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虎說，“這可能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鹽水菜心了，可為什麽隻放鹽？”
    夏魚笑笑說，“菜心品質每天都不一樣，這個菜心好，隻放鹽。雞精味精鹽加蠔油一大堆調味料整上去的話，糟蹋春天的菜心。”
    又說，“素菜才真是，好與壞看材料，材料不行，神仙難救，鹽水菜心的品質，起碼八成要看材料，所以我不喜歡素菜葷做的，炫技可以，但要我做，我還是喜歡追求一個鮮嫩。”
    “所以今晚我們還要賣鹽水菜心？”
    “當然啊，哈哈哈，”夏魚說，“這菜心，可是今天大早蹲守批發市場弄來的哈哈哈，你信不信，就是同一輛貨車上同一批次的菜心，到地了品質都不一樣，放在中下方的會老，放在邊上的會幹。要最頂上兩層的才比較好，路上的風能吹進來，但又不至於很猛……”
    “我的媽呀，細節，太細節了。”
    “快吃吧，下午幹活呢。”
    “好。”
    ……
    黃月最後果然沒有因為黃濤的事情影響到狀態。
    羅恒剛這天騎著三輪小摩托來接她的時候，她還是一如往常，笑嘻嘻的。
    在學校門口一眾的青春靚麗之中，個子高高又身材勻稱的她跑到那三輪小摩托前，單手一撐，幾乎沒有停頓就矯捷地跳了上去，坐好了。
    保安大叔跟她開玩笑，“喲，月月又去賺錢啦？”
    “是呀，大叔再見。”
    她的笑容就像這個季節的風一樣沁人。
    羅恒剛本來準備了一些話，打算開導勸慰她一下子，但看她這個狀態，就知道話不用多說了。
    於是笑道，“月月坐穩啦。”
    “坐穩了。”
    “上班去……”
    小摩托突突突地，就駛入了這城市金黃色的薄暮裏。
    ……
    黃月和羅老師來上班時，夏魚和小虎已經把攤子擺得差不多了。
    三輪摩托車突突突地從遠處開過來，夏魚看到黃月和羅老師那有說有笑的樣子，也就放下了心來。
    她那笑容讓大家都懂了——她自己能處理自己的家事。
    於是大家就都不提這事了。
    黃月從摩托車上跳下來，一看麵包車裏的貨都已經被搬光了，就在摩托車邊上要幫忙。
    小虎和羅老師抬設備，她就和夏魚兩人揀了桌椅板凳擺好。
    黃月問，“今晚黑板上寫啥？”
    “……酸菜燉豬肉，阿爾薩斯酸菜燉肉，鍋包肉，鹽水菜心……”
    “哎呀，”黃月一邊往黑板上寫一邊說，“這是華國酸菜pk法國酸菜啊。”
    夏魚笑道，“你還別說，非專業人士還真是嚐不出來這兩種酸菜有什麽區別，哈哈。”
    李小虎問，“師傅，那到底有什麽區別？”
    “咱們本土的酸菜要更酸一點啦。”
    攤子很快擺好。
    夏老板這攤子因為是隨機菜單的緣故，有時候出了點奇怪菜式，就容易在微博本地貼炸出一波討論度。
    【這夏老板又整活了配圖】
    【臥槽，好硬的菜！這肉量，他賣多少錢？】
    【七十八，想不到吧，簡直不要太良心。】
    【這不是俺們那旮旯的酸菜燉肉嗎？哎媽呀，沒對，這怎麽沒有湯，還配了肘子？】
    【盲猜一波德國菜啊！貼主你快來公布答案。】
    【阿爾薩斯酸菜燉肉，各位東北老鐵，是不是有一股熟悉的氣味？hhhh】
    【這夏老板真是，整個德裏德氣的髪國菜。】
    【身為一個東北銀，怎能不去嚐試一波這麽像酸菜燉肉的髪國燉肉呢？】
    ……
    這邊攤子一擺好，那邊被本地貼指引而來的東北老鐵就出現了。
    “老板，聽說你上新了？”
    “對啊，”羅老師把第一波客人全都安排坐下了，“黑板上有呢。”
    一群人一看小黑板，愣了，片刻後就感激無比……
    本來是懷著獵奇心理來的，想看看外國燉肉怎麽樣，結果夏老板實在太貼心了，給他們整上了家鄉的燉肉和家鄉的鍋包肉。
    不點不行啊這。
    “酸菜燉肉，鍋包肉，還有那個外國酸菜燉肉，都要！”
    “俺也一樣！”
    “俺也一樣！”
    瞬間售出八套。
    李小虎在一邊目瞪口呆，不是，昨天切菜沒注意，今天還沒進入狀態，這一分鍾不到，營業額就幹到一千大幾去啦？
    他還震驚著，黃月和夏老板已經波瀾不驚地開幹了。
    小場麵啊，年前最後幾天出單速度比這還猛呢。
    羅老師站在客人們邊上說，“不是，這分量很大的，不要點多了吃不完呀。”
    “吃不完打包回家吃！這兒離俺們那旮旯太遠了，夏老板從不翻車，要吃到一次家鄉味道真的難。誰知道夏老板哪天就換菜單了啊？”
    “就是，才幾十塊錢一份，這時候不衝，什麽時候衝？”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一會兒。
    羅老師帶著複雜的心情給他們出了單子。
    夏魚的兩種酸菜燉肉用的酸菜確實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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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土菜用的更酸的酸白菜。
    豬五花和排骨選的都是本土豬種的上品豬肉。
    處理幹淨之後先和香料香蔥一起燉。
    豬油都從肥肉裏燉出去之後，再加入單獨釀了兩個月的酸白菜，以及一兩根調整口味和顏色的紅辣椒。
    那砂鍋煲端上桌的時候，鍋裏都還有湯汁沸騰的噗噗聲。
    羅老師一揭開蓋子，豬肉的香氣和酸菜沁人的酸爽頓時入鼻，那個香啊，從鼻尖一直香到了肚子裏。
    “太香了。”
    “而且夏老板做的真的，好講究！”
    砂鍋煲裏的五花肉和豬中排切得整整齊齊大小一致都不說了，在淺白的濃湯裏還擺得整整齊齊。
    這燉菜擺盤，一點兒不比上星的西餐廳差。
    好的擺盤勾人眼球，那濃鬱的湯汁又讓人垂涎欲滴。
    每一個砂鍋煲，還配了一碟散著芝麻香的蘸料，夾一片豬肉，在蘸料裏麵那麽一滾，紅油欲滴，鮮香軟爛無比。
    一口下去，豬肉化了渣，那湯裏的酸菜滋味也合著那化渣肉一路香了下去。
    再來一口脆爽溫暖的燉酸菜。
    再吃一口法式的血腸，加上一片熏燉豬肘子。
    再來一片香酥幹香脆的鍋包肉……
    酥爽完了，最後來一根粵省老鐵的鹽水菜心解渴解膩。
    整個一個南北結合，偌大個華國，東北的燉肉，東南的青菜，兩大菜式伺候著我一個人！
    這福氣還小嗎?
    “羅老師，再來一套打包！真的。”
    場麵有點不好收拾了，夏魚自己端著一套過來放在桌上，然後說，“哎，各位老鐵，這菜單我擺一個星期好吧？不用打包，真的，明天來吃好的。”
    “好好好！太好了！”
    “明天一定來！”
    “不來不是東北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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