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臨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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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性顫抖著手操作控製麵板,輸入了解凍的指令。
    瞬間,三年來被凍結的情感如潮水般湧回。
    首先是痛苦——失去妻子的痛苦,壓抑的悲傷,未說出口的話語...
    理性跪倒在地上,開始痛哭。
    但這次不同,艾莉和夢痕都在他身邊,用溫暖包圍著他。
    “放心哭吧。”艾莉說道,“眼淚是療愈的開始。”
    理性哭了很久,久到眼淚都流幹了。
    然後,他開始回憶起那些美好的記憶。
    妻子的笑容,妻子的溫柔,妻子的鼓勵...
    這些記憶不再隻是冰冷的數據,而是充滿了溫度。
    “她...她真的很愛我...”理性哽咽道,“而我用了三年時間去逃避這份愛...”
    “不,你沒有浪費。”夢痕說道,“你隻是走了一段彎路。現在你回來了,這才是重要的。”
    理性站起來,眼中重新燃起了生命的光彩。
    雖然還有淚痕,但那是活著的證明。
    “我要解凍所有人。”理性說道,“這個世界需要重新感受。”
    “等等。”艾莉阻止道,“不能強製解凍。”
    “為什麽?”理性不解。
    “因為每個人關閉情感都有自己的原因。”艾莉解釋,“強製解凍可能會造成二次傷害。”
    “我們應該給他們選擇的權利,讓他們自願決定是否要重新感受。”
    “你說得對。”理性點頭,“那我們就發起全民公投。”
    “不,那也不夠。”夢痕說道,“投票之前,他們需要了解情感的價值。”
    “我有個想法。”艾莉的眼睛亮了起來,“我們可以創造一個共享的情感體驗空間。”
    “讓那些凍結情感的人,在安全的環境中暫時體驗情感,然後自己決定是否要永久解凍。”
    “這樣既尊重了他們的選擇權,又給了他們充分的信息。”
    “好主意!”夢痕讚同,“我可以創造那個意識空間。”
    在理性的協助下,兩人用了一天時間建立了“情感體驗館”。
    這是一個特殊的意識空間,人們可以在其中暫時恢複情感,體驗各種情緒,但不會有真實世界的風險。
    消息發布後,起初隻有少數人願意嚐試。
    但當第一批體驗者出來後,他們的眼中都含著淚水——有的是喜悅的淚,有的是悲傷的淚,但都是真實的淚。
    “我...我忘記笑是什麽感覺了...”一個男子哽咽道,“但剛才在裏麵,我笑了...笑得那麽開心...”
    “我看到了去世的母親...”一個女子說道,“我終於能夠為她哭泣了...我終於能夠說出那句"我愛你"了...”
    “原來思念一個人是這種感覺...”一個老人感歎,“雖然痛苦,但也很溫暖...”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進入體驗館。
    有些人體驗後選擇繼續保持凍結,因為他們還沒準備好麵對情感。
    但更多的人選擇了解凍。
    他們說:“我寧願感受痛苦,也不要活得像機器。”
    “我想要哭,想要笑,想要愛,想要恨。”
    “這才是活著。”
    一周後,超過60%的人選擇了解凍。
    整個世界開始慢慢恢複生機。
    街道上出現了笑聲。
    商店裏開始賣鮮花、音樂、藝術品。
    人們開始擁抱,開始爭吵,開始和解。
    衝突確實增加了,但生命力也回來了。
    艾莉和夢痕站在情感體驗館外,看著這一切。
    “我們做到了。”艾莉微笑道。
    “是的。”夢痕也笑了,“雖然過程很艱難,但值得。”
    理性走過來,他的表情不再僵硬,眼中有了神采:“謝謝你們。”
    “不僅是替我,也是替整個世界。”
    “你們讓我們重新成為了人類。”
    就在這時,天空中出現了一行字:
