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八十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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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裏,琴姐說:“蘇小姐,咱們分局,四爺賭三個大富豪的經營權,相應也要你的三樣東西,一,賀家少的雙眼,二,陸六指,,尖沙咀。”
這就得說袁四爺的精明了。
座大富豪賭場隻是他堂口的三個分舵,他真正賺錢的產業,是收別的賭場的份子錢。
賠出去個賭場,他轉手再開個,頂多也就花三分之一的身家。
但蘇琳琅如果在第一局輸了,賀樸鴻的兩隻眼睛就沒了。
那麽,在接下來的賭局中,她就必輸無疑。
尖沙咀就不必說了,她苦心爭來的地盤。
陸六指是曾經南區的龍頭,目前在主管龍虎影視+尖沙咀的日常事務。
拿走他,就等於拿走了蘇琳琅的一切。
所以袁四爺是在用他成的家當,來賭她的全部身家。
簡直就是霸王條款,欺負人。
但按道上黑話,蘇琳琅現在做的叫踢館,要能踢爆,她白得座賭場。
但要不能,她就得賠上一切。
江湖規矩,作為踢館一方的大佬,這些條件她都必須要得答應。
琴姐又說:“如果你害怕,隨時可以退出。”
蘇琳琅卻說:“感謝四爺接我的踢館。”
她不但不怕,而且這就答應下來了。
琴姐又說:“蘇小姐坐擁百億,可以什麽都不幹,專心享受人生,卻給站街女們開化妝品店,我很欣賞您的為人,但我是4k幫的二堂主,賭桌相見,咱們是對手,我們道上人出手難免齷齪點,在賭桌上如果您輸了,我就會是親手挖賀家少眼睛的那個人,還請您海涵,當然,我們4k幫也會願賭服輸的。”
話說,4k幫的古惑仔有兩條堂規,一是不販毒,二是不涉賣淫,幫規雖然是袁四爺定的,但真正的執行者是琴姐,因為是她在親手管著堂口的七八千號兄弟。
而相比於錢米莉那種自詡高貴,行事沒有下限的女人,蘇琳琅更欣堂琴姐這種出身草根,雖然不得不混道,但內心有良知,有底線的女性。
袁四爺孤寡一個,無兒無女,也沒有別的弱點。
但琴姐於他,就好比陸六爺於蘇琳琅,是他最大的助力,也是他最大的弱點。
袁四爺想要陸六指,蘇琳琅其實也很喜歡琴姐,想要這個女人。
不過凡事當然要講策略的。
身為上將,她要籠絡人才,自有其獨道智慧,也不會讓對方一開始就有所察覺。
所以她說:“琴姐,改一條吧,把賀樸鴻的眼睛改成我的。”
琴姐愣了一下才說:“蘇小姐,你要做不了賀氏的主,其實沒必要硬撐的。”
拿首富家天才少爺的眼睛做賭注,這本身就是袁四爺開給蘇琳琅的大難題。
她要換成自己的眼睛,琴姐首先想到的就是,她可能做不了賀家人的主,隻能把自己的眼睛當作賭注,放上賭桌。
而既然她都做不了賀家的主,還妄想在九龍稱王稱霸,就未免不知天高地厚了點。
因為她這樣說,琴姐都有點小瞧她了。
但這時蘇琳琅又說:“琴姐,九龍隻是個很小的地方,社團大佬也沒什麽威風的,到了1997,大家都會被清剿,不論誰稱王,都不過十年浮名浪利,一個九龍之王的名號,可配不上我家樸鴻的一雙眼睛。”
再說:“4k幫是不涉賣淫,但賭和螵是相輔相承的,有賭徒,就必定有螵蟲,因為賭徒即是螵蟲,您也知道,我為了趕走尖沙咀的螵蟲們做了多少努力,我要真在賭桌上輸給4k幫,您不戳我的雙目,我也會自戳雙目的,畢竟滿是螵蟲的尖沙咀我可不想看到,我嫌它髒。”
相較於男性,女性大多都比較感性。
琴姐對蘇琳琅做了大量的調查,也知道她占尖沙咀,開化妝品店都不是為了賺錢,而為了挽救那些被生活所迫,不得不去站街的女孩子們。
基於其個人魅力,她作為一個女強人,越是了解,就越是欣賞蘇琳琅。
而隻要是個女人,就對賣淫業深惡痛絕。
試問,首富太太為了盡可能減少港府的站街女,為了給她們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甘願把自己的雙眼獻祭到賭桌上,同為女人,琴姐會怎麽想?
