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 連接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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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共情屏蔽器後,我們的世界——”
“工作效率提升了40%。”
“衝突率下降了80%。”
“心理疾病減少了60%。”
“這些都是客觀的數據,不是主觀的感受。”
“但你們的自殺率呢?”林清影突然問道。
零度愣了一下。
“你們的自殺率上升了多少?”林清影繼續追問,“失去連接的人們,內心的孤獨無人理解,最終選擇結束生命的人有多少?”
零度沉默了片刻,然後說:“自殺率上升了120%。”
“但這是暫時的。等人們完全適應新的生活方式,自殺率會下降。”
“不會的。”王也斷言,“因為孤獨是無法適應的。”
“人類天生需要連接。剝奪這種需求,就像剝奪食物和水一樣,最終會導致死亡。”
“也許不是身體的死亡,而是精神的死亡。”
“你們有證據嗎?”零度質疑。
“當然有。”王也說道,“讓我們做個實驗。”
“你戴著共情屏蔽器嗎?”
“當然。”零度回答,“我是第一個使用者。”
“那請你暫時摘下來,體驗五分鍾。”王也說道,“如果五分鍾後你還堅持原來的觀點,我們就承認你是對的。”
零度考慮了一會兒:“好,我接受這個挑戰。”
她摘下了藏在耳後的小型裝置。
瞬間,她的表情開始變化。
首先是困惑,然後是痛苦,最後是震驚。
她的手開始顫抖,眼中湧出淚水。
“這是...這是什麽感覺...”她喃喃道,“我感受到了...那麽多痛苦...那麽多孤獨...”
“整個世界都在哭泣,但我之前什麽都沒察覺...”
她看向辦公室外,那些戴著屏蔽器工作的員工。
“他們...他們看起來都很正常,但實際上內心都在掙紮...”
“有人在壓抑悲傷,有人在忍受孤獨,有人在渴望連接...”
“但因為所有人都戴著屏蔽器,沒有人能夠理解彼此...”
零度捂住臉,開始痛哭。
“我做了什麽...我創造了一個地獄...”
“我以為我在幫助人們,但實際上我在傷害他們...”
五分鍾後,零度抬起頭,眼睛紅腫。
“我錯了。”她承認,“徹底錯了。”
“我要關閉這個項目,召回所有的屏蔽器。”
“等等。”王也阻止道,“不能簡單地關閉。”
“為什麽?”零度不解,“不是應該盡快結束這個錯誤嗎?”
“因為現在90%的人都依賴屏蔽器。”林清影解釋,“如果突然摘下,他們會同時感受到積壓的所有情感。”
“那種衝擊可能會導致大規模的心理崩潰。”
“那怎麽辦?”零度焦急道。
“逐步進行。”王也說道,“首先,我們需要讓人們意識到問題。”
“但不能直接告訴他們,那樣會引發防禦心理。”
“我們要用更巧妙的方式。”
“什麽方式?”
“創造一個事件。”王也說道,“一個能夠喚醒人們內心連接渴望的事件。”
“讓我想想...”王也思考著,“這個世界有沒有什麽重要的公共活動?能讓很多人聚集的?”
“有。”零度說道,“三天後是建城紀念日,會有大型的慶典活動。”
“完美。”王也眼睛一亮,“我們就利用這個機會。”
接下來的三天,王也、林清影和零度秘密籌備著計劃。
建城紀念日當天,數萬人聚集在中央廣場。
慶典如期舉行,但人們的反應都很冷淡——即使是煙火表演,也隻是機械地鼓掌。
就在慶典進行到一半時,大屏幕突然切換畫麵。
出現的是一係列這個城市的曆史影像——
建城時的艱辛,人們互相幫助,共同建造家園。
災難來臨時的團結,鄰居互相救助,陌生人伸出援手。
節日慶祝時的歡笑,家人擁抱,朋友嬉戲。
孩子出生時的喜悅,老人去世時的哀悼。
所有這些畫麵都有一個共同點——人與人之間真實的情感連接。
然後,畫麵切換到現在——
空蕩蕩的街道,孤獨的背影。
哭泣卻無人安慰的孩子。
摔倒卻無人扶起的老人。
痛苦卻無人理解的病人。
兩組畫麵形成鮮明對比。
配樂響起,是一首簡單但動人的旋律,歌詞隻有一句話,不斷重複:
“我看見你了嗎?”
