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當白起走出沼澤時，他身後，隻剩下了不到一萬人。
    這一萬人，每一個都渾身浴血，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情感。
    但他們的身上，卻都纏繞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與白起同源的【殘虐】氣息。
    他們，不再是人了。
    他們，是隻為殺戮而生的，真正的“滅神”之軍。
    時間，在嚴酷的訓練中飛速流逝。
    典韋的“修羅場”內，獸吼聲漸漸稀疏。
    當第三天的晨光照亮這片血腥的土地時，黑鐵柵欄的大門緩緩打開。
    一個個渾身浴血，煞氣騰騰的身影，從裏麵走了出來。
    他們的人數，隻剩下不到三萬。但每一個人，眼神都如同餓狼般凶狠，身上那最簡單的鐵刀，早已被魔獸的血液浸染成了暗紅色。
    他們的手臂、胸膛，布滿了猙獰的傷疤，那不僅是傷痕，更是勳章。
    一名走出獸欄的壯漢，回頭看了一眼那片屍橫遍野的場地，吐了一口血沫，咧嘴笑了。
    他的體質屬性麵板上，在“生生不息”的被動影響下，通過擊殺魔獸，已經永久性地增加了數百點。
    這在過去，是他耗費數月時間，用無數天材地寶都難以達到的效果。
    “痛快！”他大吼一聲，將手中的破鐵刀狠狠插在地上。
    典韋站在門外，滿意地看著這群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新人”，點了點頭。
    雖然淘汰率高達七成，但留下來的，都是好樣的。
    “不錯！都有點爺們兒樣了！”他甕聲甕氣地說道，“從今天起，你們就是‘陷陣’軍團的一員！
    現在，都給俺去泡藥浴，然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明天，俺要教你們，怎麽騎著戰馬，把敵人撞成碎片！”
    幸存者們發出一陣震天的歡呼，他們拖著疲憊卻亢奮的身體，走向後方早已準備好的巨大營地。
    在那裏，有熱氣騰騰的藥浴，有烤得滋滋冒油的整隻魔獸，還有成桶的美酒。
    這是典韋的風格，最殘酷的訓練，和最豐厚的獎賞。他要讓他的士兵，在戰場上是狼，在戰場下，也能享受做人的樂趣。
    風之峽穀內，能量箭雨終於停歇。
    數萬名奔雷軍團的預備役，此刻正氣喘籲籲地癱坐在各自的坐騎上。
    他們的坐騎，不再是五花八門的普通戰馬，而是蘇晨特意從係統中兌換，通體雪白，四蹄踏著淡淡電光的“追風獸”。
    峽穀的地麵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能量箭矢，幾乎沒有落腳之地。
    但存活下來的一萬多人，卻幾乎人人都做到了在飛馳中片葉不沾身。
    趙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麵前。
    “命中率統計出來了。”他聲音依舊清冷，“合格者，八千七百四十二人。其餘人，淘汰。”
    被淘汰的人臉上露出不甘，但更多的是敬畏。
    他們親眼見證了這三天，那些合格者是如何從最初的手忙腳亂，到最後與坐騎人馬合一，在死亡之舞中精準射擊的。
    “留下的人，恭喜你們，成為了‘奔雷’的一員。”
    趙雲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微笑，“但，這隻是開始。”
    他一揮手，峽穀的盡頭，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雷電光門。
    “穿過它。”
    眾人不解，但還是策動坐騎，向光門跑去。
    當第一個騎兵穿過光門的瞬間，他突然發出一聲驚呼，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輕盈無比，胯下的追風獸，速度更是憑空快了數倍！
    “這是……”
    “‘雲紋之力’的軍團版。”
    趙雲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我將紫霄雷紋槍的部分力量，通過軍陣，分享給了你們。
    從今以後，你們的敏捷，將獲得永久性的增幅。你們的速度，就是你們最強的武器。”
