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4章 出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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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都辦妥了。”
    蘇謹望著漸漸離岸的碼頭,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失笑道:“為了給你打掩護,險些被一群閑漢揍了一頓。”
    李源不好意思的笑笑,沒說什麽退到蘇謹身後。
    “你呀,就是太無趣了一點。”
    蘇謹忽然有些想念馬三,那個家夥要是在,多少得和自己一唱一和的配合一下,陰陽怪氣損損那些閑漢,給丫氣吐血了。
    “屬下隻願做老爺手邊最利的刀,不需要有趣。”
    蘇謹搖頭失笑:“二郎怎麽說?”
    “他會換個身份去黃縣探聽一下消息,他讓我轉告老爺,此行會想辦法潛伏進去,可能一時聯係不上,讓老爺不需為他擔心。”
    蘇謹點點頭:“二郎的本事我是信得過的,不然也不會找他,隻希望他一切順遂,平安歸來。”
    一路無話,運船又過數日航行,很快經由提前準備好的各個港口換過船引,回到西江口。
    可能是演武結束的緣故,南直隸沿江碼頭、衛所、軍鎮的檢查鬆懈了許多,蘇謹也帶著船隊順利回來。
    不過這一次紅夫人沒有讓他把貨送到當塗,而是讓他直接經當塗河道,從石臼湖親自押解貨船至溧水山莊。
    蘇謹有些奇怪,難道當塗王家出了什麽事?或者說他們和溧水山莊之間生了嫌隙,導致紅夫人信不過王家了?
    在西江口簽換船引的時候,馬三借著機會告訴他一個消息,這事還是童福山立的功。
    那小子就好像狗皮膏藥一樣盯上了溧水山莊,這邊南京兵部剛剛把他派去的搜檢船調去別處,沒幾日那小子就又把人弄了回來。
    似乎打定了主意,大有一副和溧水山莊不死不休的架勢。
    這手操作騷得很,蘇謹馬上就明白童福山的用意。
    童福山的搜檢船說破大天,也隻是有權監察地方。
    而蘇謹船隊拿著的是南京工部的船引,以及跨行省運輸的條文,童福山的搜檢船沒這個資格檢查。
    小童同學這一手操作,無疑是逼著溧水山莊隻能放棄王家這條轉運線,轉而重用蘇謹。
    “這小子這是要長腦子了啊。”
    蘇謹樂了。
    “那咱也不能辜負這小子的辛苦,船發石臼湖去者~~”
    “gOgOgO!”
    馬三納悶看著蘇謹:“老爺,這是在長江上啊,哪有溝?”
    蘇謹沒理他,換完船引,扣好通關文書的章後,馬上命令船隊啟程。
    上一批貨大部受潮,煙癮犯了的官員隻能共用殘存的三成。
    就這還是緊著五品以上高官享用,官階低一點的或者沒實權的,也隻能憋著,或者湊合著用受潮的那部分。
    眼瞅著即將清空的庫存,紅夫人更是急的差點沒生出白發,恨不得蘇謹的運船變成宇宙飛船,直接飛回來。
    “夫人,景百戶派人傳訊,現在船已經進了丹陽湖,最多一日,就能回山莊。”
    “真的?太好了,不枉我擔驚受怕多日,他們終於回來了!”
    “不好了夫人——————姓童的把船隊堵在了石臼湖!”
    “什麽!誰給他的膽子!快,快去南京請季侍郎,讓他務必拿著工部批文,把貨安全送回來!”
    紅夫人的臉都綠了,誰給了這姓童的膽子,連工部的船都敢攔!
    此時的丹陽湖和石臼湖交界河道上,‘景三’正和童福山在對峙。
    “童別駕,這些貨都是工部急調,卑職手上有南京六部和沿途各衛的通關批文,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
    童福山獰笑著:“本官就是覺得你這批貨有問題,想查一查,不行嗎?”
