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比桃花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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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祿傳回消息,於十三那邊並沒有帶走多少敵人,且已經解決之後,囑咐好孫朗留守,寧遠舟帶著錢昭小心翼翼的順著來路探察。
“好重的血腥味兒。”
還沒走到峽口,寧遠舟停下腳步,濃重的血腥味兒撲麵而來,好像天門關的戰場。
“是啊,比六道堂的監牢還難聞。”
錢昭隨聲附和,出了峽口,映入眼簾的是淡紅色的溪水,一具士兵的屍體順水飄下,錢昭伸手撈起,腹部巨大的傷口要了他的命。
不用提醒,兩人加快了腳步,順流而下沒走多遠,一座屍山映入眼簾。
屍山前,青衣道士全身染血,一手持劍,一手抱著任如意,緩步向兩人走來。
“靜亭!”
“道長!”
寧遠舟和錢昭趕忙迎上去。
“周健已死,可以啟程了。”道士傷的很重,每說出一個字,嘴角便多滲出一縷鮮血,但雙眼卻很明亮,看著懷中的女人,嘴角帶著微笑。
六道堂森羅殿記載:
永佑六年,夏末。
塗山關外,天星峽口,靜亭道人一人一劍,破甲七百。
劍鳴貫濁世,隻手斬清天。
——————
天星峽外,客棧。
任如意把一支桃花,放在鼻下聞了聞,插到靜亭床頭,她身上有傷,但是還好,被靜亭親自抱進馬車裏放好,又確定沒有大礙之後,睡了一晚就醒了過來。
可是道人的情況就不那麽樂觀了,他在給她把過脈後,便噴血昏迷倒了下去,直至今日,已經是第三天。
“如意姐,你又是一夜沒睡啊,錢大哥說你現在身子虛弱,應該多休息的。”
房門口,楊盈端著一碗白粥進來,輕輕放下,自從靜亭昏迷之後,楊盈便每天服侍在側,日日也不落下。
杜長使勸過:“禮王殿下千金之軀,怎可行如此之事。”
楊盈隻是搖搖頭。
“我是禮王,但我也是師傅的徒弟,做這些是應該的。”
“他平生最愛桃花,現在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我便尋了枝來,讓他聞聞。”
女人的目光落在道人略有些消瘦的臉上。
“你之前說過,我比桃花好看,你現在睜眼看我一眼,看看是不是真的好看。”
任如意憔悴了許多,臉色蒼白,手臂微微顫抖,可還是握著靜亭的手,不願鬆開。
“如意姐。”
楊盈在任如意的身邊坐了下來。
“怎麽?”
“你不要再離開師傅了好不好,你走那天,師傅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難過的緊呢,把自己鎖在屋裏一整天也沒出來,我怎麽敲門,他也不開。”
“好。”
“此言當真?”
一個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從兩人身下傳來。
“當然是真的。”
任如意下意識的回答道,緊接著她愣了一下,就看見麵前的楊盈已經淚流滿麵。
低下頭。
靜亭正對著她笑。
“什麽時候醒的?”
任如意有些手忙腳亂,她有許多話要說,她做過白雀嘴不笨,甚至還在靜亭昏迷的時候,還偷偷演練過幾次,但到了嘴邊,隻幹巴巴的吐出來這一句。
“你確實比桃花更美。”
兩人相視一笑,已無需多言。
晚上,使團舉辦了盛大的晚宴,來慶祝使團通過塗山關,也慶祝靜亭蘇醒過來,烤羊和美酒的香味兒傳遍客棧,靜亭也端著白粥走到了桌旁。
“貧道又沒法喝酒,他們就是想找個理由大醉一場。”
靜亭和寧遠舟變成了難兄難弟,兩個不能喝酒的人湊到了一起。
“讓他們喝點吧,這一路上確實有些壓抑,不過現在好了,得益於你的威名,使團現在非常安全。”
“要是知道我這個高手現在動不了武,不知道多少人,要來取貧道這項上的萬兩黃金呢。”
靜亭笑著答話。
“黃金萬兩啊,還能加官進爵,誘惑真不是一般的大哦。”
於十三一襲白衣湊到兩人中間,把手中的酒壺遞給靜亭:“聽聞你喜桃花,這桃花釀是我的獨門秘方,度數不高,嚐嚐。”
“這黃金萬兩十三若是想要,和貧道說一聲就行。”
舉起酒壺猛灌一口,琥珀色的酒液順著嘴角流下,靜亭嘖嘖嘴:“咳咳……桃花的香氣,略帶一點杏仁的苦味兒,還有一絲果脯的香甜,搭配的恰到好處。”
“識貨!看,還是有懂酒之人的。”
於十三笑的很開心,擠開寧遠舟坐下,手掌向前一推,袖口中彈出兩個骰盅:“道長,玩兩把?就用這壺桃花釀做賭注怎麽樣。”
“可以,貧道上次贏元祿的一口酥還剩一些,你若是贏了貧道,便全拿去。”
“成交。”
於十三背後,寧遠舟狠狠舉起拳頭,又緩緩放下,扭過頭,錢昭頂著一副死人臉,切著剛烤好的羊肉。
哢!
匕首插在了骨頭上,割出一道裂痕。
“道長,吃肉。”
錢昭端著一塊烤的香氣四溢的羊肉,送到靜亭麵前:“這塊本來是烤給任姑娘的,但她不吃茱萸,便給道長吧。”
“謝謝。”
靜亭捏起肉塊不帶一絲猶豫的扔進嘴巴,一邊咀嚼一邊嘟囔:“老錢你的手藝真不錯,不過貧道還是得少吃些油膩的東西,再來一塊吧,幫我多放點辣椒。”
這一晚,大多數人都玩的很開心,楊盈又自掏腰包添了二十壇美酒,小姑娘籠絡人心的手段還有些稚嫩,但還好,很有用。
眾人笑著,圍著篝火又唱又跳,直至餘燼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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茳城,陶然客棧。
使團的腳程不算快,但已離安國所占地界隻有二百餘裏了,大戰過後,無論勝敗,百姓流離失所已是常事。
客棧裏,楊盈有些焦慮,她的腦海中總是閃過一路上見到的乞兒,心中隱隱的泛起擔憂。
“如意姐,我們去幫幫他們好不好。”
客棧的房間裏,楊盈拽著任如意的袖子。
“你現在應該好好準備應對安國,至於那些災民和乞兒,你沒發現,你師傅已經不在客棧裏了嗎?”
楊盈更用功了,來到茳城的第一晚,禮王殿下房間的油燈亮了很久,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楊盈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書卷之上。
她睡不著,閉上眼,腦中就浮現出今天靜亭在馬車上對她說的話。
“師傅,好多災民啊,我們讓使團停下幫幫他們吧。”
“不必,你能幫的了一時,卻幫不了一世,好好看記住他們的臉,這些人本安居樂業,是因為你們楊家才變為難民的。
你要記住,這天下非楊家之天下,亦非李家之天下,而是百姓之天下,一位醫者窮盡一生,所治愈之人不過餘千,而你要做的事,便是要救這天下千萬黎民。”
“所以……師傅才收了我作徒弟嘛?”
楊盈烏黑亮麗的雙眸中,道人蒼白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
“不,貧道收你為徒,隻因為你是個好孩子,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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