默了好半天,琴姐才說:“同為女人,我很希望你能贏,但是蘇小姐,賣淫業和賭業是隻要有男人在就會有的,到了將來,即使1997,它也不會消亡的。
不止港府如此,全世界都是這樣的,你為了那麽點事情而賭上眼睛……”
未免有點傻氣。
確實,賣淫和賭,抽,是隻要有男人那個物種的存在,就絕對不會消亡的產業。
蘇琳琅也是這麽認為的。
但是,這跟她要做的事情並不相悖,而且蘇琳琅有的是能說服琴姐的案例。
她說:“琴姐,在我們大陸,1949年上海曾改造了十萬站街女,就現在,大陸依然禁黃毒賭,它是男人的劣根性,確實不會消亡,但它在大陸,是被逼進陰溝的老鼠,是見不得光的髒東西。”
在港府呆慣了,人們就會覺得不論賣淫還是賭錢,都是正當事。
但在大陸,它們都是被嚴禁的。
差別也顯而易見。
在大陸從事賣淫的女人和賭錢的男人,比之港府要少的多得多,
蘇琳琅既這樣說了,琴姐肯定會好奇,會去查,而查來的那個數據,肯定會讓她吃驚,並且,蘇琳琅相信她也會因此對大陸改觀。
頓了頓,蘇琳琅再說:“還有,琴姐,我勸你別把男人捧那麽高,至少在我看來,袁老四遠不及您更有智慧,更適合做龍頭。”
“我,怎麽可能?”
琴姐一笑,說:“蘇小姐,港府道上迄今為止,還沒有女龍頭。”
蘇琳琅反問:“那我呢,難道我不是?”
琴姐愣住了。
她根深蒂固的思想,女人不能做龍頭,開堂口,但事實是,蘇琳琅不但做了,她的二堂主,甚至就是曾經威風赫赫的另一個大佬。
頭一回交鋒,話也不能說的太透,點到為止就差不多了。
琴姐還愣著,蘇琳琅說:“那您就擬合同吧,然後給我送上門來。”
“好的。”
琴姐說著,掛電話了。
蘇琳琅是在開車途中接的電話,接電話就不能開車,她是把車停在路邊的。
掛了電話,她勾唇一笑。
賀樸廷坐的副駕駛,聽妻子說了半天,全是道上的黑話,就問:“誰的電話?”
