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3章 清廉的欒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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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欒兄如此抬舉,小弟要是說不行,豈不是不識抬舉?弟,福山見過欒兄。”
“哈哈哈,好,好!”
欒有德撫掌大笑,接過童福山帶來的酒,主動給他斟滿,後者連呼不敢。
酒滿杯輕舉,欒有德正色道:“童老弟,說來慚愧,愚兄治下出了王興洲此等敗類竟然不查,連累老弟被陛下申罰,唉,真不知說什麽好。”
“欒兄此言何意?”
童福山詳作不知,溫言撫慰:“這世上有好官,自然也就有壞官,欒兄一心為民勞於公事,失察在所難免,
更何況王興洲既要為非作歹,又怎會輕易表露?別說是欒兄,就算是小弟,也有可能給他騙了去。”
“賢弟善解人意,為兄不知說什麽才好,唉,愚兄敬賢弟一杯!”
童福山舉杯大笑:“好,都在酒裏了!”
“這句話說的好,都在酒裏,飲勝!”
“飲勝!”
童福山和欒有德在這件案子過後,‘遭遇’很有些相似。
這件案子與欒有德沒什麽牽扯,但其失察之罪難逃,還被吏部課評定了個‘下’,雖然沒有丟官,但前途也算渺茫。
童福山立下大功,再加上他之前的履曆,這次本應被提回原職,至少也是正三到從二的大員,
但最後卻隻被提了兩級,做了個正五品的同知,也算倒了黴。
兩個‘同病相憐’的家夥,就這麽在愛蓮堂喝了起來,沒多久就麵目赤紅,坐著都有些不穩。
“賢弟,你說愚兄因失察之罪被評了個下也就罷了,可你這立功之人,怎麽也落得和愚兄這般下場?愚兄真替你不值!”
“誰說不是呢?他奶奶的!”
童福山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此時已有些口不擇言。罵罵咧咧:
“老子給朝堂立下那麽大功,追回了那麽多的稅銀,結果狗日的那幫禦史卻都跑來罵老子!
說什麽王興洲那狗日的是老子逼死的!艸,童某人真要弄死王興洲,還需要逼他?老子有的是辦法!”
欒有德笑笑不語,忽然打了一個哈欠,眼底的疲憊有些遮掩不住。
揮了揮手,在月洞門站著的小廝立馬給他送來煙袋,吹亮火折子點上。
深深吸了一口,欒有德似乎好了許多,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童福山:“愚兄兩袖清風,唯獨好這一口大煙,這些年的俸祿一半用來養家,一半卻都讓這口煙給抽沒了,哈哈。”
童福山笑眯眯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無字紅盒,隨手遞上:“這是我臨行前從我家先生家裏‘kiang’來的,剩的不多了,欒兄若是喜歡,拿去抽便是。”
“喲,還是滇南直供啊?這可是好東西,一般人可見不上,上次愚兄有幸得嚐,還是永樂十三年進京述職的時候,老大人給的半盒,老弟不愧是蘇公門人,這好東西不缺啊。”
“哈哈哈,也沒那麽多,我家先生雖然也抽,但是沒什麽癮頭,都便宜了我這不肖徒弟了,欒兄喜歡拿去便是。”
欒有德倒了聲謝,便把煙裝在口袋裏,但仍沒有放下他的煙袋鍋子。
童福山也不以為意,和欒有德繼續說笑著,閑聊著一些趣聞。
不過沒過多久,欒有德的眼神就有些迷離,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臉色更加潮紅起來,還有一點點興奮,就連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
似乎知道自己失態,欒有德趕緊給童福山道了句歉:“賢弟,愚兄不勝酒力,再喝下去非得出醜不可,今日不妨就到此吧。”
“好,今日那弟弟便不打擾了,不能影響兄長明日坐衙,畢竟,你我還是戴罪之身不是?”
“哈哈哈,賢弟說話十分有趣,下次休沐,愚兄再請賢弟一唔。”
“好,那弟弟便等著了。”
說完這句話,童福山便起身告辭離開。
本身就在府衙,也不需要人相送,隻是走到月洞門的時候,童福山有些疑惑的回頭望去。
卻見欒有德似乎愈發有些亢奮,在小廝的攙扶下慢慢站起,腳步踉蹌的似乎有些站不穩,手卻穩穩抓著他的煙袋鍋子,一口接一口的吸。
童福山失笑搖頭轉身離開:“醉成這樣了還抽,煙癮咋這麽大?”
今天來找欒有德喝酒,童福山本意是準備試探一下他的底子,看能不能套套話。
隻可惜欒有德十分謹慎,說話滴水不漏,隻知道他是一步一步憑著功績升到知府,卻不知他背後是誰在幫他使力。
至於欒有德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表現出來的兩袖清風,童福山在心裏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如今可不是十幾二十年前,朱棣又不像他爹那樣小氣,大明官員俸祿都漲了不少,再窮也不至於內衫打補丁。
越是這麽刻意的做作,越讓人懷疑。
不過童福山來了太平府一個多月,也沒發現欒有德有什麽問題,至少表麵上沒有。
之前他基本在江寧鎮待著,對欒有德了解不多,不過以後有的是機會觀察他。
出了府衙,童福山直奔自己暫租的小院而去。
今天他帶的不是什麽高度酒,不過是太平府本地釀的果酒,度數不高,還沒等回家酒就醒了個七七八八。
童福山回家倒頭就睡,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他就直奔府衙,和欒有德進行交割。
說是交割,其實也沒什麽好交割的。
之前的同知魏為揚被急調回京述職,壓根沒時間和童福山交割,所有公務都被留在欒有德手上。
進得二堂,欒有德已經等在那裏,見童福山來了,這才笑道:
“童同知這麽早就來啦?”
“見過欒府台。”
雖然欒有德是知府,童福山這個同知算是名義上的副知府,但兩人是平級,都是正五品,名義上沒什麽上下之分。
不過在日常處置事務時,確實知府要壓同知一頭,後者也往往以下官自稱。
不過童福山是蘇謹的學生,在某些事情上,欒有德還指望著童福山幫幫他,自然也不會以上官的姿態麵對。
童福山一邊笑著應是,一邊偷眼打量著欒有德。
雖然此時他麵色紅潤,但卻遮掩不住眼底的疲憊,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沒有睡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