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
    新界。
    一間閑置工廠門口。
    張子文把車停好，拿出鐵鉗剪斷大門的鎖鏈，轉身打開後備廂，對上一副驚恐的雙目。
    “唔唔唔。”
    雙目的主人已經被粘上膠帶，綁住雙手，傷口也做過基礎包紮，像頭即將被宰殺的蠢豬。
    張子文冷靜的抓起他腦袋，再用力扯下車。
    “嘭。”
    王進步上前幫忙，關上後備廂，再順勢拿出一根鐵棍悄然跟進廠房。
    ......
    “我說。”
    “我全說出來。”
    陳智浩坐在一張椅子上，臉龐全是淤血，腫脹的五官模糊，口中含著血沫。
    “快一點。”
    張子文叼著香煙，低頭看一眼表：“天亮前拿不到錢。”
    “我讓你冚家鏟！”
    雖然，張子文不會那樣做，但一定要這樣說。
    陳智浩不敢賭，馬上把葉繼歡匪幫的資產倒得幹幹淨淨。
    首先在匯豐銀行賬戶裏，便有兩百萬港幣，但銀行卡與密碼都在內地家中。
    這是陳智浩的個人資產。
    其次，葉繼歡在港島有一所住宅，住宅保險櫃裏有不等的黃金，以及一袋未銷贓的鑽石。
    現金沒多少。
    總共八十萬港幣。
    ......
    “老板，貨都已經拿到手了。”
    趙建軍直接破開葉繼歡的住宅，搬出保險櫃，再拿斧頭破開。
    簡單高效。
    張子文拿著大哥大，點頭問道：“有多少？”
    “十塊融好的金磚，每塊五百克，鑽石數量不少，整整兩小袋，一百多顆。”
    趙建軍語氣興奮。
    90年金價有一波上漲，當前每克黃金值9美元。
    換算為港幣。
    五千克黃金價值三十萬。
    黑市出手折價一半。
    再加上八十萬港幣的現金。
    也有近一百萬港幣。
    這筆橫財確實不少，但比不上花紅，付出的代價還更大，看起來有點不值當，可賺錢的機會錯過一個少一個，有時候不是這樣算的。
    加上陳智浩的命，每個人能多分二十萬。
    趙建軍，王進步的情緒都由陰轉晴，不止夠本，還賺麻了。
    但理論上，橫財中最大的一筆不是現金，而是足足一百多顆的鑽石。
    這年頭鑽石在港島屬於奢侈級珠寶，工薪階級碰都碰不上，可不是後世人手都能買一個的時代。
    一百多顆鑽石售價超百萬。
    但偏偏港島鑽石牌照就在鄭老板手上，鑽石又刻有編號，加工難度高，在鑽石工廠尚未普及的年代，出手鑽石比出手黃金困難百倍。
    按照陳智浩的話講，黑市上沒人要鑽石，黃金才是真正的硬通貨。
    這些鑽石是匪幫暫存在葉繼歡家裏的......
    “把東西送給阿叔。”
    張子文掛斷電話，轉頭望向陳智浩。
    陳智浩仿佛感受到什麽，瘋狂搖頭，出聲道：“大佬，大佬，我有錢。”
    “我有錢啊！”
    張子文一點頭，王進步就上前用膠帶重新粘住他的嘴。
    錢什麽時候都有用？
    陳智浩變得更加恐慌，奮力提著腿，把椅子蹬翻，摔倒在地上也不喊痛。
    張子文朝王進步使一個眼神，王進步掏出手槍，一拔套筒，上膛瞄準：“砰！”
    空蕩的廠房，回蕩起槍聲。
    王進步心裏還是有些惦記陳智浩的兩百萬港幣家財，但叫人取錢的風險他懂，老板做出決定沒啥好說的。
    張子文想的就更簡單，相比於虛無縹緲的兩百萬，有人踏踏實實出的五十萬更值得。
    “處理幹淨。”
    張子文交代一句，便提前開車駛離。
    這種事情交給偵察老兵出來的王進步來做，簡直是手到擒來，一點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
    張子文又去周明華碰頭。
    “我已經打過電話給濠江的朋友，托他先照顧鄧偉國，明天再安排船去接人。”
    “白事一條龍也談好了。”
    “黃金的銷路沒問題，市價五成，鑽石是真的沒一個人肯收貨。”
    掃尾事情不少。
    周明華作為公司高管，每件事情都安排的井然有序。
    “一折都不賣出去？”
    張子文十分驚疑，甚至懷疑是不是聽錯。
    他還以為葉繼歡賣不出的貨，周明華不見得也會砸手上。
    後世常開玩笑鑽石出店打一折，大不了就一折賣，多少還能再拿十幾萬。
    “賣不掉。”
    周明華疲憊的搖搖頭，臉上滿是麻木：“我問過關係很好的朋友，鑽石那東西講究貨源，就連來路不明的黃金都要半價，風頭緊，鬧的大，中間商甚至敢喊三折。”
    “髒鑽沒人收，而且商鋪到周大福拿貨不貴，犯不著冒一點風險。”
    “反而碰這批鑽石的珠寶商人，可能在東亞都做不成鑽石生意。”
    張子文臉色也難看下來：“挑些大的出來。”
    “無論大小，一概不收。”
    大的頂奢級鑽石，起碼得五克拉以上，別說袋子裏有沒有，有也沒人敢要。
    小的鑽石，零零碎碎，沒利潤空間。
    張子文吐出口氣，出聲道：“那黃金和鑽石就都別賣，按照市價折出錢來給兄弟們，明早上門去找鄭董領花紅，順便把東西送回去做個人情。”
    “你倒是真挺會做生意。”周明華心頭了然，語氣中帶著欣賞，旋即又再度感歎：“這回幹掉先鋒公司幾個人，算是跟先鋒公司的人結仇了。”
    “鬼佬做事一向心狠手辣，往後得小心點，不僅是戰場上，還有在生意場，政界。”
    鬼佬之所以可以壟斷港島公共服務，且在資本市場占據上風，靠的就是不講規則。
    跟鬼佬結仇是每一個華人老板必走之路，無非是早一點或晚一點。
    “知道了。”
    “我在樓下開個賓館睡覺，明天早上打電話給我。”張子文擺擺手，抓緊時間洗了個澡，睡上幾個鍾頭。
    翌日。
    七點。
    周明華打電話來：“鄭董約你九點半到公司。”
    “九點鍾的事，七點鍾打電話，昏頭了？”張子文光著膀子，趴在床上，睡眼惺忪的瞄一眼掛鍾，心裏肯定是有一些火氣的。
    周明華隻道：“收錢，你愛來不愛。”
    “等我。”
    張子文翻身起床，拿好衣服，開車回公寓換上西裝，再打理一番頭型，確認氣質拉滿，再開車前去接周叔一起前往新世界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