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殺瘋了，這樣下去我們全部都得死。如果還要那些亂七八糟的束縛，我懷疑係統是故意虐殺玩家，人和鬼鬥，開什麽玩笑。”
    陳楷傑心裏一陣陣發涼，這個係統的所有規定就是強行把他們整廢，然後任由npc屠殺。道具抽了卻用不了，這不是扯淡嗎？
    這也就算了，沈清秋的武力是她作為玩家所具有的能力，說白了她就是強得再離譜係統也沒資格剝奪，不然各色各樣的玩家進入副本有什麽意義。
    再聰明的可以弄傻了，再弱雞的可以變強，有什麽公平性可言。
    這個副本裏，係統設定分明就是故意廢了沈清秋的功夫，完全是作弊！
    而就在這時係統總算就這件事發聲了，“本次副本npc恨意太重，罪魁禍首沒死之前，玩家必須被限製，係統所有行為均符合要求，請不要妄言。”
    蕭暮雨咬了咬牙，她心裏已經有了計較，這就是逼得他們眼睜睜看著蕭乾和沈萬霖死。
    善惡到頭終有報，他們的確是罪有應得，可是偏偏又要維持角色設定，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誰能看著自己的爹被這樣虐殺，而無動於衷。
    沈清秋眸光微凝，看了蕭暮雨一眼，當即掙紮站起來，就要往沈萬霖那邊衝，但是才走了兩步，就踉蹌地摔在地上，悲戚十足叫了聲：“爹！”
    沈清秋設定的角色本就是個嬌嬌的大小姐，眼下看到沈萬霖被折磨，隻能癱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哭得梨花帶雨。
    這一幕格外情真意切，聽得陳楷傑他們都懵了，副隊入戲這麽深了嗎？
    董仲軒：……剛剛那麽狠得威脅他的人是幻影嗎？
    蕭暮雨最初也愣了下，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了沈清秋的意思，維持角色的確是要維持，可是表麵維持就好了。隻是看了她一眼，有些想笑。
    於是很快蕭暮雨同樣表情痛苦，踉蹌著也要往蕭乾那邊衝，蘇瑾和左甜甜心思細膩，早就明白了，一把撲過來拽著蕭暮雨，聲淚俱下：“你過去隻能送死，你冷靜下來。”
    陳楷傑這下反應過來了，趕緊過去拉著沈清秋把她帶得離沈萬霖遠遠的。
    “清秋，姑姑拚了命才救下你的，你冷靜點，你不能去，你救不了姨夫的。”
    於是五個人在那裏纏成一團，而另一邊蕭乾和沈萬霖被董仲軒折磨地奄奄一息。
    看著蕭暮雨和沈清秋越痛苦，董仲軒就越快意，三個紙人沈萬霖和蕭乾兩人恨意入骨，根本不理會其他人。
    對著兩人不停抓撓撕咬，紙人力道猶如野獸，每一下都要剜下肉來，不到片刻，兩人已經體無完膚，鮮血碎肉就灑落在他們身下，濃重的血腥味讓人一陣陣作嘔，這場景無異於淩遲。
    於是蕭暮雨和沈清秋沒有繼續表演了，無論什麽樣的角色看到這樣的場景，都沒辦法再對此做出其他反應了，這已經是人間煉獄了。
    紙人的雙手和臉已經被鮮血浸透，染成了紅色。而作為掌控者的董仲軒表情十分享受，他一步步走近，陶醉嗅著空氣裏的血腥味，伸手接著蕭乾身上滴下來的血，然後一點點喝幹，像是在品嚐美味一樣。
