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煌琦心似被荊棘纏裹，紮得鮮血橫流，急得全身冒汗，倉惶抱起女兒離開房間，腳底抹油般出現在陽台的吧台邊，“瞳瞳乖！媽咪怎麽可能把你丟在家裏，爹爹的事再大，也不及媽咪的寶貝瞳瞳大，媽咪留在家裏陪你，好不好？咱不哭了，不哭了！再哭，就變成花臉貓了。”
    李顏瞳哭得接不上氣，眨巴眨巴著淚珠汪汪的眼睛，看了馮煌琦好一會兒，才道：“好！”
    李媽媽內心亂成一團，挪步子，去了洗涑間，從牙杯裏拿出兒童牙刷，擠好牙膏，放在洗漱台上，忍不住喃喃嘟囔：事情怎麽就鬧成這樣子的呢？怎麽就鬧成這樣子的呢······
    “那咱們現在一起去，洗臉好不好？”馮煌琦看女兒有所緩和，小聲建議。
    “······媽咪不走？”
    女兒撲閃撲閃的睫羽，小意忐忑的尋問，馮煌琦恨不得豎指頭發誓言，“媽咪不走！媽咪離開瞳瞳，晚上準睡不著覺。”
    李顏瞳小手搭在馮煌琦的臉上，認真看，“那，那我們一起去洗臉吧。”
    馮煌琦如蒙大赦，抱著女兒進了洗漱間，一看洗漱台上擠好的牙膏，放好的杯水，心裏並沒有一絲的感動；相反，心裏忍不住的升出厭惡，已經涼透的灰，怎麽可能重燃。
    “媽咪，牙膏有點多。”李顏瞳站在兒童凳上說。
    馮煌琦伸手接過，滿臉苦惱，“是哎，那要怎麽解決呢？”
    李顏瞳抹淚，揉眼睛，“媽咪你要吃核桃了。”
    “啊，跟核桃有什麽關係？”馮煌琦揉了揉女兒的小腦袋，雙眼禁不住又紅了，“瞳瞳，你這個古靈精的，是不是在說媽咪要補腦子啊。”
    李顏瞳“噗”一聲笑，“媽咪你把你的牙刷拿過來，我分一半給你，不就好了。”
    “哦，是哦，”馮煌琦邊拿自己的牙刷邊說，“可是你說，如果媽咪牙齒裏有牙蟲，媽咪的牙刷會不會······”
    李顏瞳小朋友一聽，眼前立馬出現小玩伴濤濤眼疼時的畫麵，急切說：“媽咪，我拿水衝掉一點好不好？”
    馮煌琦看著急急伸手，又不好意思拿回自己牙刷的女兒，簡直要被萌笑了，“這個辦法······好似比剛剛的那個辦法，要好一點。”
    李顏瞳嘻嘻笑著接過馮煌琦遞回來的牙刷。
    馮煌琦麻木到痙攣的心，升出一絲暖意，拿毛巾，開水龍頭，探水溫，打濕洗麵巾，靜靜地看著女兒刷牙。
    李媽媽自知傷了兒媳婦和孫女的心，豎著耳朵，聽著洗漱間裏的一問一答，輕手輕腳的把馮煜琦剛剛收進行李箱的衣服掛回衣櫃，化妝袋子裏的護膚品也拿了出來，按原先的位置，在梳妝上一一排好。
    “媽咪，我今天不想梳雙馬尾。”李顏瞳放好牙刷，接毛巾洗臉。
    馮煌琦摸著女兒的頭發問：“哦，那你想梳一個什麽樣的發型啊？”
    “我想當公主。”
    馮煌琦的心又是一顫，“好啊。那媽咪就幫你梳一個，人見人愛的公主丸子頭。”
    “好耶！媽咪最好了！”
    馮煌琦笑著掛好毛巾，拿梳子，“公主殿下，這是你的麵霜，請你細細抹擦。”
    “好。”
    李媽媽期期艾艾的靠在門框上，“琦琦啊，你說你，唉，咱娘三有今生無來世，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何必呢？都是一家人，可不能記仇，舌頭還和牙齒打架呢。咱們把話說開了就好，說開了，咱還是一家人嘛。”
    馮煌琦眉頭微微皺了皺，憋氣，不想理她，但是女兒就跟前，擦著麵霜，透過鏡子，悄悄看向靠在門框邊的家婆，“您說的對。我完全讚同。”
    “那你看，”李媽媽捊了捊掉在耳邊的碎發，“我看現在做早餐，肯定是來不及了，要不咱們一起送瞳瞳去上學，完後咱娘倆順便在回來的路上，就那個拐彎角前一點，有間專門做早餐的店，那裏的早點聞著就香。”
    嗬，“我減肥。你要是想吃什麽，自己看著買吧。”馮煌琦音落，牽著女兒的小手走出洗漱間，抱她在玄關處的卡坐上坐好，換鞋子，背好書包，“······媽，我夠鍾送瞳瞳去幼稚園了。你有什麽想法，自己拿主意就好。”
    “哎······”
    大門哢一聲關上，聲音在廳內回蕩，帶著一股幽冷的秋風，迎麵撲在李媽媽被噎的紅通通的臉上，李媽媽抿唇，咚咚拍鞋櫃，衝著門背喊：“我有病啊，還是嘴饞的管不住啊！才去那麽貴的早餐店吃早點。你當我是你呢！我還不是想借這個機會，跟你緩和關係。”李媽媽越說聲音越低，最後這句伴著拳頭的聲音消失在嗓子眼裏。
    電梯門一開，李顏瞳雙臂緊緊環在馮煌琦的脖子上，“媽咪我放學，你一定要來接我！”
    “當然，”馮煌琦親了親女兒的額頭，看了看周圍，“下來不？”
    “不下不下，我就不下！”李顏瞳撒嬌，小嘴裏噴出一口熱氣，頭臉深深的埋在馮煌琦的脖勁處。
    馮煌琦重重吞了一口涎沫，看著摟她更緊的女兒，“那就不下來！媽咪就這樣，抱著媽咪的寶貝瞳瞳，一起去上學嘍。”
    小區保安上前打招呼，問需不需幫忙，馮煌琦笑笑，含糊應對過去。
    李顏瞳扭脖子，拿眼睛偷瞄馮煌琦，拐過一道彎，出了小區門，又過一路口，“媽咪，你還是放我下來吧。”
    馮煌琦心頭一鬆，嘴上卻故意說：“不放。媽咪要抱著媽咪的寶貝瞳瞳，一起上學。”
    “媽咪，我錯了。別的小朋友看見我這樣，都偷偷笑話我。”
    “有嗎？”馮煌琦故意往前後看看，“好像真是哎。”
    李顏瞳掙紮著從馮煌琦懷裏滑到地麵，馮煌琦看看腕表，“那行，那媽咪就牽著你的手，和你一起走。”
    李顏瞳眼睛睜的圓圓的，“媽咪，你可以跟我拉鉤鉤嗎？”
    馮煌琦低頭看女兒，“好啊，咱們拉完鉤，再在臉上蓋個章，好不好？”
    “好！”
    李顏瞳暗淡的眼睛瞬間彎如新月，雙手比畫著，同時伸過來，一起拉鉤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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