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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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發現謝玉弓可能是派了個小不點跟著她。
為什麽是小不點呢,因為白榆早上梳妝的時候,有隻耳環滾到了梳妝台下麵,她和婁娘兩個人合力搬動了一下梳妝台,導致鏡麵傾斜,就看到的房梁上麵有個小小的陰影。
嗖一下,一閃就沒了。
白榆再抬頭去看的時候,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很小的影子,如果不是會什麽電視劇裏傳奇的縮骨功,那就肯定是個小孩兒。
謝玉弓真沒人性啊,居然雇傭童工!
白榆料想謝玉弓肯定要派人跟著她。
畢竟他的死士如同幽冥野鬼,在整個皇城裏到處飄著,而且劇情裏謝玉弓總是喜歡將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那些朝臣們各種見不得人的隱私把柄,全部都是由這些幽冥死士們搜集來的。
這也是為什麽白榆不指望著直接跑路保命的原因,她這邊跑出城門沒多遠,就會被輕而易舉地抓住。
但是謝玉弓派了這麽點一個小玩意來……是根本看不起她,覺得她死活掀不起什麽大風大浪,還是對她有了一定程度的信任?
白榆百思不得其解,最終拋諸腦後。
反正她要做的事情,本就是給謝玉弓送一份“投名狀”
,倒也不怕他知道什麽。
但是鴻雁大總管是真難約啊。
白榆日日讓桃花拿著九皇子妃的玉佩去宮門口約人,但是日日都被不軟不硬的話堵回來。
這位禦前總管大人,因為萬壽節將至,完全不得空。
白榆知道位高權重的人一般都有一些目下無塵,這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
連著約了七八天,宮裏麵那位連什麽時候會給勻出一點時間的口風都沒有漏過。
實在是把這禦前總管大忙人的架子拿到了極致。
眼看著七月將盡,萬壽節將至,周邊各個小國的使臣陸續進入惠都皇城,被官兵安置在驛館之中。
近期都城自入夜後,羽林衛巡視一日比一日更加頻繁和嚴密,白榆聽婁娘說,再過兩日出了七月,一直到萬壽節之前皇都之中都會實行宵禁,以防止有惡徒伺機作亂。
也就是說在這七月之內要是約不到這禦前的總管大人,就隻能在皇宮萬壽節壽宴之上見麵了。
“今日又是無功而返嗎?”
白榆麵前鋪著一張碩大的金色錦布,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蔫頭耷腦進來的桃花,渾不在意地問了一句。
她手裏用不怎麽端正的姿勢,捏著一支毛筆,笨拙地一筆一畫地正在寫字。
寫的是壽字。
但是字奇醜無比,歪歪扭扭春蚓秋蛇,有些地方墨點子都暈染開了,看上去簡直像是狗爬。
放一隻雞撒上一把米,雞爪子踩的印都比這字寫得好看。
但是白榆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對自己的作品非常滿意,拿著筆杆子撓了撓自己的額頭,蘸墨的時候又看向了桃花。
桃花的嘴癟著,這段時間白榆一直交代她辦事,本來又有一種重得恩寵小尾巴上天的驕傲。
但是任憑桃花如何八麵玲瓏,想要約見皇宮裏那位太監總管,確實不是一個九皇子妃的名頭就能好使的。
鴻雁此人極難籠絡,朝中各人,無論是什麽官位,甚至是對那些皇子們他向來都是不假辭色。
隻一心依附於皇帝,照料皇帝起居多年,要是認真細算起來算是竹馬竹馬了。
因此桃花一次又一次地受挫,導致桃花所有的信心和驕傲在這幾天都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人都顯而易見地沉穩下來。
隻是她心中十分不服氣。
她的主子如今已經是九皇子妃,連尚書大人還有主院的那位夫人都不敢找自家大小姐的麻煩了,一個死太監如此拿喬,憑什麽!