    這畫麵十分惡心和瘮人，兩個人身上沒有一寸好肉，骨頭都露了出來，可是還沒死去，身體因為劇痛無意識痙攣抽搐，蕭暮雨聲音沙啞道：“別折磨他們了，殺了吧。”
    蕭暮雨並非同情他們，也知道對於董仲軒而言，這種深仇大恨非得啖其肉飲其血才能平複十之一。但是她是人，看著這種懲罰，她生理性得難受。
    其實蕭暮雨很清醒自己也是平凡人，殘忍一點說，董家的悲慘和痛苦，她在理智上很清楚那有多殘忍，可是無論她怎麽共情，也不可能像董仲軒他們那樣感同身受。
    有些痛就像當初劉雅說過的，經曆了才知道，有多恨。
    而眼前的沈萬霖和蕭乾他們遭受的痛苦，因為她親眼所見，所以哪怕知道他們罪有應得，可是在此刻也比董家的悲劇更清晰，也無法忍耐。
    這大概就是為什麽總有人站出來，職指責受害者總是咄咄逼人，不肯放過別人放過自己，異地而處，恐怕做得比別人狠多了。
    董仲軒嗬嗬笑了起來，他欣賞著蕭暮雨和沈清秋的表情，洋洋得意。
    沈清秋一直忍耐著，她真的很想說一句，要殺快殺不要整這些有的沒的，還以為能折磨她們嗎？最多是膈應惡心到了她。
    但是她不能激怒這個瘋子，於是隻能一臉驚恐絕望地看著她，眼底一派漠然。
    大概是玩膩了，董仲軒瞥了兩人一眼，他抓著兩個人的腦袋，狠狠抬起來扭過去讓他們看著沈清秋和蕭暮雨，十分會膈應人。
    他嗓音粗噶含糊，“好好看看你們，待會兒她們就是我的新娘子，等我玩完了，就送去見你們。”
    沈萬霖和蕭乾痛苦地唔了幾聲，掙紮著搖了搖頭，下一秒被董仲軒狠狠咬斷了喉嚨，野獸般撕咬咀嚼的聲音讓人作嘔。
    而仇人的鮮血在滋養著他的身體，讓他皮膚一點點有了人的色澤，隻可惜那張臉卻漸漸幹癟發枯，猶如幹屍一般。
    “他為什麽變成了這樣？”蕭暮雨心裏緊繃，看著梅芊芊道。
    梅芊芊喘了口氣，“安哥哥手裏有一本禁書，在裏麵記載了很多陰損的招魂方法，那些紙人的製作方法就是從裏麵的學來的。
    二哥屍沉河底根本找都找不到，就是用了上麵的法子，才把他找回來的。
    但是安哥哥不聽我的，他利用紙人留住二哥的魂魄，還抓了那八個女孩子。
    “純陽命格原本是克製邪物，可是慘死後這至陽反而就成了至陰至邪，所形成的陣法讓二哥魂魄穩固，開始有了自己的意識。
    但是沾染了八條人命，含了一腔怨恨，他隻會一步步淪為惡鬼，喪失人性，是他讓安哥哥獻祭了。”
    董仲軒驀然抬起頭看著梅芊芊，他已經徹底喪失了人性，心裏隻有怨恨，他盯著梅芊芊，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吼聲，下一刻他抬起手猛然朝梅芊芊抓去。
    蕭暮雨立刻上前擋住，拉著梅芊芊快速後退。
    也就在這時，係統開口道：“npc意識消泯，複仇完成。但是主要npc梅芊芊依舊活著，角色設定依舊持續，請玩家自行抉擇，殺還是留！
    友情提示，冤冤相報何時了，殺戮一旦開始就隻有以殺止殺，死亡將如影隨形。”
    係統這話一出，蕭暮雨五人頓時一愣，沈清秋第一時間看向梅芊芊。此刻她被蕭暮雨救下後，就愣愣站在蕭暮雨背後看著她。
    沈清秋眼裏有了殺意，尤其是看到蕭暮雨被董仲軒五指抓出一道血痕又被身邊圍過來的紙人抓破衣服時，右手緊緊攥了起來。
    陳楷傑何嚐不糾結，他們現在就是身手稍好一點的普通人，除了沈清秋被禁錮武力值後允許她拿了匕首，其他人什麽都不能用。
