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5章 剿匪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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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行動之前,童福山對這夥水匪先去做了足夠的了解。
    大勝關和秣陵關提供的匪情卷宗,童福山隻是草草過了一遍,並沒有全信。
    他更看重的是本地錦衣衛提供的情報。
    不過秣陵關的錦衣衛這次有些丟人,沒拿出什麽有效的情報,反而是東廠的番子,給他送上了詳細信息。
    秣陵關的錦衣百戶也歸太平府管,恐怕這一次回去之後,章忠又得狠狠挨一頓罵。
    但童福山現在可沒空同情章忠,甚至他這邊要是再出問題,童福山也會直接讓他滾蛋,換一個能幹的上來。
    東廠番子和錦衣衛架構不同,他們不歸太平府管,而是直屬南京鎮守太監黃三池。
    很多官員腹誹朱棣過於信任太監,給了太監太大的權力,也是,也不是。
    太監權力確實增加了很多,給後世子孫開了一個不大好的頭,這確實是朱棣的鍋。
    不過眼下太監雖然權力很大,但還沒有大到一家獨斷,能直接禍亂朝綱的程度。
    就像這個南京鎮守太監,明麵上是朝廷放在南京的眼線,但實際又被錦衣衛南北鎮撫司監察,互相掣肘。
    甚至就連東廠內部,也不是沒有人盯著他。
    廠公王景就派了不止一條暗線盯著黃三池,監察他有沒有貪墨、胡作非為。
    但眼下這些事情都和童福山無關,他的目的是掌握水匪匪情,至於那些太監,他們愛怎麽窩裏鬥就鬥去。
    不過從東廠番子送來的情報分析,這些水匪看起來和大勝關也好,秣陵關也罷,還真沒什麽太大的關係。
    甚至為了剿滅這夥水匪,這兩個千戶所為此也曾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結的仇不算小,不像存在養寇自重的情況。
    秣陵關陣亡二十七軍士,大勝關好一點,但也死了十幾個衛所兵。
    甚至王寧的小舅子,也在上次剿匪的時候,因為貪功衝的太前,導致胸口中了一銃不治身亡。
    這要是為了布局迷人視線,養寇自重,代價未免太大了一點。
    據說王寧小舅子陣亡以後,他婆娘一個多月沒讓他進家門,還砍死他一個小妾。
    從明麵上看,王寧和這夥水匪說一句仇深似海也不為過。
    但童福山沒有輕信這些情報,還是安排大勝關的錦衣百戶宮百萬,盯死王寧的一舉一動,尤其看他有沒有通風報訊。
    隻可惜,宮百萬什麽都沒探到,王寧沒有任何不軌之舉。
    在確定準備動手之前,大勝關所有衛所兵不得出營、不得回家,不許與外界有任何聯絡。
    甚至在出發之前,王寧都沒有說要去哪裏、要去做什麽。
    直到大勝關所有參與剿匪的士兵,到達秣陵關和其會合之後,才宣布下一步行動。
    這夥水匪常年盤踞在胭脂河下遊的石臼湖深處,平時為漁民,作亂時為匪,潛藏很深,導致很難剿幹淨。
    這次也是秣陵關千戶許留,派出無數斥候,多達近半年的時間,才探清楚匪患名單和為首之人,這才上報太平府,請求剿匪。
    從洪武年間開始,朱元璋就沒少大力清除匪患,也收到了很大成效,尤其是在北方。
    但江南水係眾多,很多土匪其實都是前元留下來的遺民、潰兵,混跡湖泊,以劫為生。
    剿滅一批,他們的子孫後代也好,舊部殘留也好,沒多久就如雨後春筍一般,嘩嘩的又冒出來。
    石臼湖水匪就是這種情況。
    他們和本地百姓混在一起,借百姓的身份掩護,甚至有些匪首都有合法的身份。
    這些匪首以宗族、血脈、利益,將漁民牢牢捆綁在一起,平時為民,出時為匪,劫掠商船,甚至連官船都敢劫。
    可一旦官府大力清繳,馬上一哄而散,拿起漁網又變成了漁民。
    有了這些漁民掩護,那些匪首躲進水道、孤島,壓根就找不到,清繳難度很大。
    看著眼前的情報匯總,就連童福山都覺得頭痛。
    這麽大一片水域,又是民匪混居,互相勾連,如何處置就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總不能一刀全部砍了吧?
    沒有證據進行如此大規模的清繳,一定會激起民憤的!
    秣陵關的陳留三番五次催促太平府剿匪,難道是想到什麽好辦法了?
    謹慎起見,童福山立即讓人把陳留找來詢問。
    誰知陳留壓根不在大營,說是跟著斥候去水域探查去了。
    這是正經公務,童福山也沒權逼人家回來向自己匯報。
    通判衙允許剿匪的大印一下,非必要情況,童福山是沒有權利對著部隊指手畫腳的,
    畢竟這可不是弱宋文人指揮部隊作戰的時候,他最多隻能作為監察監督。
    本想等陳留回營後再行商議,可沒想到這一夜陳留壓根沒有回來,就連王寧也出去偵察了。
    等到翌日一早,兩人這才匆匆回營。
    “大人”,張釗源也是一夜未睡,帶著濃濃的黑眼圈回了營,直奔童福山的營帳:
    “昨夜監視陳留和王寧的斥候回來了,他們兩人昨夜確實在摸水域情況,也沒有碰麵,兩人的手下也沒有接觸過。”
    “嗯,我知道了。”
    童福山點點頭,正準備尋二人去商議一下具體事務,卻聞大營哨聲驟響!
    “集合!集合!”
    “各百戶所、總旗、小旗,立刻帶隊校場集合,三聲鼓響不到者,斬!”
    童福山一愣,也顧不上尋陳留二人,帶著張釗源就往校場趕去。
    雖然陳留不能斬他,但身為督軍通判,若是比小兵還來得遲,那可要丟一個大人了!
    到了校場,童福山已經看到陳留和王寧正站在校場高台上,冷冷逡視著士兵集合、整隊。
    等他走到校場高台上時,所有隊伍已經全部落停,兩千多人黑壓壓一片,鴉雀無聲的望著高台,等候命令。
    “諸將士聽哉!”
    “今寇匪蜂起,劫掠鄉閭,屠戮黔首,焚毀廬舍。田疇荒蕪而民無衣食,道路梗阻而商絕往來!
    賊焰囂張,上逆天道,下害黎元,實為國之蟊賊、民之公敵!
    吾等荷國厚恩,身膺守土之責,當以社稷為念,以生民為懷!
    今奉王命,整兵討賊,此行非為爭功,實乃替天行道!非為私怨,蓋為保境安民!”
    “爾等當披堅執銳,奮勇爭先,臨陣則同仇敵愾,勿懼艱險;遇敵則斬棘披荊,勿惜身命!
    凡奮勇殺敵者,賞不逾時;凡畏縮避戰者,軍法無赦!務使賊寇授首,巢穴盡平,還地方以清寧,複百姓以安堵!
    此行必勝,功在千秋!願與諸將士共赴國難,誓掃妖氛,以報君恩,以慰民望!”
    “出征!”
    “風!風!大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