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爺深深地看了一眼孫山，上次拜訪就鼓勵家中小兒好好讀書，這次跟鄉紳一起吃飯，也鼓勵家中子弟好好讀書。
    看來這位孫大人，還真喜歡鼓勵別人讀書。
    莫非是孫大人因為讀書讀出功名，所以才鼓勵別人跟他一樣考取功名？
    聽聞孫大人家境一般，隻是個小地主，開始讀書時並沒有什麽出彩，後來遇到好夫子，越讀越出息。
    最後還真實現門第飛升，成為本地唯一的進士老爺，也讓孫家一躍成為本地第一大家。
    想到這裏，王老爺心動了動。
    雖然王家目前是沅陸第一大家，但根基還淺，要是大姑去世了，也會跟辰州府的關係漸漸遠去。
    所以每次見到大姑，她都會鼓勵家中子弟好好讀書，好讓王家後繼有人。
    這次鈞兒到辰州府，本來想學做買賣，結果被他姑婆臭罵一頓，讓他回去好好讀書。
    還說做買賣什麽時候都可以做，讀書錯過年紀就沒辦法再讀。
    鈞兒也因此負氣走人，這麽一走，不僅把第一次做買賣的貨賠光光，還差點賠出性命。
    如今隻是斷了腿，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王老爺想王家轉為書香世家，而不是商賈之家。
    能當讀書人，誰還想去做買賣。
    王老太爺和王老爺又不是沒吃過做商賈的苦。
    王老爺讚同地說：“孫大人說得好，家中的子弟就應該好好讀書，要是將來能考取功名更好。”
    其他老爺連連附和：“孫大人，多謝你的指點，我們會讓家中的子弟去讀書。”
    孫山滿意地笑了笑，假裝隨意地說道：“各位老爺能這樣想，我很高興。我一個外人來沅陸做官，自然希望沅陸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以前的知縣怎麽做我不管，如今我做了沅陸的知縣，就是希望大家按照《大乾律》來做事。裏麵寫著什麽不能做，我也希望大家不要去做。
    我這個人最隨和，也最講規矩的。律法規定不能做的，千萬不要去做。一切都按照律法來行事。我希望跟大家和諧相處，和平共處。”
    孫山想了想，不會做貪官，不會同流合汙。
    同時希望治理下的百姓能循規蹈矩，遵紀守法。
    百姓也好，鄉紳也好，在規矩內做事，他都不會去打擾，更不會沒問題創造問題。
    孫山不打算虎口奪食，搶占這些土著本來的利益。
    而是另辟蹊徑，創造更多的利潤，把蛋糕做大，讓大夥就算吃不上蛋糕，也能吃到蛋糕碎。
    孫山一個光杆司令，跟土著爭奪原來的利益，是非常困難。
    還不如別樹一幟走不同的道路為沅陸創造利潤。
    而他做大蛋糕的過程，得要維持一種平靜的狀態，不能讓這些鄉紳拖後腿。
    要是整日搞事，孫山光處理這些麻煩已經精疲力盡，哪裏還有精力做其他事。
    孫山希望眼前的這些土著能根據律例做事，不要給他添麻煩。
    眾人愣了愣，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不知道孫山說的是什麽意思。
    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父母官直接要求按照《大乾律》做事。
    以致不知道孫山到底講的是什麽意思。
    孫山見眾人呆住了，幹脆直接說明白，免得有人聽錯話會錯意。
    臉色帶著淡淡地微笑，一字一頓地說：“各位老爺，你們原來做什麽的繼續做什麽，我不會幹涉，也不會給你們添亂。
    不過我這裏隻有一個要求，你們做事必須按照《大乾律》來做，不要做一些非法勾搭，禍害沅陸。也不要縱容家中的子弟胡作非為。
    比如殺人謀財，比如逼良為娼，比如謀反謀大逆等等。
    一經發現，我會按照《大乾律》來秉公處理。我希望沅陸平平安安，平平靜靜。
    希望我的公堂不升堂，希望別人不給我添亂添麻煩。”
    頓了頓，笑著問：“各位老爺，我這樣說，你們明白嗎？我這個人最講規矩，按照規矩辦事的人，我最欣賞。”
    說完後，孫舉起酒杯，向大家敬酒，先禮後兵。
    這次在場的十五位土著終於聽明白孫山的意思了。
    隻是想不到孫山畫公仔畫出牆，說得那麽明白。
    大家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麵麵相覷。
    最後還是王老爺皮笑肉不笑地舉起酒杯回禮：“孫大人，我們明白。總之按照規矩辦事。嗬嗬，我們都明白的。”
    甭管真明白還是假明白，反正此時此刻必須說明白。
    要是不明白，回去再問“智囊團”。
    其他老爺也紛紛舉起酒杯，笑嗬嗬地說：“孫大人，明白，都明白。”
    孫山見目的達成了，隨便吃了一口酒一口飯便告辭了。
    臨走前還說道：“各位，做買賣的好好做買賣，種地的好好種地，大家各司其職，一起為沅陸的美好未來努力幹活。”
    各位老爺笑容滿滿地恭送孫山走出茶館，直到孫山的背影消失後，才止住笑容。
    老爺甲把王老爺扯到一邊，著急地問：“王老爺，這位孫大人什麽意思，我這個人腦瓜子笨，不明白他講什麽。”
    老爺乙也心急地問：“什麽是《大乾律》，這個孫大人講什麽？按照規矩，按照律法來做事？”
    不要怪他這麽問，他就是讀書少，哪裏知道《大乾律》講得是什麽。
    不過打比方的“謀財害命”“逼良為娼”倒是知道什麽意思。
    孫大人好似在教育他們不要幹這些事，如果幹了，絕對不會姑息。
    老爺丙按照自己的理解說道：“孫大人的意思是不是一切照舊，但這個照舊的前提是我們不能做違反的事。”
    心裏想著好好做買賣，又沒有違反，如果孫大人說的話當真，反而對他更好。
    一群老爺纏著王老爺問東問西，試圖問清楚孫山說的意思。
    沅陸縣最有權勢就是王家了，他們都是看王家點頭行事。
    王老爺的理解和老爺丙的理解一樣，隻是他不敢確定，必須回去跟老爹好好商議，順便將這裏的情況告訴大姑。
    家裏最聰慧的就屬大姑了，問一問她的意見也好。
    何況還得詳細調查孫知縣的背景，好方便為以後做事。
    王老爺故作嚴肅地說：“各位，咱們先不要輕舉妄動，一切按照以前這樣做事。今日孫大人的話，等我回去想想。”
    拱了拱手說道：“各位，我先告辭了，有空再聊。”
    說完後，一溜煙地跑了，留下一地茫然的老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