    董仲軒已經徹底成了厲鬼，他甚至對自己身邊代表他爹娘和妻子紙人都沒有留情，抓過來直接撕碎抽出裏麵的殘魂直接吞掉。
    他陰森森笑著，一步步逼近，他們如果不能解禁使用卡片，必將全盤皆輸！
    梅芊芊也感覺到了沈清秋的殺意，她並不感到詫異，畢竟沈雨柔，沈萬霖的死，她逃不了幹係。
    但是沈清秋快步衝過來後，卻隻是沉聲對她道：“躲遠點。”
    隨即一把扶住了被震回來的蕭暮雨，梅芊芊愣了下，把手探進袖子裏猶豫了下，這才後退。
    沈清秋扶著蕭暮雨，對著其他三個人低聲道：“她不能殺。”
    因為沒道理那一點好感度沒有任何意義，她甚至懷疑又是一個新圈套。
    而蕭暮雨本來就聰慧過人，好的學生不僅是單純的地解題，他還會洞悉出題人背後的心思，察覺出這道題的易錯點和難點。
    如果一開始蕭暮雨還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這個死局時，係統突如其來的建議就給了她答案。
    “冤冤相報何時了，殺戮一旦開始就隻能以殺止殺，死亡也將如影隨形。我爹和沈伯伯殺了董家十幾口，他們最終也死在董家人手裏。
    可是那八個姑娘是無辜的，清秋的姑姑也是無辜的，所以苗安裏必須付出代價。
    可是我們並沒有害過任何人。二娘，你有辦法就逃吧，這裏就留給我們解決吧。”說著她將懷裏卷起來的紙人遞給了梅芊芊。
    從蕭暮雨臉上，梅芊芊看不到悲痛，也看不到恐懼和恨意，似乎從頭到尾她都是那麽清醒冷靜。
    從她的話還有這張紙人，梅芊芊就知道，蕭暮雨什麽都知道了。
    五個人站在她麵前，攔著董仲軒，無異於螳臂當車，沈清秋眼看著陳楷傑左甜甜和蘇瑾都被董仲軒重重揮出去，心裏隱約有些絕望，她甚至不想顧忌理智，想回頭殺了梅芊芊。
    隻是蕭暮雨握著匕首時，臉上神色雖然凝重卻依舊沉靜，沈清秋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是那雙眼睛，在生死關頭依舊那麽堅毅明亮，仿佛一切都在她預料之中。
    在董仲軒探手抓過來時，她看了眼沈清秋，把她推開。最後一眼看得很匆忙，但是裏麵的神情沈清秋很熟悉，就像之前她看著自己，溫和又篤定，“你得信我，清秋。”
    讓沈清秋放棄了自己孤注一擲的做法，任由自己這嬌弱得過分的身體往後踉蹌幾步，但是卻沒有如意料之中那樣摔倒，而是被人扶住了。
    她轉頭一看，眸光一閃，詫異之後便是如釋重負。梅芊芊隻是讓沈清秋沒有摔倒，很快就放了手，手指蜷縮了下。
    隨即她用力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白衣小紙人人，把指尖的血按在了白衣紙人眉心。
    這個紙人的畫的栩栩如生，那眉眼分明就是董仲軒，就在梅芊芊把自己的血按上去後，董仲軒動作頓時僵住了。
    他很快就發現是梅芊芊動了手腳，猙獰嘶吼著往這邊衝。
    沈清秋趕緊拽著梅芊芊快速躲開，蕭暮雨也趁機從翻身跳了過來，手裏匕首自董仲軒身後一刀劃下。
    梅芊芊又迅速伸手將血抹在紙人雙眼處，一道血色紅線陡然出現在董仲軒雙眼處，讓他顧不得躲抬手捂住了眼睛。
