已是針尖對麥芒。他們不動手最好，若是敢和你過不去，我正好抓過來試試身手，免得袁家人以為我們方家各個都是好欺負的。”
    我聽他的口氣還帶著幾分興奮，好像隨時都準備和袁家大幹一場似的。
    四大家族看似心平氣和，內部卻早已亂成了一鍋粥。九黎族能夠趁機起勢，重鑄魔魂，也並不是偶然。
    我對方驚鴻道，“你還是別惹麻煩了，到時候挑起四大家族內戰，恐怕會不好收場。”
    “你可真囉嗦。”方驚鴻不耐煩地道，“要不是顧念著四大家族的情誼，我早就動手教訓他們了。所以我才會讓你好好刺激他們一下，最好讓他們在盛怒之下先動手，這樣我再出手便水到渠成，就算傳出去也沒人會說方家什麽。”
    合著拿我當釣餌呢？
    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對不起，我不屬於四大家族，也不想攪和進你們陳芝麻爛穀子的陳年往事中去，求放過！”
    方驚鴻無奈地歎了口氣，“行吧。回頭袁家對你下死手的時候，你可別來求我出手幫忙。”
    什麽人啊……
    車子一路前行，很快便到了牧區的林場，碧綠的草地上出現了潔白的蒙古包。成群的牛羊如同珍珠灑落，遠遠看過去如同畫家筆下的油畫。
    二窩囊道，“趕緊去化緣，這幾天清湯寡水的，五髒廟早就抗議沒有水了。”
    我瞪了他一眼，“會不會說話？怎麽就成了化緣？”
    二窩囊‘哼’了一聲，“你看咱幾個這打扮，一個個灰頭土臉的，說化緣都已經夠客氣的了，要我說啊……活像是來乞討的。”
    我低頭審視自己，果然有些狼狽。
    但這也不能怪我，為了救二窩囊下入深坑，弄得我一身爛泥，這會兒看著可不就像個乞丐似的。
    二窩囊道，“咱們去找主人借點兒熱水好好洗個澡，收拾一番再上路，要是能順便吃點兒牛羊肉，那就美滴很了。”
    我忍不住笑道，“瞧你這點兒出息，腦袋瓜裏不想別的事兒，整天就是吃吃喝喝的。”
    二窩囊立刻正色道，“這你就不懂了。人生一世，吃喝二字，若是連吃喝都沒有了，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男人婆，我說得對不對？”
    一直沒有開口的嶽勝男道，“老娘不想與你同流合汙，你自己抱著吃喝過一輩子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二窩囊見沒人支持，搖頭歎息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就是羨慕嫉妒我的隨性灑脫。”
    是啊，你可真是太灑脫了……脫得就剩一條底褲了。
    聽到汽車的轟鳴聲，蒙古包的主人——一對年輕的夫妻走了出來，凝神戒備地盯著我們。
    車子緩緩停了下來。
    我推開車門走了下去，笑著向兩人招呼。
    男主人一臉警覺地打量著我，“你們是什麽人？”
    他的表情在向我透露一個信息——我們似乎是不受歡迎的人。
    我強撐起笑臉道，“你好，我們是橫穿草原前往天山的過路者，想借一點兒水解渴，不知道方不方便？”
    男人想也沒想地道，“不方便，請你們馬上離開。”
    我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說好的熱情好客呢？
    說好的奶茶手把肉呢？
    女主人明顯有些心軟，她猶豫著道，“你們真的是過路者？”
    我立刻點頭，“是的。”
    女主人低聲道，“阿瓦，給他們一點兒水吧。”
    叫阿瓦的男人不悅地道，“香梅，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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