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漢家郎、鮮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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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時候的張泛也在想,這賊老天到底把自己送到這東漢幹嘛?
    要麽穿越就穿越,也得給個自己所謂金手指呀!
    張泛蹲在這大漢帝國的北部雁門苦哈哈地等待了幾年,多方適應打聽之下,終於下定決心了。
    他決定接受自己是個普普通通的馬邑張氏子弟了。
    想想前世,自己一個苦逼的曆史文科男,晚上剛水完期末論文,還想繼續去水水自己寫的曆史小說,這樣才能拿到全勤。
    結果就為了這幾百的全勤,眼一閉一睜,就來到了這陌生的世界。
    自己對這東漢末年的知識庫存那也不多呀!
    但是張泛卻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再不多久那可就是漢末三國!三國之後又是五胡亂華!
    誰都知道三國中除了劉備之外,其餘的軍閥頭子都會動不動就屠城!就算躲過了三國到了東晉,雜胡南下那也不是鬧著玩的!雖然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東晉......
    話說現在,劉備劉皇叔好像還比自己小呢。
    就在張泛思緒亂飛之時,一道聲音將他給拉了回來。
    “少君,那竇府君...就真的投了鮮卑了?”
    問話的是成廉。
    他們一行人已經策馬離去,正打算回馬邑而去。
    麵對這位貼身賓客,張泛心中也是感慨良多。
    隻是一點,他為了吸納成廉,還有那今日未跟隨而來的魏越、曹性可謂是用心良多的。
    比如說這成廉以及魏越,曹性的字,都是張泛拜托自家叔父給他們起的。
    他們幾人原先皆是五原的貧苦農戶出身,再得到主家的賜字之後,更是感恩戴德。
    “嗯,子張覺得如何呢?還是說也想隨著竇府君去彈汗山看看?”
    張泛神色輕鬆,不禁打趣道。
    彈汗山是鮮卑的王庭,就在高柳北三百餘裏處。
    成廉跟隨張泛多年,自是了解自家少君的脾性,知道他是玩笑之話,但還是正色而言。
    “當然不是,想當初,小人和魏越他們,還有奉先,我們這些鄉人流落在外,多虧了少君的搭救,才免得死於路野,就連我們這些微末之人的妻子,少君都做了妥善安排!此等大恩,成廉無以為報,當誓死跟隨!”
    “小人想的是,鮮卑狗年年寇邊,燒殺搶掠,那竇府君投了鮮卑,那他是不是也要...”
    成廉適可而止,跟著張泛得久了,自然也懂得了分寸二字。
    張泛心下了然,遙望天邊,淡淡道:“這也是我剛才遲遲沒有問出的話,竇府君...應該懂的...”
    此時竇統已經是與那幾百騎的鮮卑騎卒完成接洽,這數百人正是由那聞名塞外的鮮卑大汗檀石槐派來的,因此這群鮮卑人對竇統一行人倒也沒有做出失禮之舉。
    “嘿嘿,竇公!”
    一個身上穿著羊皮袍子的鮮卑壯漢策馬來到竇統身側,身上濃重的腥膻異味引得一眾竇統的家人紛紛捂鼻皺眉。
    這顯然是鮮卑貴族頭人的壯漢也不以為意,操持著一口不流利的漢話打著招呼。
    竇統已經知道了其人的名字,卻是看向了後麵吊在鮮卑騎卒隊伍後麵的人群。
    “落羅大人,這是怎麽回事?”
    落羅戶順著竇統的目光看去,那是這群數百騎鮮卑士卒來接竇統的路上的“戰利品”——是他們順便劫掠了幾個村子所搶掠的漢人。
    這群人中多是婦女,每人臉上皆是淒容。
    竇統心中不忍,輕歎一聲,實際上作為雁門郡太守,這種場景其實數見不鮮。
    一年當中,鮮卑人南下打草穀絕不限於冬日間。
    冬日寇邊,為的是搶點衣服禦寒,春日間則由於青黃不續也要來逛逛,到了秋日了,這不得趁著族中戰馬膘肥體壯,來搶搶糧食嘛!
    落羅戶身為西部鮮卑中的貴族頭領,那可是能夠直接跟大汗檀石槐麵對的大人物,因此自持身份尊貴,也是抓了個漢人學了點漢話的。
    一方麵是漢人孔夫子不也說“有教無類”嗎,所以落羅戶自然不覺得他一個鮮卑人學了點大漢文化有什麽不妥的。
    至於另一方麵嘛,漢人的玩意兒確實有趣的多,像那馬邑張氏所經營的美酒蜀錦,可是每年這位落羅部大人都要悄悄從和漢人那買來的。
    “哈哈,竇公看上哪個女子啦?我做主,將那人賜給竇公作婢!”