    “他的弱點是眼睛，挖了他的眼睛，快，我影響不了他太久的。”
    她不比董仲軒，沒辦法利用紙人做到那個地步，如果不是因為董仲軒還魂前是她做紙人供奉他，而她發現白河郎君在選新娘，怕苗安裏真的不聽勸，留了這麽一手，利用他的生辰八字做了個替身紙人，不然現在恐怕一點機會都沒有。
    匕首自董仲軒後背劃過去，就像是刺進了泥沙裏，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性傷害。
    蕭暮雨聽到了梅芊芊的話，於是伸手抓住了董仲軒的肩膀，左腿曲起狠狠撞在他腰間，腳落地上時又毫不猶豫踢在他膕窩裏。
    董仲軒雙手捂著眼睛，被蕭暮雨這一撞一壓，重重跪在了地上。
    他怒不可遏，伸手朝後麵抓去，蕭暮雨偏頭躲開，匕首下壓，將他右手按在了他肩膀上。
    陳楷傑早就一個箭步過來絞住了他的左手，拚命往後掰。
    董仲軒察覺到了她們的意圖，渾身力氣暴漲，陳楷傑一下被收回的右手拖過去，卻死都不肯放手，讓他不能護眼睛。
    蘇瑾看陳楷傑壓不住，撲在董仲軒身上，使勁往後掰他的手，左甜甜隻能去幫蕭暮雨壓著他的左手，阻止他站起來。
    沈清秋看形勢危急，咬著牙幾乎是滑了過去，右手接過蕭暮雨鬆開的匕首，拚盡全力快速朝董仲軒左眼紮進去。
    匕首鋒利無比，帶著主人誅鬼的煞氣在一聲玻璃碎裂般的聲音中，匕首順利沒入。
    董仲軒狂吼一聲，身上一股陰冷鬼氣噴湧而出，劇痛之下他力氣大得可怕，將蕭暮雨五個人全部震飛了出去。
    沈清秋作為動手的人，承受了董仲軒最大的怨氣，摔在地上時她差點背過氣，那把匕首也被震飛就釘在她身後的窗戶上，險些就要了她的命。
    沈清秋連吐兩口血，根本動彈不得。她已經習慣這副本裏自己的無能了，掙紮著看了眼蕭暮雨，對方很快就爬了起來，應該是沒受很重的傷，沈清秋心裏也就安了，隻要她沒事就好了。
    蕭暮雨見沈清秋吐血，已經是心口發顫，看那麽要強的人此刻摔在地上隻抬頭看了她一眼就不動彈了，更是手腳冰涼。
    董仲軒已經發狂了，他捂著左眼，濃鬱的黑氣從他眼裏湧出來，他那僅剩的一隻眼睛盯著沈清秋，瞬間就到了沈清秋麵前。
    陳楷傑離得最近，他顧不得渾身疼，掙紮爬起來上去就是一拳揍在董仲軒腦袋上，但是對方一轉頭臉都因為憤怒裂開，一掌就把陳楷傑打了出去，這一下陳楷傑著也動彈不得了。
    蕭暮雨心都在發顫，她頭一次恨自己沒長翅膀飛到沈清秋身邊去，甚至後悔自己剛剛所謂的理智。
    沈清秋很不甘心，她咬牙喃喃道：“你是想試試如果現在我死了，你能不能順利拿到你想要的東西嗎？”
    此時董仲軒已經抬抓向沈清秋的咽喉，就蕭暮雨目眥欲裂時，一個小小的紙人倏然從沈清秋衣襟中竄了出來，徑直射入董仲軒右眼中，如此近的距離，他猝不及防，被紙人一下沒入了眼裏，頓時捂住眼睛瘋狂嘶吼著。
    整個屋子狂風大作，所有桌椅直接裂開了，蕭暮雨撲過來緊緊抱住了沈清秋，任憑吹過來的東西砸在身上，很痛，但是她卻無比的安心。
    董仲軒沒能繼續作妖下去，他狂怒尖叫著，重重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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