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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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是誰幹的,但我沒有證據。
不僅如此,林家的人開始旁敲側擊向我打聽趙家兩個孩子的下落。
我明白,他們想趕盡殺絕。
正當我以為這件事情再無回旋餘地,林泰初卻主動約我見麵。
那一夜長談,我見識到了他真正的野心。
最後我們達成協議,我助他稱雄,他放過趙家兩個後輩。
其實對於他的承諾,我並不信任,可那種情況下我已別無選擇。
黑河若鐵了心想找他們,這世間沒有地方能藏得住。
當一切穩定下來,我趕去那兩個孩子的藏身之地,卻隻找到了一人,另一人不知所蹤。”
羅雲沉默不語,他一直隻知道歐陽是黑河的左膀右臂,卻從未想過雙方相識過程這般複雜。
繼續往後翻,記載的都是黑河發展的過程,所犯罪惡之多簡直令人瞠目結舌。
不過羅雲卻沒感到意外,無論騰躍還是輝煌,都是已經發展了近百年的老企業,勢力足以用根深蒂固來形容。
黑河一個剛起家的,想要站住腳跟,難度可想而知。
可以說,沒有歐陽就沒有黑河的今天。
“我手上沾的血,這輩子都洗不清了。
對此我倒不是十分在意,畢竟從決定上這艘賊船那一刻起,我就料到會有今天。
唯一讓我介懷的是趙銳這孩子。
倒不是說黑河對他不好,相反,黑河對他實在太好了,好到令我不安。
直到有一天他跟人起了衝突,失手致人傷殘,卻毫不在乎告訴別人,有黑河為他撐腰,誰敢動他?
那一刻我終於知道不安的源頭來自哪裏,他才十一歲,林家這是奔著將他養成廢物的目的而來!
也是從那時候起,我也徹底看清了一件事,林家自始至終都沒有信任過我們。
他們害怕趙銳未來的報複,卻又礙於我的麵子不好直接對他動手,所以就想出了這個辦法。
私下裏我曾無數次告訴這小子,黑河是林家的,跟我們沒關係,可他就是聽不進去。
也不知道林泰初給他許諾了什麽,竟然膽大包天跟我說,林家剛出生的小孫女會是他的未婚妻,這種事莫說他一個孩子,整個黑河高層連想都不敢想!
後來他提出要出國,我覺得離開這種環境或許會讓他有所改變,就沒阻止。
卻萬萬沒想到,這也是林泰初布的一著棋!
毀掉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他們顧忌我的想法偏偏選擇了最複雜也最耗費資源的一種,我是該覺得慶幸還是悲哀?”
羅雲有種渾身發冷的感覺,他突然想到一個人,趙淵!
同樣姓趙,卻又精通算計,天下不可能有這麽巧合的事情,此人應該就是趙家丟失的另一個孩子。
如果是這樣,那此人混到他身邊的目的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回想起曾經的塔木村一行,羅雲梳理出了太多的漏洞。
首先,對方在不清楚他的底細的情況下,貿然動手將他裝在其他人手機上的p破壞,這本身就值得懷疑。
換句話,對方一開始就知道他是黑河的人。
白風的死或許是意外,範老遇害卻絕對是趙淵布的局。
原因很簡單,千門八人都以範老為首,隻要範老還活著,他就沒法讓其他人都扣他的。
現在不但範老沒了,他也成功混進了黑河的勢力中,接下來準備幹什麽已經不言而喻。
羅雲越想越是恐懼,盡管他知道這些都隻是自己推測的,但潛意識中已經開始相信了。
接下來的日記內容根本無心去看,腦海中反反複複都是這件事。
第一次,他對這所謂的卦門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不知不覺翻到了最後一篇,看上方的日期,正是歐陽遇害前一日。
“我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其實當初老趙與林泰初見麵的那一刻,我就應該想到的,這一切都有一雙手在背後引導。
我知曉了它的存在,卻又拒絕合作,它不可能放過我的。
那雙眼睛一直在盯著我,我不能說太多。
小羅,你是個好孩子,如果看到這裏請聽我一句勸,趕緊離開,走得越遠越好!”