“4k幫二堂主,琴姐的。”
蘇琳琅說。
賀家的保鏢會隨時向賀樸廷匯報家裏的情況,所以他知道兩個蠢弟弟被4k幫針對的事,也知道其原因是袁四爺想要稱霸九龍。
他也知道,以妻子的烈性,不會坐以待斃。
基於剛才聽來的大概,他說:“阿妹是想從內部分裂,並瓦解4k幫吧。”
確實是這樣。
袁四爺開的條件蘇琳琅接,但那隻是明麵上的。
她要給他上的顏色也分幾步,第一步很簡單,就是分裂他和琴姐的同盟關係。
琴姐既有智慧也有謀略,在當初殺夫後其實是可以當龍頭的。
但她沒有,她明明有能力,可她不敢,因為在她骨子裏,男強女弱的奴性思想在作祟,所以她躲在了後麵,給袁四爺打輔助。
而隻要能把他倆的同盟瓦解掉,袁四爺的戰鬥力就會被生生砍掉一半的。
到那時蘇琳琅再挑戰他,就有贏的把握了。
……
話說,因為買凶殺人一事,賀樸廷把賀平安和四個保鏢都派出去跟蹤他舅舅許董了。
阿貴也被蘇琳琅派到北平了,目前家裏就隻剩個保鏢,要去踢館當然不夠。
賀樸廷在一瞬間做了決定:“阿妹,咱們先開車去醫院,然後去山莊要人手。”
先去醫院,是因為昨天晚上他們兩口子久別重逢,都有點太激動,搞出了點意外,他得先去找醫生檢查一下,看妻子懷孕了否。
去山莊,是因為對上4k幫,那是件很大的大事,當然得讓賀致寰知道。
他們得問老爺子要保鏢,同時還得讓賀致寰聯絡顧天祁,季荃老爺子。
萬一在賭桌上蘇琳琅真的輸了,玩砸了,一幫老爺子可以做話事人,把事情消彌下去。
俗話說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這年頭想在港府要錢,就得在刀尖上行走,否則就隻有挨宰挨欺負的份兒。
但要跟人爭地盤搶利益,要冒險,也必須把危險降到最低。
賀樸廷琢磨了片刻,接過蘇琳琅手裏的電話,又撥給了琴姐,先說:“我是賀樸廷。”
首富親自打電話,琴姐當然受寵若驚,忙說:“賀先生好。”
“我們家任何一個人的眼睛都不會上賭桌,把賭資改一下,3個億吧,我明天一早簽支票,你先持有支票,到時候,隻要是我們蘇主席輸了,我立刻給支票簽字。”
賀樸廷說。
別看九龍那麽大,賭場那麽多,但袁四爺一年收保護費頂多也就1個億。
他還要養那麽多人,落袋為安的頂多也就億和一雙眼睛為備選,試問袁四爺會選什麽?
不用說,當然是錢。
琴姐立刻說:“好,我馬上修改條款。”
賀樸廷掛掉了電話,並深深往上呼了一口濁氣,說:“昨晚是我太不小心了。”
要說賀大少這幾天的心情,堪稱過山車了。
本來就因為公司,還是他舅舅出了事而心情不好,以為妻子懷孕了,剛開心不到秒,聽了袁四爺的事,這下頭又得痛了。
畢竟妻子要真懷孕了,那4k幫去是不去?
其實吧,基於丈夫的小心眼,愛吃醋,蘇琳琅有點懷疑,懷疑他昨天晚上是不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想讓她早點懷孕。
但這事她還不好生氣。
因為倆人婚前並沒有簽丁克合同,而就目前的大背景來說,男女雙方隻要結婚了,生孩子天然的,就是女性的義務和責任。
賀樸廷也不是普通人,等他在大陸的產業鋪開,再過幾年,他身價會達到幾百億。
他眼光好,拿的地和酒店,商業都是大陸幾個經濟先行城市的,過十年二十年,隻要不出意外,他的資產是可以達到上千億的。
這樣的人當然就需要繼承人。
再說了,賀致寰都把主席給她做了,老爺子嘴上不說,但也一直在期待四世同堂。
那麽,蘇琳琅要真的懷上孩子,不生,可就說不過去了。
而不管賀樸廷是不是故意的,蘇琳琅都得收拾他一下。
她故意說:“阿哥,從樸旭稀裏糊塗跟著李鳳嘉,差點被顧滿貫拉去拍大a,再到樸鴻為了一架飛機上大富豪去賭,可都跟我沒關係。”
再說:“我也沒野心要當九龍之王,但如果我不接招呢,樸旭你可以不管,樸鴻是隻要再有一架飛機,他立刻就會去賭的,萬一四爺出老千,他被設計,被坑了呢?”
