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飛馬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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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數日的策馬疾行,風塵終於沉澱。
競陵地界特有的濕潤草木氣息裹挾著泥土的芬芳撲麵而來,宣告著目的地的臨近。
江寒勒住韁繩,胯下神駿的烏雲踏雪打了個響鼻,噴出兩道白氣,緩緩停下。
眼前,是一片被起伏丘陵溫柔環抱的巨大穀地——飛馬牧場。
這片聞名天下的養馬聖地果然名不虛傳。
極目遠眺,碧草如茵,遼闊無垠,一直延伸到視線盡頭與淡青色的遠山相接。
成千上萬的駿馬散布其間,宛如灑落在翠玉盤上的珍珠。
棗紅、烏黑、雪白、青驄……各色馬匹或低頭啃食著沾滿晨露的嫩草,或悠閑踱步,或互相追逐嬉戲,健碩的肌肉在陽光下勾勒出充滿力量感的線條。
遠處,隱約可見牧場工人在馬群間穿梭,揮鞭吆喝,驅趕著馬群進行日常的奔跑訓練。
蹄聲如悶雷滾動,大地仿佛都隨之輕輕震顫,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生命氣息與野性的活力。
牧場核心區域,依山勢建起了一片錯落有致的建築群。
並非富麗堂皇的宮殿,而是帶著粗獷與實用風格的塢堡式建築。
厚重的青石牆基,原木搭建的望樓和棚舍,屋頂覆蓋著厚實的茅草或青瓦,透著一股紮根於土地的堅韌與樸實。
中央一座最高的主樓,飛簷鬥拱,雖不奢華,卻自有一股威嚴氣勢,正是場主商秀珣的居所和牧場中樞。
江寒並未急於策馬進入牧場核心,而是駐馬於一處視野開闊的山坡上。
他閉上雙眼,強大的神識如同無形的潮水,無聲無息地漫過整片穀地。
山川地貌、建築布局、人馬氣息……
一切信息瞬間了然於胸。
他的意識最終鎖定在牧場後方一處極為隱蔽的山坳深處,那裏有一股獨特的氣息,帶著歲月的滄桑與智慧的沉澱,如同深埋地底的古玉,與周圍活躍的馬場氣息截然不同。
“魯妙子前輩,晚輩江寒,冒昧來訪。”
江寒嘴唇未動,一縷凝聚至極的神念卻已化為無形之音,精準地穿透空間與障礙,直接送入那山坳深處。
山坳深處,一處依山而建、掩映在蒼鬆翠柏間的精巧小樓內。
魯妙子正對著一幅複雜的機關圖譜凝神思索,手中的炭筆在紙上無意識地勾勒著線條。
他雖已年過花甲,須發半白,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麵容清臒,蘊藏著洞悉世事的智慧。
江寒的神念傳音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他精神識海清晰響起。
魯妙子執筆的手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精芒。
“江寒……”
他低聲自語,這個名字在近一年來,如同驚雷般響徹整個武林。
從籍籍無名到名動天下,敗盡各路高手,甚至隱隱觸及那傳說中的“破碎”門檻,崛起之速,曠古爍今。
即便是他魯妙子,一生見慣了驚才絕豔之輩,甚至曾與那成功破碎虛空的摯友“邪帝”向雨田把酒論道,也覺得江寒的光芒太過耀眼,足以讓過往所有的天才人物都黯然失色。
“他為何而來?”
魯妙子放下炭筆,走到窗前,目光投向牧場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巒看到那個傲然獨立的年輕身影。一個念頭瞬間清晰起來——
十有八九,是為了向雨田!
為了他那位老友破碎虛空時留下的痕跡!
除了這個關乎武道終極奧秘的秘密,還有什麽值得這位已然站在武林之巔的年輕人親自尋到這偏僻的飛馬牧場?
他心中既有對昔日老友的追憶,也有一絲戒備。
向雨田的秘密,是他守護多年的承諾。
但同時,他也清楚,以江寒如今的實力和地位,他的意誌絕非輕易可以阻擋。
當江寒的身影出現在飛馬牧場主樓前的廣場時,整個牧場都為之震動。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般飛快傳開。
正在馬廄檢查一匹剛出生小駒的馬夫停下了動作,擦拭兵器的護衛軍士挺直了腰板,就連那些桀驁不馴的駿馬似乎也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威壓,變得格外安靜。
飛馬牧場的女場主,商秀珣,剛處理完一批馬匹的交易文書,正端坐於主位。
她身著一身利落的騎裝,勾勒出挺拔矯健的身姿,烏黑長發簡單束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一對英氣勃勃的明眸。
聽到通報,她猛地站起身,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與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
“江寒?”她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仿佛要確認自己沒聽錯。
這位如同彗星般崛起,傳說中武功已臻化境的絕世人物,怎麽會突然來到她這偏安一隅的牧場?
一股受寵若驚的情緒悄然滋生,讓她向來冷靜自持的心也泛起波瀾。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衫和鬢角,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跳,這才帶著幾名心腹護衛快步迎了出去。
廣場上,江寒負手而立,淵渟嶽峙。
他一身素淨的青衫,並未刻意散發出迫人的氣勢,但那股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沉靜與深邃,如同山嶽般厚重,讓所有靠近的人都感到無形的壓力,不敢直視。
“不知江大俠駕臨飛馬牧場,秀珣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商秀珣走到近前,抱拳行禮,聲音清脆有力,但細聽之下,仍能察覺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她抬起頭,目光落在江寒臉上。
那是一張年輕得過分卻又帶著令人心悸的成熟與滄桑感的麵孔,眼神深邃如星空,仿佛能洞穿人心。
商秀珣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又漏了一拍,臉上微熱。
“商場主客氣了。”
江寒微微頷首,聲音平和,聽不出喜怒,“江某此來,並非為牧場事務,而是與後山隱居的魯妙子前輩有約。”
“魯妙子?”
商秀珣秀眉微蹙,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那是混雜著怨懟、無奈和一絲難以言說的牽掛。
她與父親多年隔閡,幾乎不相往來。
江寒竟是為他而來?
這讓她心頭莫名地有些不快,仿佛被排除在他們將要進行的、某種她無法參與的機密之外。
然而,麵對江寒,她無論如何也無法發作。
她強壓下心頭那點不悅,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原來如此。既是與……與他有約,秀珣自當引路。江大俠,請隨我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