羅雲大腦一團亂麻,這麽說來歐陽的死並非偶然,背後還有另一雙看不見的手?
可這個它究竟是誰,小妖,或者風鏡夜?
隨即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歐陽前麵說過,那個“它”可能不是人類。
能說出這句話,證明他至少發現了什麽。
可無論小妖還是風鏡夜,都沒能帶給羅雲這種感覺。
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羅雲不得不暫時將這件事拋到腦後。
接著拿過第二本筆記翻開,如他所料,裏麵都是歐陽生平隨筆。
不得不說,單論數據庫這一塊,歐陽水平絕對堪稱前無古人。
不過這些資料光看沒用,得配合實踐才行,微型電腦交出去後,羅雲目前並沒有這個條件,因此選擇暫時將其放下。
羅雲又拿出林欣給他的音樂盒,戴上耳機後選擇了播放,少女空靈的歌聲頓時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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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沙,蝶戀花,千古佳話,
是水中月,情迷著鏡中花。
竹琵琶,木琵琶,拱橋月下,
誰在彈唱,思念遠方牽掛。
那年仲夏,你背上行囊離開家,
古道旁,我欲語淚先下。
廟裏求簽,我哭訴青梅竹馬,
求菩薩保佑我倆……”
羅雲苦笑,要說青梅竹馬,無論是趙銳還是葉玉鱗都與她相符,唯獨自己不符。
除此之外,身份、地位、背景、甚至年齡,自己都與她相差太多太多。
這樣的戀情,真能得到保佑嗎?
“田裏莊家,收獲了一茬又一茬,
而我們何時發芽?
不停地猜猜猜,又卜了一卦,
是上上簽,可還是放不下……”
羅雲不由自主閉上了眼,少女的聲音一如既往動人,尤其歌聲中帶著一絲悲傷的情緒,讓他的心開始一陣陣發痛。
自己一個外人,何德何能讓這樣一個女子甘願為了他和至親反目成仇?
突然感覺有人在推自己,羅雲睜開眼,就見老金臉色凝重衝他比畫著什麽。
羅雲急忙摘下耳機,問道“怎麽了?”
老金指了指後麵“你看!”
羅雲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幾輛熟悉的黑車不知何時出現,正飛速向他們靠攏。
羅雲臉色大變,對方怎麽這麽快就知曉了他行蹤?
隨即看向老金,意思不言而喻。
後者聳了聳肩“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真不關我的事,來之前所有能被定位的東西都沒帶,渾身上下比臉還幹淨!”
羅雲眉頭微皺,不是他,那還能是誰?
沒等他仔細思索,前方的導航儀突然畫麵一跳,變成了一個漆黑的對話框。
一條消息緊跟著彈了出來“我說過,總有一天你會再次麵臨絕境,現在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與我合作,或者死在這裏!”
羅雲臉色難看,這語氣,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同時他也知道了對方是根據什麽找到的他,對導航儀做手腳,換了別人或許不可能。
但要是這位,那就沒什麽奇怪的了,連官方的門鎖都能操控,世間能難住他的道具估計沒有。
“去你媽的合作!”
羅雲一聲怒罵,他很清楚一旦答應對方意味著什麽。
哪怕這次出於權宜之計應下來,他的生死也依舊拿捏在對方手中。
除非他真的跟對方走到一條船上,但犯罪這種事隻有零次和無數次,一旦開了頭就不可能再有退路。
羅雲轉頭看向老金,問道“現在到哪裏了?”
老金直到此時方才從導航儀被人控製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急忙回答道“已經到蜀川了,再往前幾公裏就是高速出口!”
羅雲掃了眼窗外,此時已入夜,道路兩旁盡是綿延的群山,一眼望不到頭。
“行了,就到這裏吧!”
老金雙目圓瞪“你說啥,這裏可是高速,停下來你準備往哪去?”
羅雲不耐煩道“別廢話,照我說的做就行!”