俗話說得好,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如果拋開程超的軍火和賀家兄弟惹出的爛攤子,蘇琳琅是可以不接袁四爺的挑釁的。
師出無名,他也不敢強占尖沙咀。
那麽,目前九龍的局麵就可以維持下去。
但問題就在於,從賀樸旭到賀樸鴻,都是不安定因素,他們從小出身優渥,錦衣玉食,再加上有大哥給賺錢花,完全沒有心眼不說,樸旭傻,樸鴻癲,就是兩個篩子。
而這種事,就像賀樸廷經曆過的綁架一樣,蘇琳琅必須把袁四爺打翻,打跪,讓全港府道上的人都知道賀家兄弟不好惹,以後才沒人敢針對他們。
否則,他們早晚會被人做局,坑掉。
他們坑了自己不要緊,要緊的是,為了賀氏的股價,也為了賀家的名聲,蘇琳琅就必須給他們擦屁股。
而在她要踢館,或者被人踢館時她意外懷孕了呢,在打鬥過程中孩子掉了呢,算誰的?
蘇琳琅把話挑明,就是要讓賀樸廷明白,即使她要懷孕,也該是在有計劃的情況下。
他想要孩子,行,但不能玩陰的。
車一路上山,要往德明醫院去,賀樸廷攥著移動電話,電話一直在響,但他卻沒有接。
臉色也始終鐵青著。
曾經有一回,賀樸廷剛從醫院回家,更半夜在床上暈過去,打電話到德明找大夫,那事讓院長和黃清鶴醫生整整笑了半年,還專門勸過賀樸廷,要他愛惜身體,從長計議。
他們兩口子都沒經驗,懷疑昨晚懷上了,今天就跑到醫院來,黃清鶴醫師又是愣了足足大半天,確定這倆人確實是沒經驗鬧的,遂建議他們不要太著急,過幾天再查。
以為蘇琳琅計劃要懷孕,要給首富家生繼承人了,黃醫師還貼心的開了葉酸,並且,把自己家珍藏的,祖傳的生男生女日期表給了她一份。
讓她前對照一下,看懷的是兒子還是閨女。
驚喜早知道嘛。
港府這個地方既有現代化的發達科技,還有很多裹腳布式的傳統,而賀樸廷兄弟,其實都是賀章照著黃醫師的生男生女表生的,賀樸廷兄弟都是,還就個個都準。
蘇琳琅拿了葉酸,也收下了生男生女日期表。
但她心裏不太舒服,就想揶揄賀樸廷幾句的,不過轉念想想,萬一自己真輸了,還得他拿錢來給她兜底,遂又生生忍了下來。
隨後兩口子又開車去山莊,見賀致寰。
老爺子一聽袁四爺,先說:“我印象中道上幾個大佬,他算不錯的一個,不貪功冒進,也不魯莽,這怎麽突然就軸上了?”
老爺子自己轉念一想,又自己想通了:“他是大陸來的,知道回歸才是大趨勢,這是想在九龍殺個尾,來個青史留名吧。”
如果說是為了錢,都還能商量,老爺子大不了讓點正經生意給袁四爺去做,消弭爭端。
但他圖的是名,賀致寰也沒有辦法。
畢竟九龍最後一個王,於一個清醒的,理智的,知道社團終會消亡的大佬來說,誘惑太大了。
老爺子說:“你們盡管去,不要怕,我會跟澳城賭場的賴老板打招呼,他是袁老四入賭行的領路人,真出了什麽事,我讓賴老板站出來話事的。”
澳城的賴老板,也是季霆軒的準嶽父,他也是全亞洲賭場教父式的人物。
真說場子砸不下來,有他站出來話事,袁四爺肯定要給麵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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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回賀家兄弟。