    【情感凍結世界——危機解除】
    【倒計時:29天剩餘】
    【已完成:1/10】
    “我們成功了!”艾莉興奮地擁抱夢痕。
    但她們也知道,這隻是開始。
    還有九個世界等待著其他小隊去拯救。
    而她們也不能放鬆,因為理性提醒道:“解凍隻是第一步。”
    “接下來,我們需要幫助人們學會如何健康地處理情感。”
    “很多人關閉情感是因為不知道如何麵對負麵情緒。”
    “如果我們不教會他們這一點,遲早還會有人選擇再次凍結。”
    “你說得對。”艾莉認真道,“那我們再待一段時間,建立情感教育係統。”
    “確保這個世界真正走上健康的道路。”
    就這樣,艾莉和夢痕繼續留在情感凍結世界,幫助建立長期的支持機製。
    與此同時,其他小隊也在各自的世界展開行動。
    在思維逆轉世界,阿爾法和千策正在破解溝通障礙的密碼。
    在記憶迷宮世界,小葵和赫拉正在創造能夠保存記憶的藝術。
    在身份分裂世界,淩霜和墨言正在調和衝突的人格。
    在規則崩壞世界,艾文和混沌、序正在尋找變化中的不變規律。
    在時間錯亂世界,星辰和虛言正在探索時間的本質。
    而王也和其他導師,則在各自負責的世界中奮戰。
    十個世界,十場挑戰。
    每一個都關係到文明的存亡。
    倒計時還在繼續。
    命運編織者在暗處觀察著一切。
    “讓我們看看...”命運編織者的聲音回蕩,“你們能拯救幾個世界?”
    “又有幾個世界會永遠陷入混沌?”
    “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
    在輪回之界的監控中心,編織者和虛都在關注著戰況。
    “新人們表現不錯。”編織者評價道。
    “是的。”虛點頭,“但命運編織者設置的陷阱很深。”
    “每個世界的危機都針對人性的弱點。”
    “這將是對他們最嚴峻的考驗。”
    “我相信他們。”編織者微笑,“因為他們有最好的老師,也有最純粹的心。”
    “而且,他們有彼此。”
    “團結的力量,能夠創造奇跡。”
    時間繼續流逝。
    挑戰還在進行。
    但希望的火焰,已經在十個世界中點燃。
    無論前方有多少困難,調解者們都不會放棄。
    王也和林清影來到了連接斷裂世界。
    這是十個危機世界中最詭異的一個——從表麵看,這裏的人們依然在正常生活、工作、交流,但細看之下,卻能發現一種深深的疏離感。
    人們說話時看著彼此,卻像是在對著空氣。
    有人哭泣,但旁人視而不見。
    有人受傷倒地,路人從旁邊走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裏的人...失去了共情能力。”林清影感受著周圍的氣氛,“他們能看到彼此,能聽到彼此,但無法理解彼此。”
    “就像生活在各自的孤島上。”王也點頭,“這比情感凍結世界更可怕。”
    “至少那裏的人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但這裏的人,連意識到問題的能力都沒有。”
    兩人走進一家咖啡館。
    店裏坐著不少客人,但沒有人交談。每個人都埋頭看著自己的設備,互不幹擾。
    “兩杯咖啡。”王也對服務員說道。
    服務員機械地記下訂單,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或表情。
    等咖啡的時候,王也觀察著周圍的客人。
    一個女孩正在流淚,但她的朋友就坐在對麵,卻毫無反應,隻是繼續滑動手機屏幕。
    一個老人摔倒在門口,幾個年輕人從他身邊走過,眼神空洞,仿佛看到的是一塊石頭而不是一個人。
    王也走過去扶起老人:“您沒事吧?”
    老人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你...你能看到我?”
    “當然能看到。”王也疑惑,“您受傷了嗎?”