    八千多名新晉的奔雷軍戰士，感受著體內湧動的全新力量，激動得難以自已。他們看向趙雲的眼神，充滿了狂熱的崇拜。
    而在霍去病的沙盤前，氣氛依舊壓抑。
    十萬大軍，經過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奔跑、變陣，人數沒有減少一個。
    但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極致的疲憊。他們的精神，已經被繃緊到了極限。
    “右翼三千人，變‘迂回陣’！左翼三千人，變‘長襲陣’！
    中軍，維持‘絕殺陣’形態！陣型變換，必須在十個呼吸內完成！開始！”
    霍去病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機器，不帶一絲情感。
    下方的大軍，如同被無形的絲線操控的木偶，機械地執行著命令。
    馬蹄聲整齊劃一，陣型的變換行雲流水，十萬人的軍隊，在高速移動中，竟沒有發出一絲雜音。
    “很好。”霍去病終於點了點頭，“你們，已經有了‘破陣’軍團的雛形。”
    他手中的祭天金旗，突然光芒大作。
    一道金色的光環，從旗幟上擴散開來，籠罩了下方的十萬大軍。
    “現在，感受它。軍魂，是軍陣的靈魂。
    你們的意誌越統一，軍魂的力量就越強大。
    它將是你們最堅固的盾，也是你們最鋒利的矛。”
    所有士兵都感覺到，一股溫暖而磅礴的力量，將他們連接在了一起。
    他們仿佛不再是獨立的個體，而是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生命，呼吸與共，心跳同步。
    這就是霍去病的練兵之道，他不在乎個體的勇武，他要的，是如臂使指，意誌統一的百勝之師。
    最讓人意外的，是戚繼光的“神機”軍團。
    當其他軍團還在進行基礎訓練時，戚繼光的訓練場上，已經傳來了陣陣劇烈的爆炸聲。
    隻見數十門造型奇特的火炮，被架設在一座山頭。這些火炮的炮身，不再是傳統的鋼鐵，而是某種晶瑩剔透的晶石，上麵銘刻著複雜的法陣。
    “三號炮組！目標，左前方三十二號區域，‘浮空水母’群！裝填‘雷暴’符文彈！
    三發急速射！”一名由法師轉職而來的炮長，大聲吼道。
    幾名士兵熟練地將一枚閃爍著電光的炮彈填入炮膛。
    “放！”
    轟！轟！轟！
    三道粗大的雷光，從炮口噴射而出，在空中劃過完美的拋物線，精準地落入了遠處一片飄浮在空中的水母狀魔物體內。
    下一秒，刺目的雷光爆發，形成一個巨大的電網，將那片區域的數百隻浮空水母，瞬間電成了焦炭。
    “幹得漂亮！”戚繼光站在高處，用望遠鏡觀察著戰果，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身旁，站著一名臉上帶著些許傲氣的年輕職業者，他叫李昂，是一名等級高達七十二級的“機械師”。
    在舊時代，也是一方赫赫有名的人物，這次響應號召而來，本以為憑借自己的才能，怎麽也能當個高級軍官，卻被戚繼光直接扔到了火器營，當了一名技術顧問。
    起初，他頗為不屑。在他看來，戚繼光的這些火炮、火槍，都是幾百年前的落後玩意兒，自己的機甲和電磁炮，隨便拿出來一個，都比這全營的火力要強。
    “戚將軍，”李昂忍不住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指教的意味。
    “這種符文炮雖然威力不錯，但射程、射速和精準度，都遠不如我們機械師的‘蜂巢’導彈係統。而且，炮彈的製造成本太高，無法大規模列裝。”
    戚繼光放下望遠鏡，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哦？是嗎？那你覺得，什麽樣的武器，才適合大規模列裝？”
    李昂以為他是在請教，頓時來了精神，滔滔不絕地介紹起自己的設計理念。
    “當然是自動化、智能化的戰爭兵器！比如我正在構思的一種‘蜘蛛雷’，可以自動索敵，進行自殺式攻擊。
    還有……”
    他還沒說完，戚繼光便打斷了他：“你的那些東西，很精妙。
    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敵人是‘虛空掠食者’那樣的空間係魔物，你的智能導彈，能鎖定它們嗎？
    如果敵人是‘怨靈之河’那樣的概念性存在，你的蜘蛛雷，能炸到它們嗎？”