話說,雖然家裏命令禁賭,但自從阿嫂拿回幾副牌之後,賀樸鑄和賀樸旭沒事就喜歡賭倆把,或者打牌,或者搖骰子。
賀樸鑄零用錢多,賭起來就很闊氣,賀樸旭沒錢吧,搖骰子不行,打牌也不行,逢賭比輸,他又愛玩,於是就總找賀樸鴻借錢。
賀樸鴻一是煩賀樸旭總找自己借錢,二是看賀樸鑄小小年紀卻存著十幾萬,有點眼紅,正好他贏來的轟炸機裏有熒光反偵察藥劑,再加一副熒光眼鏡,就可以堂而皇之作弊了。
於是他無師自通,就給賀樸旭開發了一套熒光賭牌作弊係統,在牌上塗上熒光藥劑,再讓賀樸旭戴上飛行專用熒光眼鏡,兩天時間,他就讓賀樸旭把賀樸鑄贏了個底朝天。
當然,錢倆兄弟賭來以後就分掉了。
目前家裏的保鏢隻有阿勇和宋時迂,而他倆就像賀致寰想象的那樣,嚐賭沾上甜頭後就一發不可收拾,這不,他們就又把目光盯上了兩個保鏢,準備把保鏢的錢也贏過來了。
天才做事是不計代價,也不考慮後果的。
為了贏兩個保鏢的錢,賀樸鴻又無師自通,把轟炸機上的遠紅外偵察設備拆了下來,再用一隻小易拉罐給賀樸旭做了個信號接收器,他躲在暗處盯牌,然後再用遠紅外偵察設備來給賀樸旭發送信息,兩個保鏢的零用錢轉眼也被他倆贏了個精光。
賀樸旭甚至又在計劃,要拉賀樸鴻去開賭場。
倆保鏢也是直到被賀樸旭贏光了錢,又看他不論走哪兒都捧著個易拉罐,才發現堂堂賀氏少爺,竟然在出老千的。
保鏢當然不幹,但他們又不好跟少爺吵架,於是就把事情捅給了賀樸鑄,讓小少爺幫他們出麵,幫忙要錢。
等賀樸廷夫妻回家的時候,賀樸鑄就在地下室裏跟賀樸鴻和賀樸旭吵架,要他的錢。
幾兄弟吵的不可開交。
要平常,賀樸廷懶得管幾個弟弟,他們又比較聽妻子的話,他也就讓蘇琳琅管了。
但今天不一樣,妻子疑似懷孕了,幾個弟弟還吵吵來吵吵去的,賀樸廷當然要管。
他說:“阿妹你先上樓,我看看去。”
在不清楚幾個弟弟為什麽而吵之前,賀樸廷自己其實也覺得小賭一把沒什麽,因為他做生意其實也是在賭,而做生意,贏錢,帶來的快感和成就感,用一個字形容就是,爽!
他也總覺得賀致寰的禁賭令太苛刻了點。
但問了一下保鏢們,知道幾個弟弟吵架的緣由,以及,才聽說賀樸旭居然還計劃出去開賭場,好吧,作為老大哥,賀樸廷也怒了。
他問賀樸旭:“你想開賭場?”
其實還是把他們保護的太好,搞得他們太天真了,賀樸旭還捧著易拉罐呢,對他大哥說:“哥,咱們樸鴻發明的出千神器,高科技!”
其實像熒光眼鏡,紅外以及錄像設備,澳城那邊的賭場早就有了,而且一旦被人發現出老千,賭場道上,都是要被砍雙手雙腿的。
賀樸廷再看賀樸鴻:“這些出千的東西是你搞得,你是不是還挺得意?”
賀樸鴻反問:“玩玩兒已,怎麽,不行?”
不是不行,而是在道上,研發老千類設備,但凡被人發現,也要砍腿去腳。
就好比袁四爺的大富豪賭場裏,那怕他自己的手下出千,隻要被客人抓到,袁四爺會親自出麵,盯著砍老千的手和腿。
這就是賭場,也是道上的殘酷。
賀樸鑄自以為自己是輸錢的那個,是委屈的,當然要跟大哥告狀:“哥,他倆合起夥來,把我11萬的零花錢全騙走了,你幫我收拾他們。”
賀樸廷說:“你在家都能輸11萬,要是去賭場,豈不得輸一個億?”