    “不是身體的傷...”老人苦笑,“是心的傷。”
    “我摔倒的時候,有十幾個人從我身邊走過,但沒有一個人停下來。”
    “不是他們冷漠,而是...他們真的看不到我的需要。”
    “他們失去了理解他人的能力。”
    老人坐下來,開始講述這個世界的變化。
    “三個月前,一個聲稱能提高效率的組織來到我們的世界。”
    “他們說,人類花費太多精力在理解他人上——要猜測別人的想法,要考慮別人的感受,要維護複雜的人際關係。”
    “如果把這些精力都用在自己身上,每個人都能更專注、更高效。”
    “他們提供了一種技術——共情屏蔽器。戴上它,你就不會再被他人的情緒影響,可以專注於自己的目標。”
    “一開始隻有少數人使用。但很快,使用者發現他們的工作效率確實提高了。”
    “於是更多人開始使用。”
    “直到某一天,超過臨界點——90%的人都戴上了屏蔽器。”
    “然後...整個社會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看不到別人的痛苦,也感受不到別人的快樂。”
    “我們變成了一群孤立的個體,生活在同一個空間裏,卻彼此陌生。”
    王也聽完,心情沉重。
    這個危機比他想象的更嚴重。
    因為這裏的人並不覺得有問題——他們已經失去了意識到問題的能力。
    “老人家,您為什麽沒有戴屏蔽器?”林清影問道。
    “我戴過。”老人歎息,“但我摘下來了。”
    “因為我的孫女...她病了,病得很重。”
    “我戴著屏蔽器去看她的時候,我看到她痛苦的表情,聽到她哭泣的聲音,但我心裏什麽都沒有。”
    “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那一刻我意識到,我失去了比效率更重要的東西——我失去了愛。”
    “所以我摘下了屏蔽器。”
    “但我發現,即使我摘下來了,別人還是無法理解我。”
    “因為他們都還在戴著。”
    老人的眼中流出淚水:“我的孫女兩周前去世了。”
    “我在她的葬禮上痛哭,但參加葬禮的所有人都麵無表情。”
    “不是他們不在乎,而是他們真的感受不到我的悲傷。”
    “這個世界...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孤島。”
    林清影的眼眶也濕潤了,她握住老人的手:“我們會幫助這個世界的。”
    “怎麽幫?”老人苦笑,“你們能強製摘下所有人的屏蔽器嗎?”
    “即使摘下來,他們也會再戴上。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那種"高效"的狀態。”
    “我們不會強製。”王也堅定地說道,“但我們會讓他們看到真相。”
    王也和林清影離開咖啡館,開始調查這個“組織”的總部。
    很快,他們找到了——一棟位於市中心的高樓,名為“效率至上公司”。
    進入大樓,他們見到了公司的CEO——一個穿著整齊西裝的中年女性。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說話時也沒有語調的起伏。
    “調解者。”她平靜地說道,“我們一直在等你們。”
    “我是效率至上的創始人·零度。”
    “你們就是命運編織者的代理人?”王也直接問道。
    “代理人?”零度歪了歪頭,“不,我們是合作夥伴。”
    “命運編織者提供技術,我們負責推廣。雙方各取所需。”
    “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個技術的危害嗎?”林清影憤怒道,“它正在摧毀這個世界的人際連接!”
    “摧毀?”零度反駁,“不,是優化。”
    “人際連接是效率的敵人。為了維護關係,人們浪費了太多時間和精力。”
    “共情屏蔽器解放了人們,讓他們可以專注於真正重要的事情——自我實現。”
    “但人是社會性動物!”王也說道,“我們需要連接,需要理解,需要共情。”
    “這些不是浪費,而是人性的基礎。”
    “人性?”零度冷笑,“人性是進化的殘留物。”
    “在原始社會,人們需要共情來維持小規模部落的生存。但在現代社會,這種能力已經過時了。”
    “現在的社會太複雜,人際關係太多,如果對所有人都共情,人會崩潰。”
    “所以關閉共情,專注自我,才是適應現代社會的正確方式。”
    “你錯了。”王也搖頭,“人類文明的所有偉大成就,都建立在合作和理解之上。”
    “科學的進步需要團隊協作,藝術的創造需要情感共鳴,社會的發展需要相互關懷。”
    “失去了共情,人類就失去了前進的動力。”
    “那是你的觀點。”零度說道,“我有數據支持我的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