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對方說完，羅雲神色都異常淡定，不見絲毫波瀾。
    這讓少女很是意外“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奇怪？”
    羅雲搖了搖頭，漠然道“這都是你爺爺布的局，為什麽要奇怪？”
    從知道盤龍鬼市的幕後掌控者是黑河集團那一刻起，他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以林老不死的奸詐，明知道背後有騰躍這尊龐然大物在虎視眈眈，他卻依然敢對輝煌出手，若說沒有後路，羅雲是斷然不信的。
    可放眼國內，能給他底氣同時去麵對騰躍跟輝煌兩大集團的勢力，根本沒有。
    也就是說，對方的後路隻能來自境外。
    站在這個基礎上去想，境外勢力又憑什麽會幫他們？
    答案，自然是得到了好處。
    而整個黑河集團能被對方看中的，隻有這款遊戲。
    換句話說，《劍域》根本就是被拱手送出去的。
    包括第一次服務器崩潰，也是林老不死的手筆。
    否則夏然兩人哪怕再厲害，以林老不死的作風也不會讓她們跑掉。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證據，在幽靈船上，喬尼斯出價六十億要買王致遠的藥方。
    正常情況下，以黑河如今的處境根本拿不出這筆錢，他們卻連論證都不需要便直接確定喬尼斯是自己假扮的。
    換句話說，他們一開始就知道黑河背後有境外勢力支持，這也是為什麽葉玉鱗如此著急要與騰躍談判，甚至不惜奉上百年前的鎮寺之寶。
    林欣臉色慘白，她不是傻子，經過羅雲提點立馬想明白了其中關鍵。
    隨即自嘲一笑“我一直都堅信，總有一天我們的努力能獲得他的認可！但我錯了，歐陽叔叔為之甚至付出了性命，結果在他眼中卻是那般不值一提，隨隨便便就可以送人！”
    羅雲歎道“其實也不怪他，咱們《劍域》的新服務器就算做出來了，它也活不久，與其未來白白被毀掉，還不如現在做個順水人情，至少能解黑河的燃眉之急！”
    林欣不解道“活不久，為什麽？”
    羅雲耐心解釋道“你想想，《劍域》走的是絕對的平民路線，一旦新服務器上市麵向所有人開放，別的網遊還有活路嗎？所以隻要那個階層還在，他們就會千方百計地阻止，甚至聯手針對我們！”
    林欣默然，她熱愛古典文化，其程度簡直能用癡迷來形容。
    當初收購這些作品也並非一時的心血來潮，其實也帶著遠大的抱負，現在突然發現自己的想法有些過於天真了。
    沒錯，黑河集團很強，但其它集團又豈是吃素的？
    一旦動了他們蛋糕，必定被群起而攻。
    換句話說，隻要那個階層還在，國產遊戲就永遠不可能起來。
    半晌林欣抬起頭，不甘道“難道咱們就這麽放棄嗎？”
    恰逢車載電台傳來女主持甜美的聲音“各位觀眾朋友們，剛剛得到消息，國那邊的《sord doa》公司即將上市，與此同時，我們的《劍域》再次發生服務器崩潰，明眼人都能清楚是怎麽回事！”、
    “按理來說，黑河集團是有權利對此請求法律援助的，但直到現在為止他們都沒有任何動靜，真相究竟是什麽，讓我們拭目以待！”
    羅雲通過後視鏡看到少女眼中滿是委屈和迷茫，一直猶豫不決的內心終於做了決定。
    當下騰出一隻手將微型電腦掏了出來，一番搗鼓後遞到少女麵前。
    林欣疑惑道“這是什麽？”
    羅雲麵無表情道“還記得我曾經說過嗎，等服務器重新搭建完成，我會請你們看一場大戲！現在你隻要按下那個鍵，國外的盜版遊戲就會在十分鍾內毀得幹幹淨淨！”
    林欣咽了口唾沫“你一開始就預感到了會有今天？”
    羅雲緩緩搖頭，他又不是神，怎麽可能從開始就預感到？
    最初他的計劃是與敵人打持久戰，直到塔木村一行遇到趙淵，並從他手中獲得了病毒理論知識，這才臨時改變了策略。
    新門派做出來時，他就將病毒捆綁在了裏麵。
    和“三分歸元氣”相同，甚至藏得更加隱蔽，市麵上已知的檢測手段，它都能成功避開。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特點，它的引爆方式不需要三分歸一，隻要羅雲一個念頭動動手指即可。
    隨後盯著少女，鄭重道“這個病毒比較特殊，一旦發動，他們的服務器同樣會被摧毀得徹徹底底，永遠無法恢複！到了那個時候，你爺爺的努力將付諸東流，並且會引來他們的瘋狂報複，想清楚再說！”