賀樸鑄看大哥氣的厲害,撇了撇嘴,沒敢再說話。
賀樸廷環顧幾個弟弟一圈,說:“再被我發現你們賭,還玩老千,也不用外人出手,我親自給你們剁手剁腿。”
說完,他再看賀樸鴻:“大後天袁四爺那邊有賭局,既然你那麽厲害,就跟我們一起去。”
賀樸旭和賀樸鑄嘴巴都張圓了。
阿嫂練了那麽久的賭牌,他們早就知道會有賭局,他們想去還去不了呢,當然也覺得賀樸鴻肯定會答應。
但他們也太不了解賀樸鴻的為人了。
他屬於為了從老媽手裏騙錢,能先答應婚事再掐電話的人。
如果是蘇琳琅來問,迫於她的淫威,他不敢討價還價,但是大哥來問,他當然就要討價還價了。
他一身髒兮兮,往那個滿是油汙的超音速發動機上一坐,說:“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大哥,錢你得給到位吧,不然我幹嘛要去?”
蘇琳琅其實並沒有上樓。
因為婆婆許婉心被驚動了,下樓來,帶著冰雁,也正看幾兄弟吵架。
他們吵小架,許婉心生氣,但不會管的。
畢竟兄弟之間,打架的都有,吵架不過小事情。
可賀樸廷有事找賀樸鴻,他吊兒郎當不說,竟然還要錢,許婉心就不能忍了。
她氣的胸口疼,扶過蘇琳琅說:“琳琅,你扶阿媽下去,阿媽去收拾樸鴻。
“阿媽你別著急,看樸廷的吧。”
蘇琳琅說。
許婉心說:“樸廷拿這幾個小的沒辦法的,他忙,沒時間管他們,他們也不知道他的辛苦,原來孫琳達又經常跟他們說些不中聽的話,他們就更不服樸廷了。”
賀樸廷明明是在幫兄弟們賺錢,養活他們。
但孫琳達原來就總暗示賀家兄弟,說家業都被賀樸廷占了,他們隻能拿九牛一毛的零花錢,可憐,命苦之類的話。
長此以往,賀家兄弟就都不尊長兄不說,尤其像賀樸鴻,還有一種心理是,總覺得大哥供他花錢是應該的。
許婉心雖然也總在勸幾個小的尊敬大哥。
但尊重和敬畏一旦被推翻,就很難再建立。
尤其賀樸鴻,恃才自傲,還因為自己的原因錯失了蘇琳琅,對大哥就有種負氣心理。
賀樸廷說往東,他就非要往西了。
許婉心怕大兒子鬥不過老二,就想去幫忙,但蘇琳琅覺得不用。
她說:“阿媽你別急,樸廷能應付的。”
一個能應付十萬職工的老板,在蘇琳琅看來,賀樸廷原來隻是懶得跟賀樸鴻一般見識而已,要說對付不了他,那就是笑話了。
還真是,賀樸廷今天鬱悶了一天了,回到家,怒火徹底被幾個弟弟點燃了。
賀樸鴻想要錢?
他掏出隨身的支票,連抽了十張已經簽好的五十萬的出來,嘩的搓開,問賀樸鴻:“這是五百萬,請你出山夠不夠?“
大哥一下就給五百萬,這麽闊氣?
賀樸鑄忙說:“哥,快收下呀,完了正好把我的十萬塊還我,那都是我辛辛苦苦攢的。”
賀樸旭也說:“快收呀樸鴻,攢下來,完了咱倆上大陸去……”
開賭場。
大哥一下給五百萬,賀樸鴻也沒想到。
五百萬也夠他花一年半載的了,他伸手就來拿錢,豈知他手剛沾到支票,賀樸廷一抽手,收回一張支票。
他說:“你猶豫的太久,我要收回50萬。”
賀樸鴻自尊心很強的,從少變多還好,從多變少,500萬變450萬,他當然不願意,他反問:“大哥你什麽意思,玩兒我呢?”