桃花忍不住替白榆打抱不平:“大小姐,那個老閹狗未免過於不將大小姐放在眼裏,這麽多天了連個麵都沒有露過,派一些小太監過來說搪塞的話,大小姐非見他不可嗎?()”
桃花人長得挺好看,桃花眼布靈布靈的,但是嘴特別毒,白榆聽了之後忍不住笑出聲。
不過很快白榆又收斂了笑意,看著桃花用筆指著她說:這種話在我麵前說說倒也罷了,那位乃是皇帝跟前的紅人,這話若是在外麵說,被阿諛奉承他的人聽了去為了討好他而告知,定能叫你屍骨無存。
?[(()”
桃花本來還想再說什麽,白榆又接了一句:“還會連累你的主子我。”
桃花頓時神色一凜,嘴閉得緊緊的,對著白榆搖了搖頭,意思是自己以後絕對不會再亂說話了。
白榆這才低下頭提著筆,繼續在那錦布上麵作畫。
是的就是作畫,白榆根本不會用毛筆,原身會一點,但是記憶這個東西就像紙上談兵,腦子會了手不一定會,白榆隻能照著本子上麵的壽字畫。
又畫完了一個歪歪斜斜四仰八叉的壽字,白榆這才又不緊不慢,頭也不抬地說:“桃花你明日接著去,不過這一次可以讓來敷衍你的小太監,給鴻雁大總管帶一句話。”
白榆把手裏那張布調整了一下方向,挑了一個空缺的地方繼續畫。
說道:“你問一問鴻雁大總管,認不認識一個叫王德祿的屠夫,膠州人氏。”
桃花不明所以,她……就是從前些時候開始,捉摸不清自家主子的想法了。
這件事桃花也私底下跟婁娘討論過,但是婁娘隻跟桃花說“大小姐隻是長大了”
,況且揣測妄議主子的言行思想,並不是為奴的本分。
桃花好容易重新得寵,也不敢再多想什麽多問什麽,又被白榆這樣刻意消磨了幾天性子,此刻白榆交代什麽,她就隻管做絕不會有質疑。
桃花第二天又去了,白榆這幾天都悶在屋子,和那張錦布鬥爭。
還有兩日便會宵禁,但白榆篤定了今天桃花一定會帶回消息,絲毫不慌。
除此之外,白榆讓婁娘每一天都上街去買一些零食,大多是小孩子喜歡的
()玩意,還有一些是酒樓裏麵的招牌菜,然後再派一個小廝給九皇子送去。
謝玉弓的桌案上麵這些天已經堆滿了各種吃食。
除了頭一天的大包子,還有前兩天送回來的菜之外,後麵的這些零食謝玉弓都沒有吃過。
他沒有吃零嘴的習慣,或者說他從小就沒有吃零嘴的條件。
他不是一個受萬千寵愛的皇子,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連吃飽都是奢望。
但是謝玉弓也並沒有丟掉,或者是分食給下人,而是全部都堆積在自己的桌案上麵。
給他送這些東西……這是還在將他當成小孩子哄嗎?
天氣很熱,謝玉弓盯著一個已經化得黏膩無形的糖人,垂著頭注視了好一會兒。
粘膩的彩色糖漿已經順著木棍流了下來,汙染了一小片桌子。
小鬼這兩天來匯報,說九皇子妃一直待在屋子裏麵提筆寫字,哪裏都沒去,連尚書府內的王姨娘都拒之不見。
不過每一日都會把婢女派去街上給他尋覓各種各樣的孩童喜愛的吃食。
除此之外,還派了一個婢女頻頻地去皇宮門口從早等到晚,不知道是要接觸宮中的哪一位。
小鬼的輕功和武功都還不到家,隻能遠遠跟著,並不能湊近去查探。
而且謝玉弓交給小鬼的任務,也隻是讓他遠遠跟著九皇子妃並且保護她。
謝玉弓心中的猜忌卻越加深重。
在萬壽節的這個當口上,無論是宮中還是宮外,所有人都在伺機而動,他的九皇子妃……專門從他的身邊跑開回到了工部尚書的府中。
如此迂回曲折,是生怕他知道什麽吧。
她究竟是想接觸誰呢?
