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縣附近的山林。

    一處隱蔽的灌木叢中，王左掛，大紅狼還有上山虎，躲著目睹了全過程。

    他們這些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這地界的雞羊牛還算多，雖然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但能吃。

    但那白色怪物，始終是他們的心頭噩夢，自然會派探子偵查，一有動靜就溜之大吉。

    而澄城攻白水縣，如此大的陣仗，王左掛又怎能不知道。

    “大哥，你看見了嗎？除了那白色妖怪，這些人也是妖怪啊，都刀槍不入，”

    哪怕是一向自詡勇猛的大紅狼，此刻也是縮著脖子，一臉為難“大哥，咱們還要去攻韓城嗎？”

    王左掛望著那破了的城門，目光閃爍，他握了握拳，最終下定了決心。

    “攻，而且要盡快攻韓城！”

    “大哥，這……”&nbp;上山虎臉色一變，跨步上前，剛想開口勸阻。

    王左掛抬手打斷他。

    “這陝西之地，官府圍剿日益加緊。這段時間，咱們雖說能勉強周旋，但處境愈發艱難。”

    “山西那邊，地形複雜，山川交錯，咱們要是見了情況不對，往山林裏一鑽，朝廷也奈何不了咱們。

    一旦進入山西，官兵想追剿咱們，就隻能聞聞咱們的屁！”

    “最重要的是，這陝西境內，咱雖說偶爾能打些秋風，但除了咱們，可還有不少的好漢，這城都被打了個遍，遲早搶都沒得搶。

    可那山西不同，那裏可都是些沒有被宰的肥羊，入了山西，糧草、兵器、銀子通通不會再缺！

    隻要咱們站穩腳跟，到那時，朝廷想要對付咱們，可就沒那麽容易。”

    大紅狼撓撓腦袋“可為何咱們，必須打韓城，換個遠些的多好！”

    王左掛斜了他一眼，心裏想著。

    若是苗美還在，那麽他應該會懂自己的決定，可惜他已經去了澄城。

    唯一讓他心安的，探子在修路的人群中遠遠見過苗美，那腹部的傷勢，已經治好。

    王左掛解釋道“還能去哪？宜川有個瘋狗洪承疇，被逮住你降了腦袋也得搬家。

    蒲津關，風陵渡，皆有朝廷重兵把守，就咱們這點人，過去就是死，韓城是最好的選擇。”

    “你們也看見了，”王左掛遙指白水縣“這夥人也在攻城，和咱們一樣。”

    “這綠地裏麵的都是如此，更別說那韓城是在這怪地方外麵！”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他們接下來的注意力，定會在白水縣。”

    “所以，韓城就是咱們眼下最好的機會，錯過了，可就難有這麽好的時機。”

    王左掛明白。

    若是之前，他還不敢對韓城有想法，但眼下既然這些人，和朝廷有矛盾，那麽這韓城，便可試上一試。

    這是必須得冒的風險。

    這地方，雖然吃喝不愁，但已不能再久待。

    白水縣事已了，那些軍隊必然會調回巡邏，他們再想玩躲貓貓，可太容易被抓住。

    “大紅狼，你帶一小隊人馬，去搶幾個韓城附近的村子，記住，搶完就走，咱們得先試探試探，這夥人的反應，現在就去！”

    王左掛開始布置任務。

    “大哥放心，俺保證完……哎呦~”大紅狼胸脯一挺，大聲應道，接著就被王左掛一個大巴掌打在了後腦勺。

    “小聲點，你吼什麽吼？你不想活了我還想活呢，那些個妖人被你引來一個，都得死！”王左掛把打紅了的手背後麵。

    這腦袋是真夠硬的，打得我自個兒手都痛。

    “哦~”大紅狼焉了氣。

    王左掛壓低聲音“趕緊去！路上小心點。”

    大紅狼點頭，風風火火地去召集人手。

    “上山虎，你帶著兄弟們，在韓城周邊的山林要道設下暗哨，密切監視韓城守軍，“王左掛神色凝重。

    “一旦發現異常，大規模軍隊集結，或信使頻繁進出城，立刻回來報告。”

    上山虎點頭，也悄然退去，身影很快隱沒在山林陰影之中。

    王左掛站在原地，沉思片刻，隨後招手，叫來一個親信。

    “你給我留心上山虎，千萬別出岔子。還有苗美，你也要多上點心。

    他若是尋找了機會和咱們聯係，千萬不要錯過。我要帶著其餘的弟兄出去一趟。”

    “大哥，您要去何處？”親信一臉疑惑，小心翼翼地問。

    王左掛一點都不打算隱瞞，直接了當的說道“我得去找點燈子，試試能不能把他帶來，讓他給咱們墊後。”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之前的消息，點燈子是在宜君附近。

    至於能不能把他帶來，王左掛有七成的把握。

    就連自己這個粗人都知道，這陝西不可久待，更別說這個書生。

    不過到時候，王左掛不打算帶著這點燈子路過這片區域，不然這人有了顧忌，就不好辦了。

    對於自己的行為，王左掛絲毫不會有負擔。

    成了，這點燈子就被自己帶著入了山西，從此天高任鳥飛。

    敗了，自然得付點代價。

    “走吧，咱們得動作快些，不能再等了！”

    王左掛最後看了眼那白水縣，頭也不回地走了。

    ……

    白水縣城，城門攻破後的兩個小時。

    一座小院內，李氏緊摟著孩子，蜷縮在屋子的角落裏，死盯著那扇木門。

    外麵的喊殺聲雖已平息，可屋內仍繃得讓人喘不過氣。

    每一絲聲響，都能讓她顫抖。

    “娘，我害怕……”

    李氏輕拍著孩子的背“別怕，別怕，你爹會回來的。”

    腳步聲從屋外傳來，李氏猛地一僵，顫抖著站起身，靠近門邊。

    “誰？”

    “是我，孩子他娘！”

    李氏眼眶紅了，急忙打開門。

    他的丈夫衣服上留著刀痕，土混著血跡，浸染在刀痕上。

    “爹！”

    那些小孩攛掇到了那男人跟前，卻留意到了傷口，原本撲上去的動作瞬間收了回去。

    “傷到哪兒了？疼不疼啊？”李氏捂住嘴巴，淚水淌下，她手顫抖著輕觸丈夫刀痕下的皮膚，卻又因害怕弄疼他，半路縮了回去。

    “你可嚇死我了，活著就好，活著就好，我還以為……”&nbp;她哽咽著，說不下去。

    家裏沒錢買藥，甚至是連野草藥都沒有。

    “張嬸家裏，或許備有些草藥，我這就去問問！”李氏定了定神，說著往門外跑去。

    “不用，那些傷已經好了，”男人輕摸孩子的頭“孩他娘，等會兒，咱們去城隍廟，那些攻破城的人要施粥！”

    “他們不是妖嗎？”李氏猛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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