賀樸廷再抽回一張,說:“400萬!”
賀樸鴻更生氣了:“你再這樣玩我,我還真就不去了,你能拿我怎麽樣?”
賀樸廷把所有的支票團成一把,撕成碎片往地上一扔,說:“你阿嫂有性命攸關的事情要你幫忙,你都要先討價還價,我都受得了,我小小玩你一把你就受不了,這是什麽毛病?”
轉身按電梯,他說:“郭瑞,收拾樸鴻一頓,他要再不聽話,後天捆去大富豪!
“
按開電梯,大哥揚長而去,上樓了。
賀樸鑄和賀樸旭都被這個局麵驚呆了。
500萬來了,又走了,轉眼之間,隻剩一地碎支票。
賀樸旭在撿支票殘片,還妄圖把支票拚起來,賀樸鑄說:“哥,你這應該就叫給臉不要臉,敬酒不吃吃罰酒吧!
“
可不嘛,郭瑞已經卷起袖子來打人了。
賀樸鴻跟大哥鬥的下場就是,錯失五百萬,還要挨頓打。
……
賀樸廷還不知道妻子到底懷上了沒,雖然醫生說即使懷上了,初期並不打緊,但是大後天就要上大富豪,他就夠煩的吧。
結果樸鴻研發老千,樸旭準備開賭場,而樸鑄呢,在家都能輸11萬,叫賀樸廷又怎麽能不頭疼。
蘇琳琅陪婆婆和小姑子坐了會兒,又陪他們一起吃的飯,回屋來,剛一進門,就聽賀樸廷說:“阿妹,如果我死了的話,不出年,賀氏也就沒了吧。”
蘇琳琅先是一愣,差點脫口而出:你猜得可真準。
在原書中,他死後,賀家兄弟就撐了年,然後就破產收場了。
蘇琳琅見丈夫沒刮胡子沒洗澡,在沙發上坐著看文件,一臉愁眉不展的樣子,想了想,遂說:“到時候把他們都帶上吧,帶去賭場。”
賀樸廷蹙眉頭了,家裏就隻是出現了幾副賭具,他的幾個弟弟都要瘋魔了,帶去賭場,還了得,那豈不更得賭上癮。
蘇琳琅解釋說:“阿哥,賭場出千也很嚴重的,大後天的賭局,有樸鴻那麽一個對手,袁四爺至少要準備個人來出老千,他自己出千,而一旦被戳穿,他會當著我們的麵砍那些出老千的人,這也是道上慣用的手段,帶上樸旭他們吧,讓他們去看看真正的賭局又有多殘酷,他們就會怕的。”
真想讓他們不敢賭,堵不如疏。
在蘇琳琅看來,帶去賭一場,見識一下賭桌上的血腥和殘酷,會更有意義。
賀樸廷側首望著妻子,兩隻清澈的眸子裏有疲憊,還有無奈,緩緩把頭依到妻子懷裏,點了點頭,但突然,他說:“阿妹,你盡早生一個吧,我早點培養,不然……”
萬一哪天他出個意外,就憑那個傻弟弟,賀家會以多米諾骨牌倒塌式的速度破產的。
“好,快去洗澡吧。”
蘇琳琅說。
但目送丈夫進了浴室,她隱隱有種感覺,賀樸廷好像是在用兵法中懷柔的態度,想騙她主動生孩子?
如果這次懷上,蘇琳琅就不說什麽了。
但如果沒有,至少在1997回歸前,她是不可能生的。
而既然賀樸廷憂心幾個弟弟太廢,她來收拾吧,一個個的,她都收拾乖,他就沒理由催她生孩子了。
蘇琳琅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辦法很不錯。
……
轉眼就是天後了。
今天銅鑼灣大富豪歇業一天,整個賭場隻接待一個客人,蘇琳琅!