    落羅戶似乎看不懂竇統不喜的原因,爽朗一笑就要去挑。
    但就在竇統即將發作之時,隻是一刹,落羅戶又轉回了馬身,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
    “算了算了,看在竇公的麵子上,這些漢人就還給竇公吧。竇公初來我鮮卑,多少還是需要下人服侍的。”
    竇統聞言臉色巨變,神色冰冷地怒視落羅戶。
    但落羅戶依舊不以為意,突然揚起手中馬鞭,徑直地劈在一個正牽著馬的鮮卑士卒身上。
    “狗奴,還不去把那群漢人還給竇公!”
    聽得自家頭領說話,那個鮮卑士卒立馬領命去辦,但臉上卻是帶著嬉笑。
    他身上還穿著從一個漢人家中搶來的衣服,而且奇怪的是剛剛頭領打在身上的鞭子竟然不疼!
    竇統終於不再去看,轉而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之上。
    啐!
    鮮卑狗!
    另一側,落羅戶見此也是哈哈大笑起來,他身後的一群親近侍衛也是莫名地跟著頭領轟笑。
    啐!
    什麽狗屁漢家太守!
    要不是自家大汗看重此人的身份,他落羅戶可根本不會親自來迎接竇統的。
    不過今日確實危險,他們已經來到了平城外了,而且隻有區區數百騎卒,要是有漢軍將領是個有膽略的,他落羅戶今日恐怕回不去彈汗山了。
    想到此處,落羅戶又想起來隱隱約約瞧見的那個騎著白馬的漢人青年,眼睛一轉,吩咐道。
    “去,把竇倉給我叫來!”
    一個落羅戶身旁的親衛當即領命而去。
    ......
    在平城與白登之間的一處驛亭中,張泛一行人正在此處歇息。
    剛剛他們一行人明明是要往馬邑而去的,但沒走多遠,張泛就突然下令折往白登城。
    白登位於平城的東北方向,距離平城極近。但是這跟他們的路線是完全相反的,因為馬邑在平城的西南方向。
    成廉在屋子前有些坐立不安,其餘的張氏賓客正圍坐在一團烤火,驛亭的亭長、求盜、亭父還有幾個亭卒正忙活著給馬邑張氏的貴人煮湯煮餅。
    成廉不知道自己的不安來源於何處,是自家少君的突然轉向,還是今日瞧見的那數百騎鮮卑雜胡。
    屋外寒風呼呼作響,吹得成廉心頭終於按捺不住了!
    他負責張泛的貼身安全,有必要麵麵俱到!
    “少君!”
    成廉快步走到張泛身側,瞧見張泛正捧著一卷書在幾案上讀著。
    成廉以前並不認識幾個大字,但在進入馬邑張氏的商號,為張少君做事以後,還是習得了幾個字。
    那卷書上寫著“太平經”三個字,想來是某位先賢所著之書吧。
    成廉早已醞釀了許久,於是直接便道。
    “成廉冒昧,敢問少君今日為何突然改向?或是因為見到那鮮卑騎卒嗎?”
    話一出口,成廉便已後悔!
    什麽叫見到那鮮卑騎卒!自己這番話好像是自家少君膽魄極小一般。
    張泛卻是熟知成廉的秉性,微微一笑,放下手中書卷。
    “子張莫急!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實,若是你今日不來找我,我反而要從此看輕你,反而要重要那魏子經他們了。”
    成廉心中一凜。
    “子張不妨說說你在擔憂什麽?”
    張泛接過亭長小心端來的熱湯,輕輕地抿了一口,不以為意地讓成廉繼續往下說。
    “少君,小人擔心那鮮卑狗恐要追將上來!而且,小人隻覺得雜胡,以及少君您今日之舉措與往日不同!”
    成廉整理了一下思緒,言簡意賅地說了出來,卻又是小心翼翼的看向張泛。
    沒錯,今日的少君絕對有什麽事情沒有說與他聽,但在這點上成廉並不在乎,少君所做之事豈是他一介武夫能懂的,他所在乎的僅是少君的安危!
    “少君,往日間鮮卑狗必不敢深入雁門,接近平城!何況隻有區區百騎,那必是有所倚重!因此,小人擔心恐有突變於少君不利!”
    “但少君突然改向白登,小人覺得少君該是有所準備,或是早有預料,若是少君隻是嫌回馬邑路途太遠,隻是想在白登稍歇片刻,小人以為少君應當早做防備,已預不測!”
    成廉思索一番,將自己的推測全盤托出。
    張泛讚賞地看向成廉,心說能在三國中露臉的果然還是兩把刷子的,而且忠心可見。
    就在這時,驛亭之外忽然有一陣馬聲嘶鳴,緊接著進門聲便已傳入。
    “少君!少君!”
    成廉一愣,心說這人聲音好熟悉。
    待看清來人模樣,才吃驚道。
    “魏越,你不是在馬邑嗎?怎會在此!”
    “靈帝立,幽、並、涼三州緣邊諸郡無歲不被鮮卑寇抄,殺略不可勝數。”——《後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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