他不知道盯著那個已經化掉的糖人看了多久,突然間伸手拿了過來,不顧自己被沾染了滿手的粘膩糖漿,直接把剩下的那一半塞進了口中,全部都咬下來。
然後咯吱咯吱地咀嚼,他戴著半麵銀製的麵具,姣好的那一側的臉上戾氣橫生,像是某種大型的獸類,在咀嚼獵物的骨骼。
並不好吃。
糖漿甜得齁人,糊在嗓子裏讓人吞咽困難,還粘在牙齒上麵,讓人感覺非常不舒服。
就像他那令人捉摸不透的九皇子妃。
但是謝玉弓硬是吃進去了。
吃完之後他扯過帕子擦了擦手,把那根木棍直接扔在地上,拿過茶杯猛灌了兩口水。
然後召喚死士下來……
而白榆當天晚上堪比挑燈夜讀,將要參加科考的書生,硬是點燈熬油地把那一大張錦布全部都寫滿了。
白榆成就感十足地提起了那張布,足足有一人高五人寬,正是她這麽多天奮戰的成果。
展開了一看……好像一群成群結隊趴在布上的甲蟲,壯觀又惡心。
白榆趕緊把布疊起來,然後遞給了婁娘說:“你明日去街上,將它裝裱成一幅卷軸。”
“弄得華麗一點,舍得下料一些,裝裱的銀錢
去我的梳妝匣裏麵拿。”
婁娘接過來應是。
然後把那一張布捧出去,沒一會兒又捧了兩件衣服回來。
白榆正在舒展自己的四肢,用手捶自己的後腰緩解酸痛,婁娘捧著兩件衣服站在白榆的麵前,問白榆:“大小姐,宮裏那位回信兒了,桃花天未黑就已經回來了,見大小姐在忙著便沒來打擾。”
“定的是明日的日落酉時,在皇城三大道盡頭的兀瀾閣富榮來中見麵。”
“大小姐明日要穿哪件衣服?”
白榆文聞言在貴妃榻上打了個滾,差點把放著筆墨紙硯的小桌子踹到地上去。
趕緊起身伸手扶住,看了一眼那兩件衣服,一件顏色鮮豔緋紅姹紫,一件清新素雅,燈光之下卻有暗紋流動。
白榆搜羅了一下記憶,這兩件衣服一件是九皇子妃出席各種盛典的禮服,另一件幹脆就是九皇子送給她的聘禮裏麵的瑞紋流光錦。
和九皇子的婚約是她“搶”
的,流光錦自然也不是白榆的尺寸,而是白玨的尺寸。
白玨比白榆整整小了一圈,矮了小半個頭呢。
看到白榆的視線流連在流光錦上,婁娘開口道:“大小姐放心,尺寸老奴已經仔細改過,裙擺不夠長,老奴在下麵接了一圈相似顏色的輕紗,走動起來更是流光溢彩如踏雲霧。”
婁娘說完之後把衣服遞到白榆的麵前,白榆卻並沒有拿過來看。
而是搖了搖頭說道:“這兩件衣服都不合適,明天我要穿得素雅一些。”
白榆在腦子裏麵過了一遍明天要撒的謊,這兩件衣服都不相襯。
高端的謊言和演技,往往隻需要最簡單的服裝配飾。
白榆第二天打扮得一身素雅,終於打開了院門,把已經在門外轉了好多天不得入內的王姨娘放進來。
然後就跟在王姨娘的身後,先是聽著王姨娘的一頓數落,無非是罵她“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小賤蹄子,一朝飛上枝頭連你親娘都不認了是吧!”
“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我當年就不應該生下你!
也免得讓薛靜嫻那個賤人記了我這麽多年”
……
一係列的汙言穢語尖酸抱怨,手指頭戳著白榆的腦門,從院門口一路頂到了房門口。
而白榆麵不改色,隻是微微看著王姨娘笑,輕喚了一聲“娘親”
之後就不開口了,把她當成個樂子人。
王姨娘大概是因為如今府內的老爺對自己這個女兒態度實在讓人捉摸不透,就連薛靜嫻這段日子對她都沒有蓄意磋磨,皆是因為她這個女兒,上一次歸寧的時候不知道做了什麽事……
她沒敢在白榆這裏太過撒潑,但到底是自己生出來的女兒,也不怎麽客氣。
王姨娘天生的眼皮子淺小家子氣,問了兩句白榆到底做什麽了,白榆都隻是笑著搖頭。
她索性也不問了,在白榆這裏轉了一圈,屋子裏麵的好東西撈了一懷。
懷裏都放不下的時候,手上還拿著兩串珠子愛不釋手般轉來轉去地看。
“瞧瞧這上好的水色,你娘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樣好的東西!”
