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3章 朱老四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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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樂五年的正月,朱棣過的並不開心。
    他最最最親愛的謹弟不在,這個年過的毫無味道。
    麻木的祭祖、大朝,享受百官和番邦的跪拜,似乎已經不能令他提起多大興趣。
    想想北方戰場的冷冽寒風,朱棣心頭卻洋溢著熾動,心浮氣躁。
    隻可惜他才剛剛從西洋回來,堂堂一國之君不能龍椅還沒坐熱,撅起屁股撒腿又往北邊跑,不然成何體統。
    況且就算他想跑,百官也必然不能同意。
    前些日子他剛剛透露出少許意欲禦駕親征的念頭,就遭到滿朝文武反對。
    哦,不對,武將還是挺樂意的。
    但是打天下靠武將,這治理天下得靠文官啊,朱棣也不能硬扭著性子來。
    尤其是這次,就連那些‘保皇黨’,以楊士奇為首的文官集團,都不同意他禦駕親征,甚至反對最激烈的也是這些人。
    他可不知道,蘇謹臨走之前就對楊士奇有過交代,死也得拖住朱棣別讓他再亂跑。
    有這功夫不如好好帶帶朱瞻基,別給後世子孫做辣麽多壞榜樣了。
    如果曆史沒有偏差,朱瞻基那小子的兒子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雖然這輩子‘土木堡’大概率不會出現,但鬼知道會出現什麽堡?
    萬一這小子腦瓜子一熱,學著太爺爺帶著部隊跑去歐洲幹仗,再一不小心讓人家給抓了,那丟人可就丟到全世界了。
    瓦剌留學生分分鍾變歐洲留學生。
    現在的朱棣心裏也很矛盾,典型的既要也要。
    既想要成為史官陛下的明君,也不想放棄自己這一身本事,老死宮中。
    對他來說,將軍自當馬革裹屍還,垂垂老矣躺在龍榻上,不應該是他的結局。
    可現在唯一能把他從皇宮‘解救’出來的人,恐怕也隻有蘇謹這個狗東西。
    可這家夥自打去了英國後,幾乎就收不到他的消息,隻能從密探諜件裏窺探一二。
    “這王八蛋,居然成了英國佬的男爵?還他娘的成了什麽鋼材商人?”
    至於蘇謹生產的那些鋼材,最終會不會變成打向大明的炮彈,朱棣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要說擔心,反而得擔心擔心威爾斯那小子,會不會被這狗東西坑死。
    “太子呢?”
    貼身太監狗兒低眉道:“太子殿下正在武英殿議事,司天監來報,觀天星氣象今年恐有大災,宜早做準備。”
    對於朱高熾越過他這個皇帝和大臣議事,朱棣沒有絲毫不高興的樣子。
    畢竟這事就是他安排下去的,這種瑣事不需要過來煩他,隻需最後經他之手批複便是。
    現在朱棣也想得開,反正這皇位遲早是大胖兒子的,不如將內閣放給他,助他成長,自己樂得清閑。
    當然,就算朱棣信任兒子的性子,不是那等包含虎狼之心造反之人,但兵權還是牢牢把在手心的。
    不管是京營還是地方衛所,沒有朱棣的虎符,一兵一卒也別想調動。
    甚至太子衛的儀式也遠遠大於實質意義,看家護院還行,想造反作亂,連東宮都出不去。
    不過朱棣也不得不承認,在處置民生、拉動經濟這些方麵,朱高熾處置的讓他很滿意,隱隱似乎有強於他的趨勢。
    如今除了軍事和財政大權,關於民生、科舉、農業、黃冊等等事宜,幾乎已經全權放給他去做。
    既是鍛煉,也是偷懶。
    不是朱棣沒這個本事,是他的心野了,壓根沒那份精力去處置。
    有了蘇謹的橫空出世,朱棣這一世可不僅僅滿足於北征瓦剌,媲美李二天可汗的名頭就能滿足。
    他要的,是普天之主。
    “寇可往,吾亦可往...寇可往,吾亦可往...”
    將杯中酒一口飲盡,朱棣的眉頭卻深深皺起,泛著諸多不滿:
    “說的倒是好聽,如今你都跑到寇老巢去了,可老子又能何往?這金碧輝煌的大監獄!”
    聽著朱棣不滿的低吼,狗兒嚇得戰戰兢兢,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臣,紀綱求見!”
    “進來吧。”
    隨著一陣寒風吹過,滿目風霜的紀綱緩緩入殿,單膝跪地:“陛下,徐大將軍有電文傳回。”
    “取來。”
    除了盯著蘇謹的動向,朱棣最關心的就是漠北戰場。
    隻可惜那裏天氣極寒,實在不是人待的地方,除了接觸戰取得一些戰果外,大雪封路之後,再無存進。
    不過朱棣是知兵之人,絕不會發出催促大軍決戰,致使敗北的這種倒黴玩意兒旨意。
    疑兵不用,用兵不疑這種淺顯的,道理,他還是清楚的。
    “允恭要冒險出兵?”
    看著電文,朱棣眉頭皺起,旋即閉上了眼,腦海中立即浮現出漠北的地形。
    在他眼中,那不是一道道沒有生命的線條,而是層巒疊嶂的山巒,冰雪封天的泥濘,透寒徹骨的湖泊。
    “允恭此策雖然冒險,卻又必須主動出擊,實乃無奈之策啊...”
    朱棣歎息著睜開眼,心裏清楚若是不拔掉那顆釘子,開春之後漠北大軍就隻能被動挨打。
    想到這裏朱棣就忍不住憤憤:“不是說在研究了嗎!你個混賬不好好待在家裏給老子弄飛機,搞坦克,跑出去救什麽人?難道我錦衣衛都是吃幹飯的嗎!”
    聽到陛下發怒,紀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陛下這話裏話外透著的意思,不就是嫌他們錦衣衛無能,嫌他紀綱無能,才讓晉國公冒險出海嗎?
    不過顯然朱棣沒有拿紀綱撒氣的興趣,恐怕心裏也清楚,他這個謹弟不是因為信不過錦衣衛,而是壓根不想在朝裏待著。
    隨著他手中政權逐步穩定,朱棣心裏很清楚,距離蘇謹離開他身邊的日子,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陛下,太子殿下來了。”
    “讓他進來吧。”
    自打朱棣回京,朱高熾的身子肉眼可見的瘦了下來。
    一方麵是朱棣不停的敲打,嗯,這個敲打是字麵意思,棍子敲,藤條打,完美繼承了老朱的教育理念。
    另一方麵是蘇謹留下的科學飲食,增加蛋白攝入而減少碳水、油膩,讓他的體重得以控製。
    最重要的,是禁欲。
    這裏的禁欲不是讓他當太監,而是減少房事的次數與頻次,尤其是不許他如前段日子那般荒淫,那是找死呢。
    其實朱大胖是最被低估的一個皇帝,要是他能多活幾年,明朝不至於那麽快傾落。
    “兒臣拜見父皇。”
    “嗯”,朱棣懶洋洋的開口:“在武英殿都議了些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