    《sord doa》公司已經上市，這個時候服務器被摧毀，對他們的打擊無疑是致命的，其損失絕對是一筆天文數字。
    林欣微微一笑“你覺得，歐陽叔叔要是還在，他希望看到爺爺這麽做嗎？”
    不等羅雲回答，少女已經將手放在按鍵上，毫不猶豫按了下去。
    羅雲默然，少女的果決是他沒想到的。
    可以想象，支持者變成敵人，黑河接下來的處境將再次變得無比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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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一會，電台女主持的聲音便傳了出來“觀眾朋友們，剛剛收到消息，《sord doa》公司的服務器突然莫名其妙發生崩潰，對於一個上市企業而言，這個變故是相當不幸的，他們還能繼續走下去嗎？讓我們拭目以待！”
    與此同時，羅雲的手機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
    按下接聽鍵，林老不死憤怒的聲音緊跟著傳出。
    “你幹了什麽？知不知道這樣做會引來多大的後果！”
    羅雲淡淡道“這款遊戲除了歐陽那份，至少有一半是我的功勞，我想怎麽處置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你莫非忘了欣丫頭？你這樣做會連她一起害死的！”
    林欣一把奪過羅雲手機，臉色冰冷道“這是我的決定，也是我親自動的手，你用不著拿我來要挾他！”
    林老不死安靜片刻，突然語帶央求道“”丫頭，你與他說說，隻要他肯把數據恢複，咱們黑河就不再針對他！至於你跟他之間的事，我也不會反對！
    林欣轉頭看向羅雲，這一刻她明顯有些猶豫了。
    羅雲無奈一笑，從她手中接過手機，漠然道“我必須告訴你，那病毒一旦啟動，沒有任何能修複的可能！還有你的承諾，我一個字都不信！”
    “那你就去死吧！”
    吼完這句後，林老不死直接掛斷了電話。
    羅雲明顯感覺到，身後跟著的那幾輛車也在瞬間提速，顯然是準備不惜代價對他出手了。
    恰逢旁邊出現一條岔道，林欣急忙招呼道“往那邊去，快！”
    羅雲皺眉道“那條是出口，你確定？”
    林欣反問道“那你覺得一直這樣跑，能擺脫他們嗎？”
    羅雲沉默不語，最後還是選擇了照她說的做。
    與其這樣白白耗到沒油，還不如下高速尋找機會。
    “甩掉他們，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林欣透過車窗看著身後跟來的幾輛車，意思不言而喻。
    羅雲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坐好，隨後一腳油門竄了出去。
    身為一名頂級駭客，反應力這塊他就沒輸過誰。
    一路左衝右突引來數不清的叫罵聲，羅雲最終還是成功擺脫了追兵，順著林欣的指引來到一處偏僻的小巷。
    正準備詢問對方來這裏幹嘛，一輛黑色別克突然停在他對麵。
    車窗降下，露出老金熟悉的麵孔。
    “快，上來！”
    羅雲立馬明白了兩人的意圖，這是準備來個金蟬脫殼。
    林欣的寶馬實在太過特殊，想靠它擺脫追蹤幾乎是不可能的。
    當下不再猶豫，急忙收拾好東西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林欣卻又叫道“等等，把手機留下，它會暴露你的行蹤！”
    羅雲一拍腦袋，暗罵自己愚蠢，若非少女提醒他都忘了這茬。
    除了手機，還有那台得自歐陽住處的微型電腦，以及其它能連上網絡的電子產品，羅雲都一股腦放了下來，隻帶著剛剛從盒子裏取出的兩本筆記。
    臨行前，少女又塞給他一個音樂盒。
    “裏麵是我親手錄的歌，希望有朝一日咱們還能再次相見！記住，是我林家對不起你！”
    留下這句話後，少女拉開粉色寶馬車門鑽了進去，片刻後一腳油門消失在視線中。
    羅雲明白，她這是想替自己轉移仇恨，畢竟車上還帶著他的手機之類的物品，黑河的人想追蹤肯定優先以此為目標。
    唯一讓羅雲擔心的是，這丫頭沒駕照，這麽亂來不會出事吧？