王姨娘的長相是小家碧玉的類型,也確實有那麽幾分妖嬈嫵媚。
斜著眼睛看了白榆一眼,那風情讓白榆看了都挑了挑眉。
她大概有點明白那位尚書大人為何在自己正妻懷有身孕之時,沒能經得住王姨娘的勾引了。
蠢則蠢矣,但正是因為這份直白的蠢,倒添了那麽幾分嬌憨之感。
“我聽說前日太子送來了許多好東西,你到底做了什麽好事連太子爺都驚動了?那些好東西我連見都沒見著,都被你父親直接送到你的院子裏,你不準備孝敬你娘幾件嗎?”
王姨娘一直用眼尾勾著白榆,白榆笑著說:“都在你懷裏了,你喜歡就隻管拿走。”
白榆是故意把王姨娘給放進來的,太子的東西白榆本來就是要處理掉的,太子的東西又不好販賣,扔了也可惜,給王姨娘正好。
謝玉弓多疑敏感,若是知道她敢留太子的東西,事情就麻煩了。
王姨娘愣了一下頓時喜上眉梢,剛進門的時候還罵白榆是一個小賤蹄子白眼狼,罵她不認親娘,一轉頭就誇讚白榆如何孝順。
說她沒有白生她。
她們娘倆甚至還開開心心地吃了一頓晚飯,白榆如果想讓一個人對她有好感,實在是太過簡單了。
等到白榆覺得時間差不多,準備把王姨娘趕走去赴約的時候,王姨娘卻不邁步,她許多年沒有得到女兒如此全方位的關懷。
也沒見過女兒如此溫柔寵溺的眼神,有些期期艾艾地不想走。
最後還抹了兩滴鱷魚的眼淚,對白榆說:“你到底做了什麽事情,你不想說為娘也不逼你,但若有什麽危險……或者有誰欺負了你,你就告訴娘。”
“娘就算拚了這條命,也一定替你討回公道!”
“這些東西……還是給你留一件吧……這兩串珠子都給你,我也用不了這麽……”
王姨娘說這話的時候倒是有幾分真心實意。
隻不過真心實意是真的,舍不得的眼神和慢吞吞的動作也是真的。
這兩串玉珠子的水頭是真好呀,肯定能值很多錢!
白榆笑了,伸手摸了摸王姨娘的頭發,那樣子簡直像是她才是娘。
大半天了,總算說了唯一一句真話:“都拿著吧,放在我這裏反倒麻煩。”
王姨娘感動得熱淚盈眶,最後狠狠抱了抱白榆,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她走之後,婁娘有一些欲言又止。
那些東西不僅有太子送的,還有很多都是大小姐這麽多年好容易才攢下來的。
沒有帶到九皇子府去,就是為了以圖日後有個什麽事情有退路。
結果現在全部都讓王姨娘給拿走了,王姨娘大手大腳的,還總喜歡打腫臉充胖子。
每每老爺去她屋裏兩回給她一些東西,她總是狗肚子裏盛不了二兩香油,打賞下人的時候還照著主母去做,沒錢的時候自己隻能
咬牙忍著。
這些東西被她給拿走(),用不了多久就會揮霍一空。
白榆回頭看到了婁娘糾結的神色?()?[(),沒等婁娘開口就笑著說:“放心吧,隻要我想要,這種東西最好搞了……去準備馬車,現在出門去兀瀾閣正好。”
街上熱鬧非常,因為各國的使臣入惠都皇城,再加上萬壽節各地有頭有臉的人物,哪怕是無法麵聖也要來皇城當中湊個熱鬧。
因此無數的走商聞風而動,如飛蛾撲火一般,全部都在這盛夏時節齊聚皇城。
這是白榆穿越以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逛街,雖然不是走在路上那麽逛,而是坐在馬車上,但是僅僅透過車窗朝外麵看,白榆也有一種目不暇接之感。
惠都正街一共有六七條,四通八達相互交叉,白榆走的是第三大道,街上人潮湧動,這時間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無論是本地人還是來往的客商行人,全部都吃飽喝足,上街透氣。
戴著帷帽的貴族小姐、手壓在佩劍之上,反複在街頭和街尾巡視的軟甲羽林衛、穿著色彩斑斕的拚色衣物,在街上擺攤賣藝的戲班子、敞開門做生意的商販,人越多越開心,笑鬧追逐著在街上跑來跑去的孩子……
燈火如星河,煌煌如白日。
白榆並沒有下去走一走的衝動,街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她坐在馬車裏行路都很艱難,走上一段路就必須站住等待人流還有車流錯身。