人群開始騷動。
有人開始質疑:“我們...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有人開始回憶:“我記得以前不是這樣...”
有人開始動搖:“也許...我們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就在這時,零度走上舞台。
她沒有戴屏蔽器,臉上是真實的悲傷和愧疚。
“各位市民。”她的聲音顫抖,“我有一個罪行要懺悔。”
“是我,推廣了共情屏蔽器。”
“是我,告訴你們效率比連接更重要。”
“是我,讓這個城市變成了一座孤島。”
“但我現在要告訴你們真相——”
“我們失去的不是負擔,而是人性。”
“我們獲得的不是自由,而是孤獨。”
“請看看你們的鄰居,看看你們的家人。”
“他們就在你們身邊,但你們真的看到他們了嗎?”
“你們知道他們快樂嗎?痛苦嗎?需要幫助嗎?”
“如果不知道,那是因為屏蔽器讓你們失去了看見彼此的能力。”
零度的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層層漣漪。
人群中開始有人摘下屏蔽器。
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
當他們摘下屏蔽器的瞬間,積壓的情感如潮水般湧來。
有人開始哭泣。
有人開始擁抱身邊的陌生人。
有人衝回家去抱住家人。
連鎖反應開始了。
看到有人哭泣,旁邊的人也摘下屏蔽器,然後感受到了那份悲傷,也開始流淚。
看到有人擁抱,更多人加入擁抱。
情感像病毒一樣傳播——但這是治愈的病毒,不是傷害的病毒。
一個小時內,廣場上超過一半的人摘下了屏蔽器。
他們重新連接了。
但也有人出現了問題——積壓的情感太多,一下子釋放導致崩潰。
“林清影!”王也喊道。
“我知道!”林清影立刻行動,用她的情感治愈能力安撫那些崩潰的人。
她創造了一個溫暖的能量場,包裹住所有需要幫助的人。
“沒事的,慢慢來。”她溫柔地說道,“一點一點地感受,不要著急。”
“我們在這裏,我們會陪伴你們度過這個過程。”
在她的幫助下,崩潰的人們逐漸穩定下來。
到了傍晚,城市裏超過70%的人摘下了屏蔽器。
街道上出現了久違的景象——
人們在交談,眼神中有真實的關注。
孩子在玩耍,大人在微笑。
有人摔倒,立刻有十幾個人上前幫忙。
有人哭泣,周圍的人遞上紙巾和安慰。
這個城市重新活了過來。
但還有30%的人不願意摘下屏蔽器。
他們害怕,害怕感受那些積壓的情感。
“不要強迫他們。”王也對零度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節奏。”
“給他們時間,建立支持係統,當他們準備好了,自然會摘下來。”
零度點頭:“我會建立專門的心理支持中心,幫助那些想要摘下屏蔽器但害怕的人。”
“也會為那些已經摘下的人提供適應輔導。”
“這個過程可能需要幾個月,甚至幾年。”
“但我會一直努力,直到所有人都重新連接。”
天空中,又一行字出現:
【連接斷裂世界——危機解除】
【倒計時:28天剩餘】
【已完成:2/10】
王也和林清影相視一笑。
“我們做到了。”林清影說道。
“是的。”王也點頭,“但還有八個世界在等著我們的夥伴們。”
“我相信他們也能成功。”
就在這時,小明的通訊傳來。
“王也!其他小隊傳來消息!”
“思維逆轉世界——阿爾法和千策找到了新的溝通方式,危機解除!”
“記憶迷宮世界——小葵和赫拉用藝術記錄了集體記憶,危機解除!”
“已完成:4/10!”