不過蘇琳琅隻是貴客,並不是需要格外盯著的人。
有那麽一個人,袁四爺給他準備了足足八個身手不凡,伶俐聰明,有眼色的打手來盯。
那個人也不是賀氏總裁賀樸廷。
而是他的弟,賀樸鴻。
他也是今天蘇琳琅有可能會贏的,最大的變數。
因為他幾乎很少出門,沒有他的日常照片,袁四爺就讓琴姐把他來賭場時的錄像翻拍,並打印了出來,然後讓那八個打手專門盯著看了很久,也叮囑他們,隻要賀樸鴻一進門,就要立刻盯上。
然後就是,想辦法查他是怎麽出老千的。
這件事特別重要,因為袁四爺直到現在也沒研究明白,賀樸鴻到底是怎麽猜透白骨爪的骰子的。
他又不知道賀樸鴻的智商有多嚇人,就在糾結一個問題,看他是怎麽出千的。
他覺得隻要能破了賀樸鴻的出千手段,今天的賭局就會隻有一個結果,他,局全贏。
那麽,尖沙咀,陸六爺,再加個億,他會大獲全勝。
但是,事情似乎沒有袁四爺預想的順利。
他在樓上看著。
賀樸廷夫妻乘坐的是賀致寰那台銀刺車,他們兩口子他當然認識。
兩口子都是西服,賀樸廷是一身藏青色,他人瘦,高,自幼嬌養的,隻會賺錢的大少爺,通身上下透著貴氣和上層人才有的,那種隱藏在謙遜裏的精明。
蘇琳琅穿一身煙灰色的西服,是褲裝,站在賀樸廷身邊,竟然有種賀樸廷都沒有的霸氣,而且是從骨子裏往外透著的。
她雖然個頭不高,還是站在港府第一闊少的身邊。
但她周身的鋒芒,能叫賀樸廷都黯然遜色。
袁四爺還顧不上抒發感慨,畢竟他要輸了,得賠出去座大富豪賭場,他當然不想,就於下車的一群黑西服中,專心找賀樸鴻。
但是眼看蘇琳琅率領賀家兄弟在大門口集合,眼看他們朝大門走來,他看到了走在最前麵的蘇琳琅,看到賀樸廷和他那個屁股分外翹的二弟賀樸旭,就連家裏的老小,賀樸鑄袁四爺都看到了,愣是沒找到賀樸鴻。
盯賀樸鴻的打手中,就有賀家的熟人顧滿貫,就是前段時間沒給賀樸旭拍成大a片,被袁四爺狠揍過的那個。
眼看賀家一幫保鏢也跟在後麵,上台階,進門了,袁四爺依然沒有盯到賀樸鴻,就邊下樓,邊用對講機問顧滿貫:“滿貫,賀樸鴻是不是沒有來?”
顧滿貫就在大門口,是一個個的,盯著賀家人進門的,賀樸鴻因為很少出門,他也不怎麽認識,但是,他於賀家所有人中,看到一個最炸眼的男人,遂不由自主,在盯著看。
終於,他說:“四爺,樸鴻來了。”
“他在哪裏,我怎麽沒看到。”
袁四爺說。
顧滿貫說:“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您下樓吧,下樓您就知道了。”
袁四爺已經下樓來了,收起對講機,恰好迎上賀家人進賭場大門。
他一眼就看到賀樸鴻了,也知道顧滿貫為什麽難以形容了。
上次來時那個蓬頭垢麵,髒的所有人都捏鼻子的流浪漢今天穿了一身筆挺的名牌西服,長發紮成了馬尾,唇角掛著和賀樸廷如出一轍的笑,一身溫和,但又桀驁的貴族氣質。
他的個頭分外的高,又因為太瘦,即使站在一群黑西服中,看上去也格外乍眼。
他此刻正盯著一排女荷官在笑,笑的既溫柔又斯文的。
但他的笑又讓袁四爺莫名後背發涼,總覺得,他那雙眼睛,似乎能識破自己那些技法高明的老千手段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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