不過在趕車的車夫拐過一道彎,跟上了前麵一架特別寬大的馬車後麵,他們走得就順暢許多了。
到了三大道的街尾,便看到一幢赫然拔地而起的整整五層的繁麗樓閣。
周遭已然沒了商販小館,喧鬧壓在朦朧遠處,斑斕雜亂的燈河到了這裏也變成統一的紅色,鱗次櫛比地掛在層層樓宇之上,紅火喜慶,自下而上望去,如紅龍盤繞,氣勢恢宏。
正中碩大的牌匾之上是龍飛鳳舞的燙金大字——兀瀾閣。
白榆的馬車才剛剛停下,就有兩個迎門的小廝立刻迎上前來。
一個迅速牽住了馬匹,另一個彎腰放下了踏腳凳,躬著身在門口迎著車上的貴人下來。
白榆下車之前戴上了帷帽,這個世界上的貴族小姐出街基本上都戴這個,輕紗蕩漾在麵龐旁邊,並不怎麽能夠防得住旁人的窺看。
講究的是一個半遮半掩,更美三分。
白榆扶著小廝的手臂下樓,小廝並沒有主動上前跟白榆搭話,反倒是詢問白榆身側的婁娘,“貴客可有預定的廂房?”
“富榮來。”
婁娘回答。
“好嘞!
富榮來貴客到!”
裏麵又一股腦迎出了好幾個小廝,長得都清清秀秀平頭正臉。
穿得比迎門的這兩個鮮亮許多,恭恭敬敬地到了白榆的身邊。
以一種環繞著的方式將她往裏麵帶。
白榆身邊左側一個婁娘,後麵還跟著桃花和柳枝,還有幾個稍微會一點拳腳的尚書府小廝,慢悠悠地朝
()著裏麵走。
大堂裏麵十分喧鬧,有歌舞表演,不過白榆他們並沒有穿越大堂,而是從大堂旁邊的長廊穿過,徑直走到了高樓的後院。
又穿過了九曲八折的通幽小路,終於到了一個院落的前麵。
“富榮來”
竟然不是一個包廂,是一整個院子。
鴻雁大總管果然是好大的排場,這院子依靠高樓而起,卻連樓後還有人工湖。
此時院落亦是燈火明亮,白榆跟隨著引路的人進了院子,就看到院中曲水環繞,水燈漂浮搖曳,很有種落日碎金般的迷離。
而在這迷離燈光的盡頭,一人端坐水榭之中,垂落的簾幔被風撩起,半遮半掩他筆挺峭峻的身形。
白榆在碎光之中眯起眼睛,費了一些勁兒才辨認出那是鴻雁大總管。
引路的人全部停在這裏,白榆朝著裏麵走,身邊的婢女也被柱子兩旁站著的侍從給攔住了。
白榆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就等著這就行了。
一邊朝那邊看,一邊加快了腳步。
但是心裏還是忍不住嘀咕——鴻雁不是羅鍋嗎?
這脊背怎麽跟打了鋼板一樣……
然後就有種誤入偶像劇之中的荒謬感覺。
她隻不過是來見一個太監啊……
她摸了摸自己懷裏的那個布包,布包裏竹筒鼓囔囔的觸感給了白榆一些安定的感覺。
她差點以為自己是來跟什麽人私會,還好她隻是來還一個太監的小雞。
但是等到白榆當真走到了那水榭旁邊,盡可能地忽視鴻雁大總管為何披頭散發,墨黑長發如綢逶迤到了腰間,發質還挺好的……垂頭正要行禮的時候,那人手中捏著一盞茶慢慢轉過頭來。
白榆愣了一下。
然後腦中發出了一陣天崩地裂般的防空警報。
操!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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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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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操操操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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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竟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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