    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老金安慰道“別擔心，大小姐的車技可是一流的，隻是受限於年齡沒處發揮而已！”
    羅雲收回思緒，問道“咱們現在去哪？”
    老金一邊發動油門，一邊回答道“當然是去蜀川，隻有那裏是安全的！”
    羅雲沒再開口，既然對方都已經安排好了，他能做的就是聽之任之。
    至於趙淵等人，小霞肯定會委托林欣幫忙，倒是不需要他操心。
    況且紅泥村巨大的商業價值黑河不可能看不清，隻要腦子沒病都不會去動它們。
    羅雲將兩本筆記放在腿上，拿起最上麵那本翻開。
    看格式這應該是本日記，結果第一句話就讓他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死去的人能再次複活，壽命能達到永生，這真的可能嗎？
    以前我是不屑去思考這種幼稚問題的，直到今天一位不速之客找到了我，與我談了很久。
    剛開始對於它的說法我隻覺得可笑，但越往後麵，我竟然越覺得有道理。
    拋開要實現在的難度不談，對方的理論簡直無懈可擊！
    但最後我還是拒絕了它的請求，因為這個想法實在過於瘋狂，瘋狂到超出了普通人的思維範疇。
    這也是我為什麽要用‘它’來表示，對方給我的感覺，它可能不是人類……”
    羅雲脊背升起陣陣涼意，不是人類，這是什麽意思？
    回過神急忙翻開下一頁。
    “隨著我的技術水平越高，眼界越廣，心中也越發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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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那個它與我說過的事情，全都在我的設想中應驗了。
    可惜自從那次拒絕後，它就再也沒出現在我眼裏。
    很可能它已經找到了另一個願意與之合作的人，這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不過我現在已經沒空想這些，卦門遭遇史無前例的危機，一步走錯就是萬丈深淵，必須仔細斟酌！”
    羅雲猛然一驚，這麽說來，歐陽其實是卦門中人？
    可卦門中人無不精通算計，他與對方相處這麽久，從未見對方展現過這方麵的能力。
    “事情的起因發生在二十年前，老趙途經一處垃圾場，無意中撞見一個孩子用石頭砸死了一個男人，並搶了對方的包逃走。
    當時他並未太過在意，身處亂世，為了生存做出什麽都不奇怪。
    可就在今天，他見到了深市三大集團之一黑河集團主事人，猛然驚覺此人輪廓與當年那個孩子十分相似！
    老趙假意上前要給對方算卦，經過旁敲側擊終於確定了此人就是當初那個孩子。
    一瞬間他忽然意識到，這可能是上天給他的機會，要是抓住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可惜他忘了一點，咱們卦門說到底也隻是一群騙子，不是神仙，有些人是絕對不能招惹的。
    當他裝作一臉高深將當年之事說出來，並享受著對方震驚的表情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卦門要完了！”
    羅雲手一抖，筆記差點掉到地上。
    之前林老不死曾與他說過自己的發家史，萬萬沒想到當初那一幕竟然被人看到了，並企圖拿這個來威脅他。
    林老不死是什麽人？
    一個為了利益連自己親孫女都能算計的禽獸，老趙此舉無疑等於觸他逆鱗。
    果然當翻到下一篇時，答案與他猜測的一般無二。
    “我連夜遣散了卦門，並迅速將趙家後輩送往各地。
    隨後親自去找黑河主事人，並當著他的麵演示了我掌握的技術。
    最後獲得了他的賞識，願意讓我留在身邊。
    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等我回到住處，整個趙家都已被火海包圍，無一人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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