    蘇謹納悶的看著這小子,心說這又是鬧哪一出?自己沒收到消息啊。
    但事宜如此,也隻能配合著演下去:“童別駕,卑職尊你是上官,這才不與你計較,可你不過是太平府別駕,手伸的未免也太長了!”
    “本官手長的確實挺修長,我家先生也這麽誇我,怎麽,你嫉妒啊?”
    蘇謹無語,心說老子什麽時候誇過你這些?你又不是娘們。
    愈發覺得這小子不對勁,蘇謹眼睛一眯,換上一副笑臉:“童別駕,可否借一步說話?”
    童福山看著蘇謹那眼神,隻覺得後背一涼,張嘴就想拒絕。
    可當他看到蘇謹眼底那詭譎的目光一閃而過後,頓時失了反駁的勇氣,隻好仰著脖子怒道:
    “借一步就借一步,本官還怕你不成?是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怎敢勞別駕大駕,自然是卑職過去了。”
    蘇謹收起冷笑,幾步跨過搭好的船板,輕巧的落在童福山座船的甲板上,給了後者一個眼神,邁步走進船艙。
    “誰也不許進來。”
    童福山縮縮脖子,深呼吸幾口給自己壯了壯膽子,這才跟了進去。
    身邊幾個童福山的親信有些納悶,怎麽覺得咱們這位同知大人,似乎有點懼怕這個小百戶的樣子?
    “先生....”
    “別叫我先生,你才是我先生!”
    蘇謹忍著怒氣看著他的這位愛徒:“你小子最好給我一個合理解釋,為何多此一舉?”
    童福山歎了口氣:“先生,前些日子徒兒私下見過華明了。”
    蘇謹聞言一愣:“你是說齊源的那個外甥?和他有什麽關係?”
    “先生”,童福山臉色有些不忍,又隱隱帶著憤怒:“徒兒去的時候,恰逢華明煙癮犯了。”
    後麵的話他沒有再說,顯然那畫麵有些殘酷。
    蘇謹沉默許久,方才歎了口氣:“華明不是我安排的,是朱老四從齊源手上要的人,我也是事後才知。”
    “徒兒清楚...”
    童福山少見的沒有嬉皮笑臉,一臉沉肅:“若是先生,斷不會讓他去主動沾染煙癮,必有更好的法子。”
    蘇謹露出苦笑:“你真是抬舉為師了,換做是我,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前世那麽多的無名英雄倒在這條戰線上,若是他們有更好的辦法,又怎會每年犧牲那麽多人?
    無他,唯有滿腔熱血,和堅定的信仰,才能支撐著他們行走於黑暗之中,佑護光明。
    “先不說這個了,你先說說為什麽要攔下我的運船。”
    “先生”,童福山有些畏懼的打量著蘇謹神色,良久後才大著膽子開口:
    “前些日子,溧水山莊煙膏受潮,導致南直隸一帶染上煙癮的官員生不如死。”
    “這事我知道,那煙膏就是我弄的,你說這個做什麽?”
    “製煙、販煙者固然可恨該殺,可提供庇護的這些人,難道就不該死?
    徒兒見過華明後,就心想著決不能便宜了這些提供庇佑的王八蛋!”
    “那你攔下我是?”
    蘇謹皺著眉頭:“為師也想將這批煙膏銷毀,但為了大計,卻又不能這麽做,希望你體諒我。”
    童福山忽然笑了:“徒兒知曉事情輕重,沒有這個打算,不過多拖先生一會,那群王八蛋就能多難受一會,給華老弟出口惡氣,又何樂而不為?”
    “哼,就單純為了惡心一下他們?恐怕你的打算沒這麽簡單吧?”
    “嘿嘿,還真讓恩師猜對了,知我者,恩師也。”
    “少說屁話”,蘇謹皺皺眉:“工部的人怕是很快就到了,你趕緊說說,你打算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