    李昂頓時語塞。
    戚繼光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下方那些正在緊張訓練的士兵。
    “你要記住。武器，永遠是為人服務的。再強大的武器，脫離了人，脫離了合適的戰術，也是一堆廢鐵。”
    “我讓法師去給炮彈附魔，不是因為我們造不出威力更大的炮彈。
    而是因為，在麵對不同屬性的敵人時，他們可以隨時切換不同的符文，做到‘對症下藥’。
    我讓射手去練習手動裝填，不是因為我們造不出自動步槍。
    而是因為，在戰場上，最可靠的，永遠是你自己的雙手，而不是那些隨時可能因為能量幹擾而失靈的精密零件。”
    “神機軍團的‘神’，不在於器械，而在於用兵如神。
    在於，讓正確的人，在正確的時間，用正確的武器，去打擊敵人最脆弱的地方。
    這，才是戰爭的藝術。”
    一番話，說得李昂冷汗涔涔，麵紅耳赤。他這才明白，自己引以為傲的那些技術，在這位身經百戰的宿將眼中，是何等的幼稚和片麵。
    “將軍……我……我明白了。”
    李昂深深地鞠了一躬，眼神中的傲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的敬佩。
    “明白就好。”戚繼光笑了笑。
    “你的才華，很有用。現在，去幫我解決一下‘虎蹲炮’的後坐力問題，我想在它的底座上，加上反重力符文，讓它可以實現空中懸浮射擊。”
    “是！將軍！”李昂興奮地領命而去，他感覺一扇全新的大門，在自己麵前打開了。
    就在各大軍團的訓練進行得如火如荼之時，一場小小的風波，在白起的訓練場上爆發了。
    一群大約三十多人的職業者小隊，在沼澤中艱難地跋涉著。
    他們配合默契，實力強勁，為首的兩人，等級更是達到了七十五級，是這批誌願者中頂尖的存在。
    他們原本是一個著名的傭兵團，名為“血狼”，以心狠手辣和實力強悍著稱。
    這次前來，也是想在新朝中，謀求一個更高的地位。
    “大哥，這算什麽訓練？這老頭就帶著我們瞎逛，一句話不說，好幾個兄弟都陷進泥裏沒了。”
    一個麵容凶悍的隊員，低聲對為首的隊長抱怨道。
    隊長，一個代號“血狼”的獨眼龍，也皺了皺眉。他看著前方白起那不緊不慢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再忍忍。等出了這片鬼地方，我倒要問問，他到底想幹什麽。我們是來殺敵的，不是來玩泥巴的。”
    就在這時，前方不遠處，一頭體型巨大的九頭蛇怪，從沼澤深處緩緩升起。
    它那十八隻猩紅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白起的背影，散發出恐怖的威壓。
    “是五十級的精英領主，‘深沼海德拉’！”有人驚呼。
    “怕什麽！我們這麽多人，一起上，宰了它，還能爆點好東西！”
    那名凶悍隊員興奮地喊道，抽出了自己的戰斧。
    血狼隊長也覺得這是一個表現的機會，他大喊一聲。
    “兄弟們，結‘血殺陣’！讓這位將軍看看，我們‘血狼’的實力！”
    三十多人迅速組成一個攻擊陣型，各種技能的光芒亮起，準備對那頭海德拉進行圍攻。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動手的瞬間。
    一直沉默前行的白起，停下了腳步。
    他沒有回頭，隻是用那沙啞到極致的聲音，淡淡地吐出了三個字。
    “誰，準了？”
    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某種言出法隨的魔力。
    那頭原本氣勢洶洶的九頭蛇怪，在聽到這聲音的瞬間，十八隻眼睛裏同時流露出極致的恐懼。
    它那龐大的身軀，竟開始瑟瑟發抖，然後，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
    它緩緩地，將九個巨大的頭顱，全部低垂了下去，伏在沼澤裏，一動不動，仿佛在向君王，表示臣服。
    血狼傭兵團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準備釋放的技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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