老金略作猶豫,還是選擇了聽他的。
主要這麽跑下去被追上隻是時間問題,一旦過了出口依舊難逃被逮住的命運。
“告訴大小姐,紅泥村的工廠一定要握在她自己手中,千萬不可移交他人,還有小心趙淵!”
留下這句話後,羅雲再不遲疑,推開車門抓住路邊的護欄就翻了過去。
身後的追兵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急忙跟著停車,緊接著數十道人影魚貫而出向著羅雲衝來。
老金一聲怒吼,猛然拉開車門向跑在最前麵的壯漢撲去。
現在事情已經超出掌控,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替羅雲爭取時間。
壯漢猝不及防之下被撞了個滿懷,連同身後幾人一起被推出數米方才站穩。
“金聰,你個王八蛋想幹什麽?這可是老爺的命令!”
老金麵無表情“放他走,這也是大小姐給我的命令!”
眾人頓時沉默下來。
說白了,他們其實都是都是拿人錢財替人賣命的,互相之間並無恩怨,甚至還曾並肩作戰過,頗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眼見羅雲身影就要消失在視線盡頭,壯漢頓時顧不上那麽多,完不成任務的後果他比誰都清楚。
“老四,老五,你們兩個拖住他,其他人跟我追!”
老金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因此特意多留了一個人。
這下輪到老金陷入了被動,他們這群人的身手其實都在伯仲之間,一對一他或許還有勝算,同時麵對兩人就顯得異常吃力。
這邊發生的事羅雲並不清楚,自下車開始就憑感覺摸黑向前衝著。
他很清楚,自己的體力跟那群人沒法比,隻能盡可能地多拉開一些距離。
時間一點點過去,羅雲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遠,隻知道現在的他開始有了頭暈目眩的感覺。
自從邁入大學後,他還是第一次經曆這種長時間的高強度運動。
“他在那裏,快,別讓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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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追兵的喊聲越來越近,羅雲頓時有些心急如焚,當下再次加快了步伐。
突然腳下一空,強烈的失重感襲上心頭。
那一刻,羅雲想了很多,從小時候與馬濤之間的打鬧,到枯燥無味的大學時光,再到畢業四處求職,進入騰躍遇到兆琦……
自己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難道就這麽結束了嗎?
沒等他思緒落地,就覺背部與什麽硬物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一聲呐喊卡在喉嚨裏都沒來得及出口,便再也承受不住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羅雲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當再次醒來時,映入眼中是一片由木板鋪成的牆壁。
足足過去了好一會,羅雲方才回想起之前的事。
隨即心中苦笑,看來自己還是沒能逃脫對方魔掌,接下來等待他的命運是什麽,已經不用說了。
耳邊突然響起一道稚嫩的驚呼聲“爺爺你快過來,他醒了!”
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向外跑去。
羅雲有些發愣,反應過來想要坐起身,卻嚐試了半天都沒能成功。
自己身體脖頸以下的部位都沒了知覺,仿佛不存在一般。
這個發現讓羅雲一顆心再次變得冰冷,聯想到昏迷前的那股劇痛,癱瘓的可能性至少達到八成左右。
之前看到的木板牆壁根本不是什麽牆壁,而是這間屋子的天花板。
眼淚開始順著眼角滑落,他還有太多的抱負未曾施展,沒想到下半生竟然淪落到要躺在床上度過的地步。
對於一個正值人生美好階段的青年來說,這是何其殘忍的事情!
腳步聲再次響了起來,羅雲感覺一道人影走到了他身邊。
“你怎麽哭了?隻是斷了幾根肋骨而已,不算什麽大事,最多兩個月就能重新下地!”
聽著耳邊傳來的蒼老聲音,羅雲方才回過神,急忙問道“那我的身體為什麽動不了?”
“你說這個啊,剛剛給你接骨用了麻藥,很快藥效就會過去!”
羅雲長長吐出一口氣,接著再次問道“老人家是你救了我嗎,這又是何處?”
“這裏是不死山,你小子也算命大,若非三天前我進山采藥恰好路邊那裏,恐怕你不病死也會被野獸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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