王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學生們在快速成長。
但他也知道,還有更艱難的挑戰在等著。
因為命運編織者不會輕易放棄。
這場對決,才剛剛開始。
而在暗處,命運編織者看著這一切,眼中閃過一絲陰謀的光芒。
“很好...很好...”
“讓我看看你們能走多遠...”
“接下來的挑戰,會讓你們明白...”
“有些裂痕,是永遠無法修複的...”
蘇烈帶著身份分裂世界的任務歸來時,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在輪回之界找到了王也:“我們遇到了麻煩。”
“什麽麻煩?”王也問道。
“身份分裂世界的問題解決了,淩霜和墨言做得很好。”蘇烈說道,“但在那個世界,我們發現了命運編織者留下的信息。”
“什麽信息?”
“他說,還有一個世界——概念模糊世界,那是他的核心陷阱。”蘇烈遞給王也一個記憶水晶,“他留言說,如果我們能解決那個世界的危機,他就承認失敗。”
“但如果我們失敗了...”蘇烈頓了頓,“其他所有已經解決的世界都會重新陷入危機。”
王也的表情嚴肅起來:“他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一個世界上?”
“是的。”蘇烈點頭,“而且他特別指名,希望你親自去。”
“他說隻有你才有可能解決那個世界的問題。”
王也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那我就去。”
“我和你一起去。”林清影堅定地說。
“我也去。”蘇烈說道。
“還有我。”林星辰也走了過來。
“那好。”王也點頭,“我們四個人一起去。”
“小明,其他學生們的情況怎麽樣?”
“都很好。”小明回答,“目前已經完成了七個世界的調解。”
“剩下的三個世界——欲望暴走、時間錯亂、規則崩壞,學生們正在處理。”
“根據他們傳回的進度,應該都能在期限內完成。”
“很好。”王也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去解決最後的核心問題。”
傳送門開啟,四人踏入了概念模糊世界。
穿過傳送門的瞬間,王也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混亂感。
這不是物理上的混亂,而是認知上的混亂——所有的概念都在崩塌。
眼前的世界呈現出詭異的景象:
天空是黑色的,但人們說那是“白天”。
地麵在燃燒,但溫度卻是冰冷的。
人們在“前進”,但實際上在後退。
有人“死去”,但卻在說話行走。
有人“活著”,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裏的所有概念都被打亂了。”林星辰震驚道,“真假、善惡、生死、上下...所有的定義都失去了意義。”
“我們要小心。”王也提醒道,“在這個世界裏,連語言都可能失去準確性。”
他們走進最近的一座城市。
城市裏的人們看起來都很正常,但說話的內容卻完全混亂:
“你好,再見。”一個人這樣打招呼。
“謝謝你傷害我。”另一個人感激地說道。
“我愛你,所以我要離開你。”一對戀人在分手。
“這裏真美麗。”有人指著一堆垃圾說道。
更詭異的是,所有人似乎都認為這是正常的。
“這不對。”林清影皺眉,“如果概念真的完全混亂,人們應該無法正常生活。”
“但他們看起來都在正常地工作、交流、生活。”
“說明問題不是概念本身混亂。”王也分析道,“而是概念的定義被改變了。”
“比如,他們說"你好"時,意思其實是"再見"。”
“所以對他們來說,語言依然有意義,隻是意義和我們理解的不同。”
“那我們怎麽溝通?”蘇烈問道。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白袍的老者走了過來。
“外來者。”老者說道,但他臉上的表情是厭惡,“歡迎來到地獄。”
根據表情判斷,他說的“地獄”應該是指“天堂”,而“歡迎”可能真的是歡迎。
“您好。”王也也決定試試,“我們來自外麵的世界,來幫助你們。”
老者的表情變成了喜悅:“太討厭了!你們終於來了!”
看來在這個世界,“討厭”表示“高興”。
“我是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個記憶守護者——憶古。”老者說道,“我保留著概念混亂前的記憶。”
“能跟我們說說發生了什麽嗎?”王也問道。
